天空中是电闪雷鸣,黑压压的乌云夹杂着****弥漫在这陵墓的上空。
三人感到不寒而栗,玉蛮子道:“此地不宜久留啊。”
林沁道:“莫非有什么异常?”
玉蛮子道:“刚才不知道的时候我还没注意,我以为是因为下雨带来的瘴气和寒气,现在一想,这应该是一股阴气。”
林沁道:“阴气?何为阴气?”
玉蛮子道:“人活着的时候体内有阳气,来自于太阳,修行者体内有真气,来自于天地灵蕴。等人死了,埋在地里,地里就会有阴气,一般的人身上的阳气会在死后和地里的阴气调和而消散,这样人的尸体才会化为尘土。而在地下埋的时间久了还不腐烂的尸体,等身上的阳气消耗光了以后,阴气还在身上不断凝聚,时间长了这些尸体就会发生变化。”
苏潇道:“什么变化?”
玉蛮子道:“有三种变化,第一,成妖,就和野兽诞生灵智变成异兽是一样的,凡间也有叫法叫尸魔,如白骨尸魔等就是此类,复活以后拥有异兽的智力,但是一般没见过能修炼地很厉害的。第二种,成仙,世间大道千万条,天下既然诞生了阴气,就有可以借用阴气修行的法门,但是这条路非常的难。玄山宗里就有一位第八境老祖修行的就是这种法门,这种法门可以让自己的身体死亡以后魂魄不消散,再借助着阴气入体,修为可与日俱增,但是这是一种极为危险的行为,修行的人十有八九都不能成功。而第三种,就是尸变。”
林沁倒吸一口凉气道:“尸变!?”
玉蛮子道:“对,尸变,如果某些人生前造了大杀业,亦或是在生前修为便极为不俗的、临死前有大怨气的,死后身体埋在地底,或是当时就尸变,或是经数十年甚至数百年不腐烂也没有人来管的话,也会发生尸变。”
林沁道:“这我以前听说过,我们邻村的一个人临死前被冤枉了,后来埋在地里不到一天便自己爬了出来,趁着夜色冲进他的仇人的家里活活咬死了那个人,后来还是我义父林石川去了才将那怪物降服。听说那人已经变成了青面獠牙的样子,身上还披着一层惨白的毛发。”
玉蛮子道:“尸变的怪物我们一般称为行尸或僵尸,你说的就是最低级的行尸,力量不过和常人相同。但是这下面,我估摸着这股阴气,看至少要一千年往上。”话音刚落,一道白森森的闪电在几人头顶亮起,将整个陵墓照的刹那间亮如白昼。
林沁道:“上千年会强到什么程度?”
玉蛮子道:“我简单告诉你,咱们师父才八百多岁。”
林沁瞪大了眼睛,半晌才道:“那咱们还在这待着?”
玉蛮子道:“我也想走啊,但是这天咱走不了啊。”
林沁道:“先跑吧,在哪我觉得都比在这安全。”
玉蛮子道:“没那么简单,这里是邪雷山,这儿有一句民谣:‘邪雷山上乌云起,千军万马也莫闯。’啊”
林沁道:“为何?”
玉蛮子道:“因为这山里的雷霆很独特,除了劈山石草木以外,只要有生灵,不管是牛马人蛇,狼虫虎豹,只要敢在这乌云下面没遮挡地一走,一条雷霆就照着你的脑门劈下来,你必死无疑。”
林沁道:“不可能,天下哪有那么准的雷,这树林里多少生灵,也没见都被劈死的,我看是不是某一个人被劈死了老百姓们以讹传讹?”
玉蛮子道:“没你想的那么简单,这事是真的,你没发现一路上都没什么异兽吗?”
林沁恍然大悟:“原来如此,那不是横竖是个死?”
玉蛮子道:“那倒不至于,咱们在这里至少不会被雷劈,而下面这位苏醒了没有也是个未知数,因此还是在这活着的概率大一些。”
林沁望着天空中翻滚的云层和那仿佛裂缝一般的道道闪电,心里想着千万别出事。人就怕想什么来什么,他们正想着这乌云赶紧下完了雨散去,下边那位就把眼睛睁开了。
那沉睡了千年的尸体突然动了起来,青铜的棺材盖“啪”一声四分五裂爆炸而开,躺在棺材里的尸体吐出一口黑气,紧接着直挺挺地站了起来,狂猛的阴气以这尸体为中心轰然爆发,陵墓四周飞起一阵鸟雀,紧接着又是一阵连环的雷光,将这些鸟雀尽数烧焦击落在地。玉蛮子一看此景头发根都竖了起来,“不好!下面有动静!”
林沁心里瞬间就毛了,苏潇也是不知所措。
林沁道:“要不赌一把,咱们跑吧?”
苏潇道:“万一赌输了呢?”
玉蛮子道:“不可能赢。”
林沁道:“那总不能在这等死吧?”
玉蛮子望了望这间小庙,突然道:“不知道这个办法行不行。”
林沁道:“你赶紧说吧。”
玉蛮子道:“你看,这破庙里正当中正好有两根柱子,咱俩正好都是炼体流的,力气都不小,咱俩一人一根柱子,,,,,,,,”
林沁一拍大腿道:“好办法!来来来。”
说罢两人各自走向一根柱子,那柱子正好一人抱住大小,两人各自运功,只听得玉蛮子叫道:“起!”,“咔啦”一声,两根柱子从根部断裂,将房顶撑了起来,说来这庙的质量还是不错,房顶一起来,下面的四面墙壁也跟着升了起来。
玉蛮子喊着口号:“一!二!一!二!一!二!”两人运着气,整栋庙被两人好似打了一把大伞一般举着就走,那天上的雷霆只是在他们头顶打转,也不往下落,两人见此计可行,越走越快,苏潇就在两人撑着的“伞”下快速步行,不一会三人便跑出去两三里地,总算是出了那块陵墓,只见此事那小庙本来应该在的地方开始剧烈地摇晃起来,一只大手从地底伸了出来,那手是青色的,上面长着几寸的青毛,每一根指甲都有五六寸长,正是那千年行尸出世了,玉蛮子先是发觉,大声道:“速度加快,那东西上来了!”说罢三人将身上吃奶的劲都使了出来,但是托着这数千斤重的房子奔跑属实有些困难。
那青毛行尸单手在地面上猛地一撑,随着一声撕裂天地的恐怖吼叫,身高丈二的行尸整个窜在半空中,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那行尸环顾四周,就在他将眼神定格在林沁他们三人的身上的一瞬间,一个响雷“咔”的一声就劈在了他的身上,雷霆乃是天上的至阳之物,而这行尸不过千年道行,如何能与这亘古存在的苍天较量,连一声惨叫都没有,千年的道行化作一堆焦炭落在凡尘,这乌云慢慢地散去了。
三人楞在了原地,也不知道是该高兴也不知道是该害怕,半晌,林沁道:“师兄,你去看看?”
玉蛮子道:“你咋不去?”
林沁道:“我不敢啊。”
玉蛮子道:“那咱一块去。”
雨停了,云开雾散,炽热的阳光再次烘烤着大地,两人慢慢地靠近那陵墓,潮湿的地基上,躺着一副漆黑的骨架,玉蛮子拿起一条木棍捅了那骨架一下,没动静,再捅几下,还是没动静,两人这才放下心来。
“唉,可悲啊,好好的在地底下钻着不好么,非得上来干啥。”玉蛮子看着,摇着头道。
林沁道:“也是该他命绝,天不下雨我们不会来这儿,他不上来我们也不会把他的庙抬走,他也就不会遭雷劈。”
玉蛮子道:“那你说他是图个啥?”
林沁道:“可能生前没有尝过雷劈的滋味,死了过过瘾吧。”
苏潇噗嗤笑了一声,玉蛮子道:“咱们快趁着现在天晴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吧。”
三人赶紧上路了,丑时左右来到了一座大城歇脚,此城唤作未央城,正值秋初菊花盛开的季节,三人到了城内,发现此城之夜晚也是灯火通明。古国二十七大城之中,北蛮城在其中只能排到末位,而未央城则可排到前十。老百姓们有做白天的买卖的,也有做夜里的买卖的,整个城市夜里和白天一样热闹,三人在街上闲逛了一阵,玉蛮子看见一座名叫“千里香”的酒楼,酒瘾便犯上来了,强拉着三人要上去吃喝,没办法,三人在楼上找了一个靠窗的位置一边欣赏外面的街景一边吃喝些东西,林沁和玉蛮子两人喝酒,而苏潇向伙计要来一壶好茶,独自端着茶杯慢慢地品茶。
玉蛮子道:“师侄,你说这茶有什么好喝的,苦了吧唧的,哪有酒带劲?”
苏潇道:“茶乃是苦物,没有受过苦,怎能知道其中的韵味?”
玉蛮子道:“我不同意,老子当年在角斗场,不管是输是赢,打完了都得喝酒才能解乏,有时候我想啊,什么时候才能熬出头,心里头能不苦么,但是,咱都是用酒来解开这心里的疙瘩的。所以,要我说,真正心里有苦的,就该喝酒才对。”
苏潇道:“你那应该是愁,不是苦,酒能消愁,却不能解苦。”
林沁道:“我觉得苏潇说得对,师兄你那是愁,苏潇的身世可比你苦多了,你那不算是苦,你那叫愁。”
玉蛮子道:“嘿,你小子和我一起喝的酒,却说起人家喝茶的说的对,真是人才曹营心在汉那。”
林沁刚想说话,这时一个书生打扮的人端着杯子走近三人的桌边,俯下身道:“三位好,小生刚才听三位茶酒相论,甚得其意,想与三位攀谈一番。”
苏潇道:“你是何人?”
那书生道:“小生姓朱,唤作劲客。”
林沁道:“朱劲客,好名字,听这名字就知道家中有一位德高望重的老前辈。”
朱劲客道:“过奖了,是家父所取,刚才听三位有茶酒之论,我想说两句。”他先是拿起来桌上林沁的酒壶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道:“酒是好酒,诗中曾言,豪言举罢千杯酒,血染征袍报君恩。这是前朝楚国一位名唤‘陆无病’的贤人所写,当年这位贤人不过是一介小小的士兵,在跟随大将抵抗北方的蛮夷之时,那大将在最后一战当中仅凭千人的敢死队冲入蛮夷大营一举擒获他们的王爷,逼得整个蛮国让出百里江山。何等的威风,何等的英雄,因此,英雄应当饮酒!”
玉蛮子大笑,道:“哈哈哈哈,这才是明白人,来,咱俩干一杯。不跟那喝茶的一般见识。”
朱劲客先是和玉蛮子饮了一杯,却又将酒杯摔在地上,言道:“但是,这位兄台所言却是不当。”
玉蛮子把脸一沉:“怎么有不当之处?”
朱劲客道:“这位姑娘所说也不是没理啊,饮酒者既然是英雄,就该心胸宽广,不能因别人与自己不同便心中不满。诗中有云,少年不品人生苦,老来难知茶中味,也许这位兄台不能明白当中的意义,这句诗还是那位陆无病所写,当年之战,虽然战功赫赫,但是那将军受到朝中奸佞排挤被罢官免职,这位陆无病为将军打抱不平前去刺杀那奸佞之人,没想到失败被抓,他被关在大牢里三年就要问斩,好在皇上得一良相,大赦天下才捡回条命,他本想再去追随将军,没想到将军因受不了耻辱早就自刎了。唉,他只好回到家,人家家里乃是大户人家啊,但是刚回到家,母亲先得病去世了,紧接着父亲经营的生意也因那新上任的宰相所颁布的新政而关张,家道中落不说,一家人沦落到丢宅弃院,跑到外地乞讨为生,慢慢的,家里的人都死光了,最后剩他一个人,好在腹中还有一点诗书,靠做一个乡村先生勉强度日。后来他有一位挚友,是隐居的大贤,楚国召集天下贤人,那大贤为了他再度出山,将他举荐给国家,后来这位陆无病一直做到兵部尚书,告老还乡以后写下了这首诗。所以茶,是懂得人生大喜大悲的人才能真正参悟得透的。”
三人听完,不住地点头,林沁道:“先生真是学多识广,佩服佩服。”
朱劲客道:“哪里哪里,只是了解一些大致的故事而已,距离学多识广还差得远呢。”
玉蛮子道:“美酒配英雄,苦茶配雅客,喝了这么多年的酒,还不如你这么一个年不过弱冠的小子懂的多。”
朱劲客道:“前辈过奖了,我一眼就看出三位不是凡尘中人。”
林沁道:“哦?怎么看出来的?”
朱劲客道:“先说您,”指着玉蛮子,“这位英雄面有凶气,双眸之中隐隐有火光闪动,但是气息内敛,好似人中龙虎。”又一指林沁“这位兄台,面如冠玉,器宇轩昂,但是眉心当中有一股淡淡的黑气,这股黑气不同于凶杀厉害之气,乃是犹如天空之上的一团雷云,不动如山,动如雷震,因此兄台定然是一位不凡之人;这位姑娘,姑娘生的一副好面孔,但是这副面孔,未施一点脂粉,却有沉鱼落雁之容,身形虽然苗条,但是似有一股宛如九霄之凰的劲气隐藏在骨子里,你们三人各有不凡之处,因此我断定,三位肯定不是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