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果死不瞑目，眼珠瞪的老大。
瞧着阿果的尸体，沈福阴冷一笑：“你也别怪我，大太太要你三更死，你也就不能活到五更。”
房门一响。
沈福的目光顿时一紧。
“谁？”
“禀报大管家，附近方圆几十里，小的们都寻了个遍，没发现大小姐的踪迹，特地来问问大管家，需不需要再继续往前走？”
原来是阿达，沈福着实吓了一跳。
“继续找，老爷吩咐了，没找到大小姐，我们死也得死在外面，吩咐下去，马上出发。”
趁无人之际，沈福将阿果的尸体悄悄扔进了一口枯井，就算了结了此事。
天气逐渐升温，到了中午，骄阳似火，天上的云朵都不知跑哪去了，好像真的被太阳晒化了，路上的行人寥寥无几。
沈福一队人马，越望前走越偏僻，越往前走，沈福心里越沉重，走着走着，沈福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脚步。
“大管家可是累了？再往前走就是云台镇，云台镇不大，大管家要是累了，就先到客栈休息，小的们自会寻找大小姐的下落。”阿达道。
“也好，你和兄弟们仔细着点儿，一有大小姐的下落，先不要打草惊蛇，务必第一时间回来向我禀报。”
“是”
眼看阿达就要离去，又被沈福唤了回来。
沈福目光闪烁，似乎有何难言之隐，半天才开口。
“……阿达，云台镇有个凤溪村，我有个远亲住在凤溪村，人们都管她叫九婆，你和兄弟们去了，记得替我…替我打听打听，看看我这位远亲可好？”
阿达笑道：“想不到大管家在种地方还有远亲，好，待小的去打听一下。”
沈福也跟着尴尬的笑了笑。
阿达离去之后，沈福脸色渐渐沉重，他自觉无脸再踏进凤溪村，即使他内心里，还是牵挂着他那年迈的老母亲。
云台镇虽不是很大，但集市上却热闹非凡，各种杂耍，各种猴戏，各种舞刀，各种弄剑，都在各领风骚。
云台镇人乐善好施，喜好各方来客。
阿达一行生面孔，在闹市上急促行走，一切都和众人格格不入，引的路人商贩无不投去别样的目光。
楚原和往常一样，带着自己的字画到集市上变卖，每每卖出了几两银子，他就憧憬着小云穿着新娘服的样子，定是美的不可方物。
刚刚摆好了摊位，楚原就瞧见了阿达一行人，他佝偻着身躯赶紧收起字画消失在了人群中。
“他们居然找到了这里？”
不等小云再说，楚原便用手挡住了小云的嘴，:“事不宜迟，我们得赶紧走，云台镇不大，他们很快就会找到凤溪村来。”
收拾好衣物，临走之时，两人竟不知该如何向九婆辞行，说好不告而别，可二人又于心不忍，不告而别务必令九婆寒心，纠结了半天，小云和楚原决定向九婆坦白一切，在行别离之计。
来到九婆门前，小云双手拿起又放下，放下又拿起，始终下不去手，眼见小云如此难为，楚原轻轻扒开了小云:“还是我来吧。”
楚原敲了半天的门，可房里始终安静如一，无人应答也无人开门。
“难道九婆不在房里？”小云和楚原对视了一翻。
楚原继续敲门，屋子里还是一切如常，二人心中隐隐感觉不安，顾不了那么多，楚原用力踹开了房门。
进到房中才发现，九婆连人带着被褥一起脱离了床体斜躺在地上。
小云赶紧上前扶起了九婆，九婆散落着一头银发，小云抖索着手指，轻轻挨了挨九婆鼻孔，九婆脸色飒白尚存一丝微弱的气息。
楚原将九婆抱回到床上，掐她人中穴，反反复复，九婆终于有了意识，但已经无力起床，怕是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
小云眼里淌着泪水，她扶起九婆，将九婆依偎在自己的怀里:“婆婆，您怎么了？你不要吓我…”
九婆微微抬起双手，擦了擦小云眼角的泪水，气若游丝道:“婆婆老了，怕是阎罗王在召唤婆婆了。”
“不，不会的。”
“小云别哭，是人都会有死的那一天，有你们守着婆婆离去，婆婆也再无牵挂了。”
小云声泪俱下:“不要…不要……您不要离开我。”
九婆婆再次抹了抹小云脸上的泪水，:“婆婆唯一的心愿，就是可以见到你们成亲，当你们的主婚人，恐怕再也没有机会了。”
“有机会，有机会。”
小云和楚原深情地凝望着对方，这一刻没有绫罗绸缎，没有大红大紫，没有酒水宴席，没有人情道贺，房里只有三人，此情此景胜过世间美好一切，天为证，地为媒，在九婆的见证下，小云和楚原这对怨偶终于成亲了。
见到小云和楚原成亲，九婆也再无遗憾，她紧紧地拽着小云的手，诉说着她心中唯一的牵挂。
“小云，婆婆有一事相求，你能不能答应婆婆？”
“婆婆您尽管说，无论什么事，小云都答应您。”
“其实，婆婆也有一个孙女儿，再她几岁的时候，被我那个不孝子带走了，带到了大户人家去，…小云，…你一定……一定要帮我找到她，告诉她，婆婆很想她，婆婆到了天上，会保佑她，可以的话…让她回来给婆婆上一柱清香，婆婆我…我就此生无憾了。”
“我答应您，婆婆您告诉我，您的孙女儿在哪里？”
九婆此时目光空洞，灵魂仿佛都出了窍，她说出了人生最后几个字：“南浔镇，沈府、沈青禾。”
小云脑子里嗡的一声，:“那不是自己的家吗？青禾居然是九婆的孙女儿，那沈管家不正是九婆的儿子？”
没时间再去想别的。
小云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悲伤，眼眶里的泪水也不听使唤，止不住地往下流，楚原将她紧紧依偎怀里。
“人死不能复生，九婆一生行善，九婆能不被病痛折磨，安详自然地老逝，我们该为她感到高兴才是。“
“几位爷，这就是九婆的家了。”
小云和楚原一听，快速将九婆的尸体安置好，跪下叩头含泪诀别，趁着来人还没进屋，小云和楚原悄悄从后窗逃走了。
进到屋里，阿达发现九婆安详地躺在床上，阿达摸了摸九婆的手腕，已经停止了脉搏，身子也冰凉，阿达赶紧让同行的人回去禀报沈福。
刘氏四下打探，蹙着眉头喃喃自语，：“誒…这小云和楚原上哪儿去了？九婆人都已经死了，为何不见他们的人影？”
阿达立即追问，:“敢问大婶，您说的，可是这位婆婆的子女？”
“唉哟…”
提起这事，刘氏就连翻叹气，刘氏缓慢坐下。
“九婆一身孤苦，儿子倒是有一个，可偏偏是个不孝子，九婆的儿子早年间背井离乡，丢下九婆一个人…”
说着说着，刘氏微微侧身，悄悄抹去了眼角的泪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