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知不知道陈卫东已经在上海?”
“刚知道。”黄老板微笑。
“那?”刘善杨摸不清面前人的想法。
“想问什么?”
“你今天约我来,是想让我低头认错还是另有目的?”
“你认不认错,错都已经发生,并且造成的后果也无法弥补。”黄老板收起笑脸。
一阵敲门声打断两人的交流。“先生,处理干净了。”黄老板的手下当着刘善杨的面说出这句话,并且留在桌上一张纸,一把短刀,一把毛瑟。
“带来的人不少啊。”黄老板玩味的看着手下拿来的纸张。
“他们怎么样了。”刘善杨放下酒杯,手搭在腰间的枪套上。
“比你早一步走而已。”放下纸张,细品着酒,黄老板站起身,走到刘善杨的身后。
“你啊,永远这样急躁,如果你学会等,那你什么都不会缺。”手轻轻地搭在刘善杨的肩膀上“我劝你不要动枪,希望这次你会听。”
“你想怎样,我已经向你低头了,是不是非要我死,你才过得去这个坎。”刘善杨喘着粗气。
“大可不必,再多钱财也不抵一条命。”黄老板愈是轻松,刘善杨就愈是慌张。
“像你刚才讲的,把钱吐干净,留个器件,事儿也就平了。”贴着刘善杨的耳朵说完,黄老板拿起桌上的刀,递给刘善杨。
手里紧紧地攥着刀,刘善杨止不住的想要一刀捅进黄老板的心窝,自己被枪打死,这件事也就算完结了。可他是自私的,他不想牺牲自己换来陈卫东无忧的下半辈子。
“你要哪。”刘善杨心如死灰。
“你不想要哪,就给我哪。”黄老板放下酒杯,环手而立。
“我把左手给你。”刘善杨说完,黄老板做了个请的姿势。
现在的刘善杨手止不住的哆嗦着,看着黄老板无所谓的表情,又看了看已经放在桌上自己的左手,咬牙闭眼,挥刀砍去。
马上就要刀进肉,血崩出的关头,黄老板伸手拽住刘善杨。
“嫌不够?”刘善杨喘着粗气。
“没了左手会影响你以后的生活。”黄老板面无表情的拿过刀。刘善杨以为黄老板发善心,不禁如虚脱般靠在椅子上。
“把鼻子给我吧。”说完这句话。黄老板环住刘善杨的脖子,刀尖自上嘴唇向上切去。刘善杨苦苦挣扎,没有任何效果。鼻部传来一阵清凉,紧接着是钻心的痛。刘善杨捂着血涓涓而出的鼻部,倒在地上一直打着滚。
黄老板看着满脸是血的刘善杨,冷冷地说“还不够,我还要耳朵。”说完骑上刘善杨,拽着他的耳朵,手起刀落。两个耳朵孤零零的掉落在地。头部已经没有任何棱角的刘善杨已经疼的说不出话,只一个劲的哼。
“这样好看多了。”黄老板用桌布擦着手上的血,看着在地上一个劲打滚的刘善杨。
“我要呜呜呜切上呀。”刘善杨含糊不清的表达着愤怒。
“你逼我的。”黄老板拿起刚放下的刀,用脚踩住刘善杨的脸,左手拽出他的舌头,一刀划了过去。刘善杨已经疼昏了过去。
“送到医院,他不能死。之前的杀手,处理掉吧。”黄老板打开房间门,浑身的血,安排着后续。
天亮时分,妖魔鬼怪皆散去。
二爷刚起床,管家送来一封信“少爷,杭州来的。”听闻是杭州,二爷立马接过,回到房间打开看。
“二哥,我一切都好。伯父伯母还好吗?
今日杭州也有些许杂乱,我已经两天没出校门了,至成让我先住在学院,不要来回跑,以生是非。你还要多久才能回来,我想你。
昨夜的星特别亮,可是没有你在身旁。
快些回来,二哥。
锦书
1928年5月19日”
合上信件,二爷心里也非常的想念锦书,不过几日未见,却也觉心中似猫挠,似犬吠。
刚想给锦书回信,大爷推门而入“弟,黄老板要见你,在楼下。”
“见我?”二爷不解。
来到会客室,面前的黄老板依旧是风度翩翩,气场不凡。
“郎亦安。年轻人有能力啊。”黄老板客气的说着,丝毫没有昨晚的暴虐痕迹。
“黄老板,您所为何事。”二爷落座黄老板身旁。
“我,想你代替我参加一场谈判。”
“什么谈判?为何是我?”
“哈哈,年轻人,永远是问不完的问题。会议在上海召开,主题就是简单的实体重工业振兴,**党和**党主张操办这次会议。”黄老板递给二爷一根卷烟。
“我虽是帮派中人,但也一心关注国家振兴之事。所以这次的会议**党邀请了很多江湖上的人,我和我的手下都不方便露面,在我认识的年轻人里,我觉得你能担此大任。意下如何?”
“何时召开?”
“7月10日。在上海的市政议厅。”
“哟,黄老板来也不和我打声招呼。有失远迎。”郎爷适时的推开会客厅的门,打断二人的对话。
“爹。”二爷起身迎。
“怎么,二位讲的什么,继续就好。”郎爷看着黄老板笑。黄老板也不见得有别的表情,同样笑笑做以回应。
“我要你的儿子替我参加一场会议性质的谈判,你怎么想?”黄老板又点燃一根。
“亦安几分几两,我这个做父亲的,心中有数,黄老板换个人吧。”
“非让他去不可呢?”
“那就谢谢黄老板的赏识了。”二爷接过话语,不让父亲和黄老板针锋相对。
“好啊,就这么定了,资料过些日子送来,先走。”黄老板雷厉风行的出了会客厅。
“儿子,为什么非要去,这不是什么好事情,你不是反感政治吗?怎么如今还要往前冲,我知道你是为了我们家好,可是。”郎爷心急的说。
“爹,没什么大碍,一场会议而已,放宽心。”二爷安慰。
“我不想你过多地搅和到黄景立的事情中去。”
“眼下没有退路可言,不如顺着走下去,会有柳暗花明的。我还要给锦书回信,爹,我先上楼了。”说完二爷起身离开。
“终究还是护不住他。”看着二爷离去的背影,朗老爷心中一阵阵凄凉。
“锦书,二哥一切安好。上海事情颇多,短时间内没有办法与你相见。
二哥会在星亮夜晚思念你,让星光带着我的想念照耀于你。
望君珍重。
二哥
1928年5月21日”
寄出信,二爷站在窗前一根一根的抽着烟,他不知道黄老板此举为何,也不知会有什么等着自己。
“赫小姐,别想了,吃口饭。”至成站在锦书的房门口“二爷快回来了,这才分别几日,你看你,像什么样子。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不和我们聊聊,就只是关在房间里想二爷,哎。”
“你懂什么,闭嘴,出去。”锦书脸红着关上房门,在抽屉里掏出二爷寄给自己的每封信件,一封一封的看着。信中的甜言蜜语都快要将锦书融化掉,她傻傻的看着信乐。
1928年,张作霖的军队被北伐军击败。6月3日,张作霖在北京乘专列逃回东北时,河本大佐等人炸毁张作霖的专列,张作霖当场死亡。
“日本人丧心病狂!”大爷看着报纸上的头版大骂“亦安你说,这是人干的事情吗,无耻,下流,卑鄙!”
“哥,你冷静一下。”二爷点燃烟卷。心里也在琢磨这次7月的会议可能会受一点影响。
“亦安,你来。”郎爷站在房门口。
“这是鸿运码头九号仓库的钥匙,你晚上去一趟,黄老板嘱咐里面有你需要的东西。”
“我需要的?什么东西?”
“我也不清楚,黄老板刚差人送来的,说今晚你必须去一趟。”郎爷揉着太阳穴。
“好,我记得了。”
二爷躺在床上,抽着烟等天黑。说是我需要的,会是什么,枪?大洋?还是什么资料。二爷只觉得头疼,与其瞎琢磨不如随机应变。
晚饭期间。二爷只是低头吃饭。郎爷也是喝酒吃菜,一言不发。
“爹,弟,你俩怎么了?”大爷觉察不对。
“没什么,乏。”二爷给亦汌的儿子夹了一块肉“我吃饱了,爹,回房了。”
郎爷微微点头。
二爷回到房间看见桌子上有一把枪和纸条:
“带着以备不测,用不到最好,用到的话,为了你的安全,不留活口。”
二爷看着这熟悉的字体,想必是爹放心不过,嘱咐自己。随后带好枪,带了一顶黑色礼帽,从后门开车离去。
转过几个路口,便远远地看见鸿运码头的牌子,已经没有乘客在此,只剩工人搬搬抬抬,偌大的码头异常空旷。转进仓库所在的路,二爷寻着九号,泛黄的车灯随着路况晃晃悠悠的照着前方。
二爷看见车旁的九号仓,将车开到墙根,便回头走向九号大门。这似乎是个很久没有开过的门,锁上面的灰尘和油泥染了二爷一手。将钥匙费劲的插进去,来回摆弄几个回合才听见锁开的声音。二爷摆了摆手,让眼前浮起的灰散去。
铁门吱呀吱呀的立于左右,九号仓里黑漆漆一片,二爷有些后悔没有带个手灯。站在门口适应了一会,勉强看得见三米以内的物件,又扭头看了看外面。九号仓在最里面,旁边都是别的仓库,一个个高大的仓库墙挡住了所有外来的光线。
二爷抬头看看天,有几个小星星一闪一闪,心中浮出锦书的样貌,微微一笑,进入九号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