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你怎么来了。”锦书不顾形象的拥着二爷。
“济南**,刚刚带着你的家人到杭州。”二爷看着怀里的小锦书。
“这么突然,那你的家人呢?”
“他们自有办法,走吧,你爹娘还在等。”拉起锦书的手,攥的紧紧地。
和二爷的打情骂俏也只是在济南府里,脚下的学院是二爷从未踏足的地界。平时觉得花花草草都透着媚俗劲的锦书今日觉得它们都分外好看,都带着娇艳欲滴的姿态。围着二爷转着圈的往校门走去。
“二哥,府里打仗,你们是怎么来的?火车还通吗?”依着二爷的胳膊,恨不得整个人都贴在二爷身上的锦书扭头看着眼前的欢喜,说不出的激动。
“坐船,飘了一夜。似墨般的穹顶加上暗蓝色的海面看不出一点变化,唯有锦书最爱的星星倒是亮了一夜,照着我来寻你的路。”
“那我们回去的时候也坐船好不好二哥。”听完以后的锦书似乎想要晚上接着坐船回府。
“好啊,就我们两个,飘荡在天地之间,凌驾于群星之上。”
一句普通的承诺,两位挚爱彼此的人儿,混乱的环境,没有太多的童话可言。
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
远远地,锦书就看到了自己的爹娘,还隐约发现他们身边还有一人。
“二哥,大虎也来了?”锦书拉着二爷问。
“近了你就知道了。”拽着锦书快步走去。
“至成?!你何时回来的?你的课程都结束了吗?”锦书看着李至成瞪大了眼睛。
“早就回国了,一直在北平,前日被你的郎二哥一封信扯到济南。”
当着自己爹妈的面被唤你的郎二哥,锦书有些脸红,赫夫倒是没有多大的反应,拉着自己的女儿问东问西。
“接下来呢?”至成问二爷。
“找个地先住着,送我们的人是大哥安排的,我们在哪大哥一问便知。耐心等待便是。”二爷扭过头看着赫家三口“叔,锦书这些日子不住学校了,我和至成租处宅子,让锦书好好地陪你们住一段时间。”
“好好好。”
郎爷睡醒站在徐公馆客房的窗户边凝视着窗外,又是一个夏天。
自己在济南府时就已经早有耳闻上海滩三大老板的名声,他不盼着徐老板能为自己争的多少好处,因为这种事情费力不讨好,徐老板能答应去做已是极大的恩惠。就算是最坏的打算也不过是被大佬们羞辱一番再带着家人细软继续奔走。
郎爷看着窗外的太阳一点点的变亮,房间里的温度也逐渐升高。
“你什么时候醒的,怎么不叫我。”本想借昨晚的酒驱散一下赶路的劳累,没成想张氏没有控制好量,让一个借酒去乏的想法变为一场宿醉。
“我也是刚醒。”郎爷头也未回。
“你想吃什么?我去做。”张氏穿着衣服。
“你确实喝了太多的酒,我们在徐公馆,早饭已经准备好了,在桌上。”郎爷回头看着张氏。
“吃点吧,还不知道今天是轻松还是劳累,别空着肚子。”张氏端着一碗白粥来到郎爷近前。
“这种日子何时是一站。”窗外的夏风吹散满街的尘土,一时间,窗外的空气变得浑浊。
“亦安一直没有消息,老大说是青岛的帮社送走的他,但是一直联系不上那个开船的。”郎爷皱着眉头搅拌着粥。
“亦安命硬,老爷你别太焦虑,小儿子会没事的。”张氏一介女流,只能这样安慰着郎爷。她自己又何尝不担心?
“爹,徐老板电话说您准备一下,一会司机接您去高典丽西餐厅,见黄老板。”大爷进门告诉郎爷。
“好,好,好,准备。”郎爷的话音刚落,张氏就已经在行李箱里找出二爷的礼服,张罗开来,只等郎爷上身。郎爷一直没有纳妾的主要原因就是这世上已经没有第二个像张氏对他如此了解的女人,这些年夫妻二人一起摸爬滚打,建立起的默契是多少钱都买不来的。郎爷很珍惜。
收拾妥当,郎爷一行下楼,黑色西斯正在等待,郎爷上车,西斯不多时就消失在众人眼中。
兜兜转转几个反复,车子停在高典丽门口,已经有六辆黑色车子停在附近,餐厅门口守着将近十余人。
“郎老板,您请。”一名随从开门恭候着郎爷下车。
随着领路人进入餐厅,穿过木制的玻璃旋转门,隔绝了外面的喧嚣和丝丝热气,迎面扑来饭菜香和死一般的寂静。无关此事的人们看着眼前的阵仗,不敢多言,只顾低头吃饭。
行至旋转梯,领路人停下转身“郎老板,规矩,您多见谅。”两名在楼梯守卫的人开始搜身。
待一切做完,郎爷独自上楼。
刚刚踏上二楼的郎爷看见二楼只有一桌,所有的窗帘都拉着,应该是事先安排好的,只一束光打在徐老板和一张空椅子上,此外再无其他光源。
“郎生,快来。”徐老板热络的进行着双方之间关系的推进。
“黄老板,徐老板,久等,万弘来了。”
待走近之后,郎爷站定,看到自己的正对面,坐着一人,全身隐在黑影里。
“黄老板,开始吗?”徐老板非常谄媚。
一只白皙的手伸到光影下比了一个坐的手势。
“郎万弘。”黑影里的黄老板声音低沉。
“是,黄老板您讲。”坐下的郎爷看到黄老板身后还站着四人贴身保护。
“济南府的千手头头,有意思。”
“讨口饭的手艺。”郎爷看了看身边的徐老板。
“你的赌场用小徐名下最大的房产开,没有租金,我也不要红利。陈卫东这个人,可曾听闻。”黄老板的声音大了起来。
郎爷迅速的回忆,自己的合作伙伴里确实有一个名陈卫东,但和黄老板所言是否一人,郎爷不确定,另外任何钱都不要,是为何?郎爷拿不准“是有一位。”
“西关,泰来栈。经营着茶行,当铺,布匹。”黄老板如数家珍。
那就没错了,地名生意都和自己认知里的陈卫东相符“是他,黄老板有什么事。”
“以你的名义约他到上海。”
“所为何事?”
“你能做到这一点,先前我讲的所有条件就都答应你。”黄老板自顾自话。
“郎生,就一封信而已,写就写了。”徐老板打着圆场。
面前的黄老板能耐极大,想要约一名自己熟悉的人来上海可谓轻而易举,但是却让自己来做,其中秘密郎爷想要知情。“您告诉我,什么事?”
只听黄老板所坐的的地方传来椅子摩擦地面,接着是皮鞋踩地的声音,随后一把刀被黄老板放在了桌面上。
徐老板见状抓紧应话“郎生,你不必知道太多,照做就是了。”
“1918年,我在南通的码头有一批价值十万大洋的货。”黄老板坐定开始讲述。
“当时我最信任的人就是陈卫东,让他去南通提货,结果他带着货销声匿迹。他的这个举动让我险些因为资金周转出现漏洞而一蹶不振,所以,我找他何事,你也能明白了。”
郎爷开始回忆和陈卫东相识的场景,他似乎有用不完的钱,帮衬自己开茶行,壮大赌场……
“我明白,那您是想怎么处理他?”郎爷回过神。
“我清楚他用我的十万大洋都花在哪里。”黄老板话里带着戏谑。
“1919年,你的第一个茶行,博莱,开在济南,掌柜的是你。同年你的赌场扩大到你的账面资金不允许的规模,同时多了一位股东,我不想说他的化名,他就是陈卫东。1923年,香融布匹行开业,股东依旧是陈卫东。”
郎爷有些冒汗,仿佛自己是透明人,黄老板可以完全的洞察自己。
“人你是必须替我约到上海,不然今天你是回不去的。”黄老板持续施压。
“另外,我的十万大洋,陈卫东有大一半都花在了你是最大受益人的产业里,所以,你,也要替他还。”
徐老板已经跟不上两位的对话,只一股劲的喝水。
“怎么还?”郎爷问。
“你的赌场后天就可以开门,在最热闹的租界。”黄老板似乎听不到旁人的话语。
“你用了他多少钱,具体的数额我不清楚,那就当是十万吧,你还钱,他还命,公平。”黄老板笑笑。
郎爷被全力压制。
“那赌场的前十万收益,我将原封不动的给你。”郎爷桌下的手在互相揉搓。
“这是必然。其次,我还要定个日子。”
“什么日子?”郎爷和徐老板异口同声。
“哈哈,你们这是怎么了。”黄老板笑着走到二人的面前,用自己的身子挡住了照向二人的光,此时郎爷依旧看不清他的脸。
“两个月。如果届时还不够十万,缺一千,一根手指。”黄老板轻松地冲着郎爷说。
郎爷没有回头路,即使现在佯装答应下来,然后回到徐公馆带着家人再跑,可能还没到火车站就被全家抓住带着去见黄老板。
“好,两个月。”没有回头路,那就淌出一条路。
“痛快。另外,我要在一周内见到陈卫东。”
“黄老板,这个有些难度,济南已经打起来了。我现在并不知道他在哪?”
“两周。”说完的黄老板带着人下了楼。
“郎生啊,你这,哎。”徐老板不知还有这么一段往事,无奈的说。
“不管怎样,还是谢谢徐老板肯牵线搭桥。我们走吧。”郎爷起身做了请的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