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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对于幸福渴望神奇的研究

(一)

夏迩做梦也没有想到,会在自己的城市里遇到本应远在故乡的童年时的玩伴。

父亲胆结石手术住院,那天,夏迩刚从医院出来,走上正对医院大门的人行横道。夏迩站在人群里等红绿灯,觉得四月的阳光颇有些晒得人发晕,这时,绿灯亮了,夏迩随人群往前走,快要到对面时,突然被人拽住了胳膊。夏迩回头,好熟悉的一张脸,粗眉毛,大眼睛,浓密的长睫毛,偏厚的嘴唇,集中在皮肤略略有些黑的脸上。是一张藏在记忆深处的女人的脸,一定是认识的人,夏迩确定。那人眨眨眼睛说:“不记得我了?”一个名字有些磕磕巴巴地跳出了夏迩的嘴巴:“吴——金玲!”大约是四年前,夏迩过年时随父亲回过一趟老家,两人见过一面。吴金玲一把拉住夏迩的手:“怎么会这么巧?我前天刚来,今天就碰到你了!”世界上的人,如果不是因为巧合,怎会相见?

夏迩和吴金玲手拉手,坐到了最近的一个小广场的长椅上。

“你还是那么漂亮,夏迩!”吴金玲眼里满是羡慕,还有真诚的赞美。

“你也很好看!”吴金玲虽然谈不上天生丽质,但长相颇有特点,浓眉大眼厚嘴唇,五官鲜明突出,带着一种粗犷的野性美,夏迩喜欢她的朴质自然,“你来是因为有事吗?”夏迩问吴金玲。

“嗯,我准备和朋友合伙,在莲城开一家美容店。”吴金玲说,“我在南方的美容院里打了几年工,对这一行还算了解,早就想回来自己做,一直没有机会。”

“那挺好啊,自己当老板肯定比打工强啊!”夏迩又惊又喜。

“我也是这么想的。”吴金玲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一笑,“正好有个你们这里的朋友,她也有这个想法,比我还急切,所以她就把我拉来了这里。”

“蛮好,蛮好!以后我们就可以经常见面了。等你们的店开张了,我一定第一个光顾!”夏迩说。

“你必须来啊!这里除了我这个朋友,我可只认识你啊,你要不来,我不就是孤家寡人了?”吴金玲握一握夏迩的手,“门面已经看好了,在东风路上,等价钱谈好了就装修。”

“一家美容院的投入应该不少吧!”夏迩自从进到祥兀创科工作后,和许多新兴行业都有接触,对投资已经有所了解。

“嗯,是不少,我和她都拿出一些,加盟的厂家也能赞助一点,保障开张营业基本没问题。”从吴金玲的言辞里可以判断出,开业已经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要不,我也给你赞助一点?”夏迩半认真半开玩笑说。

“那再好不过了!不说赞助,算入股,怎么样?”吴金玲的确是做生意的头脑,脑筋转得真快,夏迩在本地有根基,如果能拉上夏迩入股,很多事情应该都要好办多了。两人又谈论了童年时的一些人和事,还有各自的家庭、孩子,时间很快就到了下午,夏迩还要上班,吴金玲也还有事,于是互留电话号码后,告别离开。

晚上,夏迩和周刚商量入股吴金玲美容院的事,周刚答应拿出五万让夏迩入股,又说:“我在外面已经有投资,爸妈也在姐夫的厂里有股份,将来也是我们的,你还要操心赚钱干什么?累不累啊?”

夏迩不看他,说:“那都是你的,至于是不是我的,”夏迩摇摇头,“谁知道呢!”

“你什么意思?又想和我离婚了?”周刚面色一沉。

“世事无常,明天会发生什么,谁知道?就像你说过会永远爱我,结果呢?”夏迩感伤地一笑,“除了相信自己,我还能相信谁?”周刚的眼里浮出一层愧疚,也有深深的无奈。“你究竟要记恨到什么时候,才肯原谅我?”周刚有些焦躁地问。夏迩侧过脸去,不说话。曾经的一切都已千疮百孔,从前不值得回去,未来也无所期待,原谅还是不原谅,有什么区别呢?周刚不明白,夏迩梦中的那个影子夜夜到访,孤独无助时逃离,是本能,并非是有意的选择。

(二)

美容院顺利开业了。夏迩联络朋友、同事和同学来参观、体验,加上一系列宣传和优惠活动,很快吸引了第一批顾客,其中有一位夏迩偶尔见面的高中同学冯璐。

冯璐高中毕业后没能考上大学,在市里的纺织厂上了班,后来嫁给了厂里的一个汽修工,生了一个可爱的女儿。夏迩前年因为李灿灿又联系上了冯璐,中间见过几次面,断断续续知道冯璐在纺织厂门口开了一家小卖部,冯璐丈夫与人合伙开了一个修理铺,生意还不错。不过这些都是去年的事,今年怎样,就不知道了。

“夏迩,你知道阮茞在中州大学教书吗?”冯璐问夏迩。

“不知道。”夏迩脸上敷着面膜,勉强回答道。

“阮茞是咱们班最厉害的,考上了名牌不说,还出国留学,现在是大学教授,真了不起!老婆也是大学老师,听说长得很漂亮,李灿灿说猛一看有点像你。”夏迩因为中途辍学,原本就不太知道高中同学的去向,加上只和李灿灿等极少数的人有来往,因此对包括阮茞在内的许多人,都所知甚少。冯璐所说的夏迩还是第一次听到。

“怎会像我?你别听灿灿瞎说。倒是阮茞,我当初就觉得他很了不起,不过当时不明白他到底哪里了不起,现在来看,是他比我们都目标明确,那么小就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了。”夏迩叹一口气,“我们那时都好傻。——不过你们倒是都比我要强……”

“估计灿灿觉得长得漂亮的人都像你,嘻嘻!唉……都是过去的事情了,还想它做什么?我们那时都还小,很多事不能怪你……”冯璐自然明白夏迩话里的意思,出言宽慰道。夏迩和杨若尘的故事,是印在他们青春记忆里的重要事件,就像写在剧本里的爱情故事一样,虽然总是一层不变的才子配佳人,却能让人百读不厌。

“你们是不是也觉得我好傻?”尽管光阴已逃走了十四个年头,夏迩也已历经了更加残酷的情伤,但那些关于青春的疑问,关于爱情的纠结,还是盘踞在心底,挥之不去,让人常思常想,有如看同一处景物在不同的季节里的样子,每每还能常看常新。

“没有,我们都很羡慕你,我到现在仍然羡慕!”冯璐的回答很是出乎夏迩的意料。

“呵呵,你在安慰我吗?”夏迩不信。

“不是安慰你。你想啊,你和那么英俊潇洒的一个男人,有一场那么刻骨铭心的恋爱,这是多少女孩的梦想!这才是爱情啊!”

“谁英俊潇洒?啥时候的事啊?”吴金玲一边给夏迩按摩,一边忍不住问。

“别提了,高中的时候……真是最傻的年纪啊!”提起失败的初恋,夏迩还是心里别扭。

“别听她说,她和我们全校女生的白马王子谈恋爱,唉,我们想那样傻一回都没有机会啊!”冯璐很是遗憾地说,完了又语气一沉,“也许你觉得没有结果,就是失败了,但我恰恰觉得真正的爱情不需要什么结果,爱情是年轻时候的事情,那么纯真,那么激烈,感情主宰一切,多美好!如果考虑结果的话,不就变成有目的了,有目的地去谈恋爱,这样的人已经不是年轻人了,也谈不上什么爱情了。所以,爱情的结果,也就是结婚,往往都是爱情的幻灭。你看哪一对夫妻到后来不是在一起将就着过?有了结果,没了爱情。这才是白爱了一场啊!”

“嗯,挺有道理!”吴金玲说。夏迩仔细思考一下冯璐的话,也觉得颇有些道理。但夏迩还是说:

“你是没有经历过,才会这样说,我的感受可没有你说的这么美妙!”夏迩脸上的面膜被揭走了,整个面部猛地一轻松。

“我是没有经历过你这样让人死去活来的爱情,我经历的是不死不活的爱情,所以现在也活得不死不活。”冯璐叹息。

夏迩闻言“扑哧”一声笑了,说:“我可没有看出你不死不活,我看你是活蹦乱跳,比谁都活得快活!”

冯璐扭头看看夏迩,很认真地说:“真的!”

夏迩也扭头看看冯璐,问:“什么真的假的?你家那位对你不好吗,还是你自己出了什么问题?”

“我能出什么问题,你看我,用时髦的话说,就是长得很安全。我看你出问题的可能性比谁都大,你得给我好好交代一下啊!”

“我还能出什么问题?该出的问题都出过了,不用再出了!”夏迩自嘲。

“也是,能让你出问题的,那必须是杨若尘那样的人才行,一般人你哪瞧得上!”冯璐代替夏迩做出结论,又说,“要我说,还是那句老话,丑人多作怪!我家那个挨千刀的,当初我没嫌弃他又矮又丑,嫁给了他,不就是看他还老实厚道吗?可真是,男人哪有真的老实的?老实是因为他没本事,只好缩着脑袋装孙子,一旦有点得势了,一定露出本相!”冯璐说着说着,就有点咬牙切齿的了。冯璐高中时有点内向,不大喜欢跟人说话,现在变得十分爽直泼辣,说起话来像一把演奏的二胡,咿咿呀呀、抑扬顿挫,很是生动。

“他在外面有女人了?”夏迩一边和吴金玲告辞,一边和冯璐往外走。

“可不是!我发现他穿的用的突然讲究了起来,店里的事也越来越忙,应酬也越来越多,不就是个修理工吗,哪来那么多不相干的事?”

“那你怎么办?忍着吗?”

“现在先忍着,把家里的钱都抓在手,等女儿再大些了,跟他摊牌,要他净身出户!”冯璐倒很有主见。

“你父母不会同意的吧!”

“我父母倒还好,他们虽然会反对,但也不会过分干涉。到时候我先斩后奏,生米做成熟饭了,他们就算了呗。”

“唉,也是。不过终究不是太好……”夏迩沉思着说。

“世上的事没有一件能十全十美,是不是?”冯璐叹息着又说,“退而求其次吧,还能怎么样?谁不想安安生生过日子?我不像你,有本事让老公对你死心塌地。”

“我也不是你想的那样!”夏迩苦笑,“他也出轨过,现在是不是还在出轨,我都懒得关心了。就像你说的,什么爱情,都是假的!看清了,心也死了……”

冯璐一听,咂着舌头说:“看来还真是啊!娶了你这么完美的女人,还要出轨。没关系,只要我们把自己活得漂漂亮亮、开开心心,还怕再找不到男人?你就更加不用操心了,他背叛你,是他的损失!我敢保证,你如果现在离了,追求你的男人肯定前仆后继!哈哈——”

“唉,还前仆后继,有什么用啊?还是先做明白事吧,这些糊涂事就别想了。”曾经沧海难为水,情海难渡,茫然漂泊,何时是尽头?何处是皈依?不过人人大以为人生漫长,不必着急寻个究竟,且慢慢熬吧!

(三)

转眼到了年底,一场几十年罕见的大雪,封住了道路,所有的汽车都老老实实地蹲在车库里,而白天就像一声叹息一样,无力地滑落。夜幕将一切熔成阴冷至极的黑,衬着静默而苍白的雪,——似乎有一种更加寂静的东西苏醒了,它穿过空荡荡的街道和走廊,推开一扇扇紧闭的门窗。这阴冷而暴虐的雪仿佛是一场为希望而举行的葬礼,许多的时间不知道消失在了哪里。生命真的很脆弱。

夏迩下班时摔了一跤,根本没有看到血,却痛到了极致,——左腿骨折了。夏迩住在医院里,看雪挤着玻璃,堆在窗台上,窗外没有风,和屋内一样,出奇地静,如果没有这雪的存在,一定会让人误以为窗内和窗外是同一个世界。

夏迩正发着呆,看护走了进来,是一个个子不高的中年女人,因为稍微有点驼背,她眼睛总是略略向下看,手上不是拿一块抹布,就是端一个脸盆,老是给人她有很多事在忙的感觉。看护扫一眼夏迩,问:“要不要给你拿点吃的?”

夏迩闻声没有回头,对着窗户回答她:“不用。”看护于是默默地用抹布擦夏迩身边的床头柜,又端了脸盆走进洗手间,洗手间里响起“哗哗”的流水声。声音停止后,看护走出来,又提起水瓶,向门口走去,估计是想去开水间打水。

“您来啦!”夏迩突然听见看护说,回头一看,是周刚,拎着一个鼓鼓囊囊的提包,走了进来。

“吃过饭了吗?”周刚问。

“不想吃。”夏迩懒懒地答。

“就知道你没吃!看,你爱吃的水饺!”周刚打开一个白色饭盒,夏迩认出是母亲用过的。

“我妈做的?什么馅?”夏迩来了一点精神。

“香菇肉沫,你爱吃的。”周刚打开饭盒,递过来一双筷子。夏迩夹起一个,咬一口,真香!

“我在书桌上拿了几本书过来,走到路上才想起来,不知道你看过还是没看过。”周刚有点不好意思地笑笑说。夏迩瞥一眼,还好,四本里有一本还没看,一本看了一半,正好可以趁住院读完这两本。

“你怎么过来的?”夏迩吃完七八个饺子后,问周刚。

“不能开车,只能走来。”夏迩抬头仔细看看周刚,外套早就脱掉了,脸堂红红的,额头上似乎还有汗,估计是下班后先走到夏迩父母家,拿了饺子又走到市里的医院。夏迩停住筷子,问:“你吃了吗?”

“吃过了,丈母娘给我盛了一大碗,嘿嘿!”周刚看着夏迩笑。夏迩心里却酸酸的,如果夏迩还是几年前的夏迩,周刚还是几年前的周刚,她会觉得周刚很爱自己,自己也是很努力在爱他的,可现在她不是了,他也不是了。夏迩心里很感激,感激周刚在雪地里走几个小时,给她送来了母亲包的饺子。

“周周还好吧?”夏迩牵挂儿子,担心学校停课,儿子在家呆着,不能有计划地学习。

“有爸妈照顾,你不用担心。”

“我不担心他生活上没人照顾,担心他只顾着玩,把心玩野了。”夏迩皱皱眉。周刚看看夏迩,想说什么却没有说。

“你好好督促他学习,每天都要检查作业完成情况,注意一天一落实。也不要让他睡懒觉,跟在学校一样作息,上午学语文、英语,下午数学。”

“学校都放假了,大家都在家玩……”周刚犹犹豫豫地说。

“你以为人家都在玩啊?是差生都在家里玩,优生都在家里学!要不然哪来的差距?”夏迩突然变得焦躁了,“跟你说了你也不懂!你照着我说的做就行了。”周刚嘴巴缩了缩,没有说话。

“你回去吧,看周周在干什么,把他的作业拍照片发给我。”幸亏现在已经是智能时代,用手机随时随地可以上网,夏迩人在医院,也能远程监督到儿子的学习了。周刚站起来在床边走了几步,有点失落地看看窗外,雪还在下。

“我再坐一会,等雪小点了再走。”周刚又坐下来,扫一眼看护睡觉的空床,被褥叠得很齐整。“要不——我在这里陪你过一夜?”周刚说。

“有看护,你在这里干什么?”夏迩看看周刚,语气波澜不惊,“周周还在家里,你去好好陪陪他。”周刚的目光暗淡了,站起身来,穿上外套:“那我走了。你早点休息!”说完走了出去,脚步声在寒冷的、空荡荡的走廊里渐渐远去,每一声都给人又沉又冷硬的感觉。

(四)

春节过后,夏迩可以拄着拐杖行走了。一天,夏迩让周刚送自己到美容院,进门后看见一个身材苗条的女人,倾斜着身子靠在接待的吧台上,正和吴金玲谈笑着。听见夏迩拐杖撞击地面的声音,吴金玲抬起头来。看见是夏迩,吴金玲急忙过来搀扶,说:“拄着拐杖,怎么还来?也好,正好看看这是谁!”那个苗条女人也回头笑盈盈地看着夏迩,白皮肤,高鼻梁,柳叶细眉,眼睛虽不大,但很修长,眼尾微微上挑,目光如水,似含着脉脉深情。这是一张颇为动人的脸,夏迩不记得曾在哪里见过它。

“没认出来吧!再仔细看看!”吴金玲不肯立刻揭晓答案。

“夏迩,你倒是没大变化,我一眼就认出你来了!”那女人拉住夏迩的手。夏迩再看看她,还是没有印象,只好说:“不好意思,我……真的想不起来了!”

“哈哈,不怪你,怪她变化太大了。我过年时见到她,也没认出来!”吴金玲说,“是红枝,林红枝!我们三个小时候一直在一起玩的林红枝!”夏迩大惊。童年时的记忆虽大多模糊,但黑瘦的吴金玲和矮胖的林红枝,是两个抹不去的印象,如果说眼前这个风韵十足的女人是林红枝,那夏迩只能说岁月可以使人面目全非,也可以使人脱胎换骨。

“是不是大吃一惊?”吴金玲得意地说。夏迩连连点头,说:“真的认不出来了!都说女大十八变,你这怕是经历了八十变吧!”林红枝“咯咯”地笑。三人一起坐到旁边的沙发上。

“你也来这里了吗?”夏迩问。

“嗯,我前几年就来了。知道你家搬到这边了,但不知道怎么联系你。”林红枝不像吴金玲满口改不了的乡音,说的是一口标准的普通话,声音也细柔悦耳。

“我过年时在老家见到她,才知道她早就到这里来了。这不,我刚把店开张了,正打算这两天一起去看你,你就来了。”吴金玲说。

“那你在干啥工作?住在哪里?”夏迩很惊喜。

“给别人带过孩子,就是做保姆……现在因为孩子上学,就呆在家里陪她学习。我住在东城华府,离这边有点远。”林红枝说。夏迩点头称是,城东和城西,的确相距很远。

“夏迩,听金玲说你儿子都要上初中了。”林红枝像是怕夏迩继续刨根问底似的,立即说,“他长得像你,还是像他爸?”

夏迩拿出手机,翻出儿子的照片说:“你看看他像不像我?”

屏幕上是一个大眼睛,脸又圆又润的孩子,大小适中的鼻子、嘴巴恰到好处地安放在最得体的位置,目光清亮又带着好奇和未经世事的无辜,纯真中有一点忧郁,安静中又不乏活力,总之,这是一张太过漂亮的男孩子的脸,漂亮到让人容易误解他是一个女孩。

“太像你了,简直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林红枝惊叹道,“儿子像妈,一点没错啊!将来一定是个大帅哥,不知道要祸害多少女孩啊!”

“现在还小,长大了还不知道会变成啥样。我倒不希望他太帅,能安心地好好读书、工作就好。”夏迩盯着儿子的照片,语气里有淡淡的担忧。

三人又谈论到了家乡的人事变迁,林红枝问夏迩:“红霞还记得的吧?金玲你该知道,她跟一个到村里干过活的木匠走了,我前两年在锦溪镇见过她一次……”

“嗯,我听说是这么回事。不过听说是到沔江市去了,怎会在锦溪镇?”吴金玲诧异地说。

“没有,听说那木匠就是锦溪镇的,她也一直跟他在那里。”林红枝很肯定。

赵红霞,也是夏迩童年时的玩伴。对于她,夏迩印象最深的是宽脸盘,皮肤是乡下人里十分罕见的苍白,大约是遗传自她的母亲。赵红霞的母亲是一个体弱多病、脸色苍白的女人,父亲身材高大,性情十分木讷,夏迩直到现在还误以为他不会说话。当时村里传言赵红霞的母亲风流,不检点,但夏迩和金玲、红枝那时都年龄尚小,无法辨别事情的真假。长大后再来判断,夏迩认为十有八九是捕风捉影,在那时清苦而又无聊的农村,长相出众,再加上男人又有某种明显不足的女人,都是流言蜚语的焦点。夏迩至今还记得,因为父母两地分居的缘故,母亲行事处处谨慎,父亲不在家里时,家里的堂屋几乎从来没有男人踏入过。

“她是自己跟那个人跑了吗?现在过得咋样?”夏迩关切地问。赵红霞为人很老实,因为母亲不好的传言,极少有玩伴,夏迩记得自己曾经和她有过一段时间的相处,已经不记得是怎么和她成为朋友的了。

“嗯,后来才在那木匠家里找到她的。现在看上去——感觉不是太好,就是那种农村妇女的样子……和我们差不多大吧,可挺显老!”林红枝一边回想,一边说。

“哦……”夏迩心里生出一股凄凉之感。记得有一次夏迩因为没有照看好夏聰,被母亲用十分刻薄的言辞骂了一顿后,告诉赵红霞自己不想活了。赵红霞似乎也觉得活着挺难受,就和夏迩约定,等过几天,趁父母不注意时一起离家出走。可过了几天后,夏迩不想离家出走了,因为母亲严厉地管束了夏聰,又温言安抚了自己。赵红霞得知夏迩改变主意后说:“是不是你妈妈又对你好了?”夏迩不好意思地点点头,心里觉得自己怪对不起一心想要离家出走的红霞。夏迩认为,赵红霞真是一个聪敏又善解人意的玩伴,真不希望她被生活改变到似她母亲的孱弱和无奈。可现实偏偏与人的愿望相反。

接着吴金玲和林红枝又谈起另一个夏迩还有印象的人,姚凤鸣,说她和后村的一个同姓小伙子谈恋爱,虽然二人毫无血缘关系,但双方家长都坚持同姓不能通婚的古训,坚决反对。夏迩抿嘴笑,说:“自由恋爱可是婚姻法里有明文规定的!他们后来怎样了?”

“还真看不出来,姚凤鸣是个很有主见的人,和你说的一样,把婚姻法搬出来,不顾父母反对,两人结婚了!闹得村里没有人不知道的。”林红枝说。吴金玲也说:“嗯嗯,我也知道这事,在咱们村算是很轰动的大事!”对姚凤鸣,夏迩没有太深的印象,只觉得她似乎总是低着头,说话也不多,没想到成年后却如此行事果决。三人又闲话了片刻,有顾客进门,吴金玲起身去招待,林红枝和夏迩都要回家为孩子放学做准备,于是一起出了美容店。二人叫了出租车,因为距离的原因,先送夏迩回去,再载林红枝去城东,二人约定有时间再聚。看着林红枝远去,夏迩站在路边有些发呆,二十年左右的光阴淘洗,留下来的并不是你选择的,而是你创造的,尽管这份创造并不如愿,也不如意,但确确实实源于你的本心,出自你的本性。人,真的没有理由埋怨生活本身。

(五)

夏迩终于可以不用拐杖走路,开始照常上班作息,有空时到美容院找吴金玲闲聊,顺便放松一下。这天,吴金玲见到夏迩,颇神秘地说:“你知道林红枝的情况吗?”夏迩茫然摇头。

“听说她是在给人当‘二奶’,孩子都是那人的!”吴金玲压抑着声音,可还是忍不住惊异。

“怎么会?不会吧!”夏迩就更加惊诧万分了。

“就是那个冯璐说的,你那个高中同学!”

“她们应该不认识吧,她怎么会知道?”夏迩又是一惊。

“说是有一个同学和那男人在一个单位。这事在他们单位传了好多年,都不是什么秘密了!冯璐刚好在里面,你可以去问问。”吴金玲指指里面的美容室说。夏迩进去,看见冯璐正趴在床上,听凭美容师在自己背上又是按,又是揉。

“你……来了。腿好了吗?……还是要注意……不能……不能走路太多……哎呦,疼——”冯璐断断续续地说,呲牙咧嘴地叫唤。

“嗯,还不敢太用力,不过已经可以走了。”夏迩说。

“你先等一会……我一会……跟你说一个……重大花边消息!”

“好。”夏迩猜测冯璐一定是要说林红枝的事情,就在旁边的床上躺了下来。吴金玲整理好用具,端着个小巧的脸盆走了过来。

“我说,你那个发小林红枝不是一般人。”冯璐做完美容,躺在床上,不着急起来,对着夏迩悄声说,“她最初是到城建局李科长家做保姆,结果很快就和人家搞上了。不过,我一看到她那狐媚劲,就觉得不稀奇,只是奇怪李科长老婆怎么这么傻,让这样的人在自己家里做保姆……”见夏迩和吴金玲都没有吭声,冯璐赶紧解释道:“我不是故意针对林红枝啊,只是就事论事!”夏迩说:“没事,你说。”冯璐于是继续说道:“后来李科长老婆发现了,闹到单位,李科长只好把她送走了,两人之间的关系却没有断。林红枝一直在郊区的镇上住着,李科长给她盖的楼房,养着她,她给他生了一个女儿。前年市里开发到她住的那里,她住的房子拆了,新房还建在了城东,我还有个认得的人跟她住一个小区呢!”

“那现在呢?那李科长是不是离婚了?”夏迩没想到林红枝过着这样一种生活,不由得十分担忧。

“离啥啊,听说那李科长要升官了,要是离了婚,前途也就没有了。”

“那他老婆就不管了?”夏迩也听说过不少背叛、出轨、离异的事情,无一不是双方闹得死去活来。

“好像他老婆能忍,开始也闹过,后来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全当自己不知道了,要不哪会到这一步?男人在外面又安了个家,孩子都有了!啧啧——”夏迩和吴金玲对视一眼,吴金玲说:“难怪她整天除了带孩子,什么事情都没有,就靠打麻将消磨时间了。唉——”

“你为她叹气干啥?这样的女人才是会享受的人,根本不需要别人为她叹气,说不定她还觉得我们傻,尤其是夏迩,貌若天仙就是饭碗,偏偏要把自己弄得这么累。”冯璐的一番高见,夏迩不好评价,于是只好说:

“以前总觉得不可能,没想到这种事竟会发生在身边的人身上!”

“这样的事还不是最让人惊异的,我还听说过一件更加离谱的事!我姐姐同事认得一个人,出车祸意外死亡了,开追悼会的那天,老婆孩子正哭得死去活来的,突然有一个女人抱着一个两三岁的小孩,跑来说是他的女人和孩子!”夏迩和吴金玲闻言惊得差点合不拢嘴。

“那场面——我的妈啊!后来呢?”吴金玲问。

“原配肯定不干啊,揪着那女人的头发就打,可那男的亲戚朋友,有些是知情的,就有人出面来调解。后来又是亲子鉴定,又是打官司的,最后判定那孩子是非婚生子女,亲生父亲是有抚养义务的,于是判给了那女人一笔财产。”

“那他老婆能同意吗?”夏迩问。

“都判了,她能怎样?好像他老公的父母和兄弟姐妹都偏向那女人,因为她生的是个儿子,他老婆生的是个姑娘。你们说,天底下还有道理可讲吗?”

“可孩子怎么办?长大了做母亲的怎么跟他解释呢?”夏迩不太关心财产分配的问题。

“你还操这心啦,那样的女人会一直守到孩子长大,再不找男人?恐怕不等孩子问爸爸的事,她就不知给他找了多少个爸爸了!”冯璐言辞刻薄,却也有她的道理,即使为了生存,那女人如若只能依附他人,也是不太可能守着孤儿,做寡母的。

“孩子将来肯定会受影响的。不知道孩子长大了会怎么想……”夏迩叹一口气,说

“我的妈呀,简直跟电视剧一样,就是电视剧也演不出这么精彩的故事啊!”吴金玲也忍不住感叹。

这个世界上,男人和女人的关系已经复杂到了让人难以了解的地步。

晚上回到家里,夏迩格外用心地观察了一下周刚的言行举止,似乎都没有反常之处。躺在床上,夏迩突然说:“如果你在外面有人了,不必瞒我,我早就说过,我会成全你。”

周刚闻言愣了一愣,说:“你又怎么了?你今天看我的眼神一直都不对劲,发生什么事了?”

“没有。我……是说真的。——如果你确实喜欢别的女人,我不想傻乎乎地被蒙在鼓里,做那个最后知道真相的人。”夏迩盯着周刚的眼睛,很认真地说。

周刚眼光闪了闪,轻轻搂住夏迩说:“我知道一直都是我不好,是我对不起你……是我配不上你……可我——真的只在乎你!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我都不会放你走!”

“这么说,你是有人了?”夏迩推开他,“怎么,你在外面风流快活,还要我给你……陪葬吗?”

“我……没有!没有,真的没有!”周刚有点慌乱地说,“夏迩,我们还跟以前一样,就像上学时候那样,好不好?”

“你不承认也没什么,我虽然不像别的女人那样去做监视丈夫的事,但想知道你的情况也不是没有办法。只是,如果真的走到那一步,你觉得还有意思吗?不能坦诚相见,何必在一起相互折磨?”夏迩无力地叹气,“你的心……已经过去了的,还怎么回来?”夏迩想说“你的心早就背叛了那时的自己,我的心也不可能还在原处”,但她没有说。

“可以的,夏迩,我们上初中时就在一起,有这么多年的感情,我知道,你还是在乎我的,是不是?只要你愿意,什么都可以!”周刚喃喃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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