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说到,安伴棠与北慕仓在周国使者休憩的客栈里,杀了众人,救出英觅。说那英觅,自被北慕仓击晕之后,便一直耿耿于怀,还是安伴棠解释之下,才化解了干戈。二人好一阵卿卿我我,方才告别。
安伴棠嘱咐道,“以后别再轻易冒险了,真叫我担心的。”
英觅撅着嘴道,“可是府里实在是无聊,我一不小心就想你。”
安伴棠轻声道,“我有空就去看你。”
北慕仓恨恨地淬了一口,道,“真是重色轻友!”说着,拽着安伴棠就要走,死活没拽动,心里嘀咕道,“我倒要看看你们有多如胶似漆。”
好容易回到定王府,刚进屋内,就见南惜颜又缩在床上,只露着脑袋在外面。安伴棠好气又好笑道,“我说,你那天劫我的时候还说要劫道来着,怎么现在这般胆小?”
南惜颜紧张道,“这下真的碰上麻烦了!那,那个被我们击晕的太监找来了,还,还四处打听你们两个。”
“打听我们?你是说齐彬?”安伴棠疑惑道。
“对,你们出去后,我就在府中闲逛,过了一会儿,就看见一匹快马自金陵城的方向驶来,我还以为是你们回来了呢,没,没想到是齐彬!他在门外停下,就向看门的打听你们的消息,然后离开时,好像,好像还很满意的样子。”
安伴棠眉头紧锁,就听北慕仓道,“如果说是寻仇,那他不该也打听我呀,我那天去的时候他已经昏迷不醒了,怎么可能看见我?”
安伴棠道,“不,他不是来寻仇的。我说过,当时天黑,他进屋后就被敲晕了,所以我们看见了他,他却不可能看见我们。可他竟然四处打探我们,这倒不可不谓奇怪。”
北慕仓道,“会不会,他也与我们所面对的两股势力有关?”
“不好说,他两次到定王府似乎都是私下探查,且他似乎并不认识定王。我倒感觉,此人极有可能是被利用的木偶。”
“那我们要怎么办,总不能让他找到我们吧,我可不想去坐牢。”南惜颜紧张道。
“我们是时候该离开定王府了。”安伴棠低声道,“而且,必须是不辞而别。”
北慕仓吃了一惊,“离开?你不是说,齐彬找我们不是寻仇的吗?”
“可,就在刚刚,我们将周国使者全部杀死,此事一旦传出去,你觉得我们能安然无恙?不说朝廷了,单就定王就有可能杀了我们。再者,我说齐彬不是寻仇的,但他未必安有什么好心,他自己误了送信之事,本就大罪,此时打听我们,很可能是要落井下石。”
北慕仓呆呆地点点头,“可,可离开了定王府,我们又要上哪去呢?”
安伴棠道,“我愈发感觉,时至今日金陵城中,我们已经了解了我们需要的,但我们看到的一切只是表象,是对手设下的将我们束缚的表象。而想寻找症结,必须北上姑苏府和徐州府,解开了高越身世之谜,解开了江北离奇失守之谜,才能破这城中的一团乱局。”
北慕仓道,“可,可江北失守了,那两地此刻可都是周国人!”
“你觉得一旦周国人借使者被杀一事,再燃战火,我们又被官府通缉,到时候的处境会比北上好吗?”
南惜颜开心道,“就是,还是赶紧走吧,这定王府我算是呆够了,一个劲的闹鬼。”
安伴棠愣了一下,忙问,“什么闹鬼啊?”
“此地原本是幽鬼院,你不知道?”
“这我知道啊,可,定王府闹鬼是什么意思?这我还真没有听说过。”安伴棠道。
南惜颜得意洋洋地说,“我也是听下人说的,说自这定王府迁到此处以后啊,每夜午时,都会听到他们寝室的地下传来啼哭声,前日,管家忍不住挖了几尺,没想到挖出来个墓穴,结果第二天就失踪了。”
安伴棠疑道,“哭泣声?下人们的寝室,不正是在那日我们发现的智仁的坟墓之上吗?没想到,管家的死竟也与他有关,此人还真是阴魂不散哪。”
北慕仓回想起那日挖出智仁尸体后,又死而复生的场景,不禁打了个冷战。突然,安伴棠道,“不对,为什么管家是进了那座墓穴,可尸体却出现在了后山呢?再有,先前我们明明在墓穴中看见了智仁的尸体,可当我们上了祭坛之后,他竟也出现在那。”他站起身,道,“这二者并非巧合,唯一的解释便是,这两地之间,有更便捷的方式联系起来!”
北慕仓呆呆道,“莫非,又是密道?”
“正是,还记得你提起过,自姑苏府往金陵而来的官道上,感觉地下在颤动,而我在探访常府时,也听说近期有多位官员在修密道,或许,密道才是此间阴谋的核心!你想,为什么定王要将府宅迁至此?身为金陵长大之人,他不可能不知道城南幽鬼院,而幽鬼院为什么在他迁居前一天离奇地烧起大火?”
北慕仓摇摇头,安伴棠道,“因为,这一切都是安排好的,没有密道,就没有阴谋,就没有周军围城,幽鬼院也不会起火,定王府也不会迁至此。所以,定王在此事件中,乃是核心,与其有关之物也定是核心,因而,那座祭坛,才是真正的症结所在。”
“啊?”
“这样的话,刺青马二入祭坛,也就不足为奇了。”
“那我们要上去重新探测吗?”
“不必,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祭坛应该就是汇集了所有密道而成的,故而那里能通往任何一处出口,也包括寒山后的密道,也许那日,我们再仔细探查一下,便能发现其中奥义。但现今,我们再去已经没有意义了,此时不走,等对手反应过来,可能我们连金陵城都出不去了。”
“这一走,我们就不能再回来了吗?”
“不,等胜利之时。”安伴棠坚定道,脑海中,英觅的面容浮现在眼前,如此清澈,如此明媚。此刻,自己不得不离开,但心的方向,永远会在。
安伴棠心中默念,她会等我。
三人收拾好行囊,待天黑之后,就着夜色离开了王府。方才出了那片密林,就见一匹快马自城中奔出,直驱往面前,三人二马停住,不知来者是谁,意欲在何。
却听眼前之人开口,道,“久违了。”辨其声线,竟是福王李煜!
北慕仓惊道,“殿,殿下,此地危险,您,您怎么独自过来了。”
“我是来提醒你们的,周国使者被杀一事已经传开了,朝廷现在四处通缉你们,赶紧走,否则我也救不了你们。”李煜直截了当道。
安伴棠也认出了李煜,心道,对手速度之快,真是令人瞠目。
北慕仓支吾道,“多,多谢殿下,我,我。”
李煜笑了笑,道,“我希望你们回来后,你能再到我府上的荷池。”
北慕仓忍着泪水,“殿下,我答应你。”李煜身子微微一颤,也许是动容,也许百感交集,调头便要走,安伴棠忙问道,“殿下,在下冒昧地问一下,金陵城进不去,我们要怎么去往江北诸郡?”
“无需入城,沿江边有一小路,须臾可至金陵北门。”
“殿下,在下能烦请殿下一件事情吗?”
“请讲。”
“帮我告诉常变锡大人的千金英觅姑娘,安某不得不失陪些许时日,切勿挂念。”
少年在黑暗中答应着,一骑绝尘而去,不胜潇洒,远方,传来少年悠远的声线,“佳人自难得,千金换一笑……”
三人得了方向,心中安宁了些许,沿着江边小路而去,果然,不过片刻便绕过了金陵城。北慕仓那马走得十分颠簸,把座上的北慕仓晃得头晕眼花,倒是安伴棠座下的刺青马似乎熟知地形,走得十分轻松。安伴棠疑惑地看了北慕仓一眼,并未言语。
三人到了江边渡口,见着几艘渡船,着急间,便不假思索地上了。方才进了船舱之中,便感觉情况有些不对劲,正要开口,就见为首的那人缓缓地转过身来,冷冷地看着三人,南惜颜失声尖叫了一声。
就听那人奸笑道,“可让我久等了,三位,我就知道你们会跑!”声音尖锐刺耳,令人浑身难受。
三人定睛一看,此人乃是宫中侍卫——齐彬!
话分两头,说那福王李煜自辞了安伴棠与北慕仓之后,便回了金陵城,沿路上,心里担心着北慕仓,毕竟江北现被周人占领,不知这一去,何时才能回来?
正想着,心中思绪颇多,便也想起了安伴棠的请求,眼见恰巧路过常变锡的府邸,便翻身下马,上前叩门。
说那常变锡正在后院,听说李煜来访,一个激灵跳了起来,忙收拾装束,上门迎接。原来,李煜向来不爱与朝臣来往,故今日忽然到访,让常变锡激动不已。
分宾主落座之后,李煜也不客气,说明了来意,道是有话对英觅说。常变锡愣了一下,转而喜笑颜开,指明方向,便让李煜自己去了。见李煜走了,屏风后的师爷闪了出来,堆笑道,“老爷,莫非,人家福王殿下看上大小姐了?”
常变锡得意地捋捋胡须,道,“真是喜事一桩,就盼着英觅给我争争气了,要是攀上这么一桩婚事,我倒要看那定王李弘冀还敢……”
正想着,李煜传完信,便来与常变锡告辞。常变锡一路送其出府,心中暗暗窃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