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
知道飒春风回到了队里，石磊就过来了。
酒吧当时的一男三女民警送过来了支队，说明了情况。石磊就带着人马上进行了审讯。
三个女人都比较应付，都没有什么胡搅蛮缠，基本问什么回答什么，交代得比较老实。
三个女人是朋友关系，同一家酒肆了做售酒顾问。其实就是酒水的品牌按需求分配到大小不同的大排档，夜宵摊，或者饭店里兜售酒水拿提成的促销员。
都没有前科，认识梁波，也就是在酒吧里兜售黑市幻型剂的大肚男人。三个人和梁波认识也是偶然一次在酒吧玩的时候，梁波给她们暗地里兜售幻型剂。
三个女人图新鲜，第一次买了服用了后，觉得很刺激很好玩，才在昨晚再次购买。三个人均声称就购买过两次，一共服用过三次。第二次买的药品在刚到手就听到酒吧有警察，一心慌跑厕所，然后两个人把药冲进了厕所，有一个因为保存侥幸心理，药一直放自己的手包。直到被查获。
三个女人都进行了毒品加测，均为阴性。没有吸毒史。
但梁波比较狡猾。审讯中多次声称身体不适，或者非正面回答问题。
因为在逮捕之前已经将药品全数丢弃在马桶里冲掉，没有人赃并获。在审讯中对自己的犯罪事实拒不承认。
目前对于他的审讯处于僵持阶段。
听完石磊的简报，飒春风大概心里有数。
“女的先收押，男的再次提审。给我二号审讯室。”飒春风看着千霖，“你和我一起。”
石磊应了声，表情有点古怪，但也就那么瞬间，然后去安排审讯室。
“警官，怎么又要审，昨晚不是刚审过吗，我能知道的都说了啊，我是良好市……”看见进来的人，还在嚷嚷的梁波噤声。心虚地刮了刮自己那头油腻腻的头发。
“小姐姐，昨晚我都说了，我那不是毒品，我这就算卖了点违禁品。您让工商药监罚款，多少我都认。就不劳烦你们人民警察同志了吧。”梁波嘴里极力卖着便宜乖还油腻的那里赔笑。
“良好市民同志，既然你叫这个名字，那就来做点良好市民该做的事吧，警民合作一下？”飒春风对他很友好的笑，然后在桌子上并排摆了两张照片推到他面前。“图上这两个人，见过吗？”
梁波看着照片，其实是从监控摄像头截图局部放大的图片。
图片分别是两个人。一个所在的场景正好是他经常混迹也就是昨晚他被抓的那个酒吧门口，站着一个男人，头发做了造型，然后身材很魁梧，没有正脸，只有小半个侧脸。但右手小手臂上有一个很明显的纹身，像是一条龙。另一张图片场景是在一个宠物店里，是一个瘦削的男孩，这张图片倒是正脸，还比较清晰。男孩大概十五六岁，刘海盖着额头，一双眼睛大大的，看起来很乖。
梁波就扫了一眼，然后马上回答：“没见过？”
千霖手指放在相片上大力地点着，“看清楚点！”
“不是啊，警察哥哥，我这一天见这么多人，我怎么会记得谁是谁。”一看梁波就是在耍无赖。
“啊，原来这样。”飒春风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然后收着桌上的图片，“你一天卖了这么多小药丸，多到都记不住……”
梁波马上听出了话里有什么不对，赶紧趴过去，把即将被收走的照片用整个上身着急地压住，“啊呀，别啊，别，我，我再看看，再看看。”
这回他不该怠慢了，拿了照片倒是老老实实仔仔细细看了起来。
“看着这两个，真的不没见过啊，很面生……”梁波左右来回看着照片，倒这不像在说谎。
“你卖药的客里没有吗？”飒春风问。
“没有。”脱口而出后，梁波才觉得有什么不妥，“啊呀，我说警察小姐姐，我那真的不是毒品，没有什么的特别的客人，都是寻个刺激玩玩买的，真的！”梁波一脸求放过。
“放心，没说你贩毒，现在问你到底见没见过这两个人，之前有没有卖药给过这两个人？”千霖拿着照片还是想让梁波再辨认一下。
梁波苦着脸摇头，“真的真的，真的没见过。”末了，梁波的眼神无意最后划过照片一样，突然看见了什么似的，“这个……”
梁波拿过那张在他经常混迹酒吧门口那个图片，指着那个只有大半个背景男人的手臂问。
因为图片是酒吧外的一个摄像头拍到的截图，而且像素不高，只能隐约辨识到男人右手臂上，衣袖没有遮盖到的手腕处有块黑色类似花纹的纹身。具体的图看分辨不出来。
梁波倒是对这个很敏感。他拿着图片自习看了半天。
“看这男的体型还有这手腕上的纹身，我想起来相似的还真有这么一个。”
以为没有收获的飒春风听到这里，眼睛都亮了。
“不过我记得这男的不长这样子啊。这图片虽然看不全脸吧，但感觉就是一个型男。我那天见到身材虽然也是这么壮，但是脸长得挺文艺的，穿着很讲究也很儒雅。感觉和电视综艺节目上那种唱歌弹钢琴的长得很像。”梁波努力回忆。
“你意思他长得像明星？”千霖问。
“不是，我意思是他长得就像搞……”梁波皱着眉，拼命在想一个词形容。
“音乐。”飒春风给出了答案。
“对对对，搞音乐的，就像那种大厅里几百号人崔拉弹唱那种场面出来的人。”梁波连连点头。
“那人也有这个纹身？”飒春风看着图片上这个手腕上东西，仔细看的确是个纹身，但看不出图案。
“嗯，对，当时那人穿着西服，他身边有个美女的东西掉地上，他弯腰去帮忙捡，我看到了，露出来的手腕那里是个类似龙尾巴的纹身。而且是彩色的！比较少见，我就有印象了。和照片那个挺像。”
“他买药了吗？”飒春风问。
“谁？”梁波看着飒春风在看照片，以为他问的照片上的人。“照片那个我没见过……”
“我说你那天见那个，就是这里有彩色纹身那个。”飒春风在自己的手腕比划。
“哦，那个……是买了。”梁波小小声的。
“什么时候，买过几次？”
“就一两次吧，上个月……具体时间记不太清了。”梁波不在意的说着。他这种捞偏门，然后喜欢在酒吧夜总会这种鱼龙混杂地方的人，怎么可能会记得这么多的东西。而且一般这种喜欢捞快钱的人本来就是因为脑子不好使。
“如果再见到他，你还能认出他吗？”
“大……大概吧。”梁波语气不确定。
“先安排一个模拟画像过来。”飒春风一说完千霖很快走出了审讯室。
“梁波，你贩卖的虽然不是毒品，但是这种幻型剂在这里是违禁品，而且有一定的潜在危险。所以可以说你贩卖这个和毒品是同等性质的。”飒春风站着居高临下的看着现在才有点知道严重性的梁波。
“哎，不是……警察小姐……”梁波开始紧张得舌头有点发硬。
“我不是什么小姐姐，我姓飒，你可以叫我飒警官。”飒春风一脸严肃。
梁波感觉额头都开始出汗了，“飒警官，可……可是，听别人说这个虽然东西没有正规上市，但对人体是没害，不算什么毒品吧。这玩意吃了就只能变变脸，不嗨的，对什么神经中枢什么都没有什么损害的，而且绝对不会上瘾！”
着急的犯罪嫌疑人都开始给警察科普了，飒春风心里好笑。
“对人无害，但对社会有害！”飒春风打算放弃高压气势的压迫，她重新在梁波对面的凳子上坐下。“变脸可不是什么不要紧的事，一个人变了脸去做了触犯刑法的事，一样是很严重危害。”
“卧槽！”梁波似乎明白了什么，“刚……刚刚你给我看那个……那两个男的，不会都是杀人犯吧？！”
“你是让我来指认杀人犯？！”梁波彻底慌了神，“不……不是啊，我就是卖药的，对违禁品我认了，可是我绝对不知道他们是杀人犯啊！他们就是……他们就是给钱，然后我给货而已，和我一点关系没有啊。”
慌得六神无主的梁波好像又想到什么更可怕的是，眼睛都瞪圆了，“卧槽，不会是他们来买我的药，然后变脸去杀人吧……”越想越可怕，要不是有张桌子隔着，梁波都想去拉飒春风的手了。
“飒……飒警官，你……”梁波咽了咽口唾沫，“你可以千万要相信我，我就是个卖药，真的那杀人犯什么可真和我没任何关系！”
“别紧张，淡定，深呼吸！”飒春风知道已经达到了理想效果，把一个一次性水杯递给梁波。
梁波一口气干了。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只要你配合，告诉我们想知道的情况，接下来的事就没你事了，就是我们警察的事了。”飒春风指着水杯问梁波还要一杯吗。
梁波摇了摇头，然后迫不及待的说，“配合，一定配合，你们想知道是吗，我知道的我全说。”
“例如，那些告诉你这些药对人体是没害，不算毒品的那些人是谁？”飒春风的第一个问题就让梁波有点犯难了。
就是缉毒警在问贩毒的下家上家谁？
都知道毒贩都是穷凶极恶之徒，完全不要命的赌徒。
虽然嘴里说着自己贩卖的药品是无害的，不是毒品，但梁波心里清楚得很。这玩意儿其实和毒品又有多大呢。
他犹豫，因为他不知道他爆出了自己的上家，警察到底有几分把握端了他们。如果没有被端，又或者上家侥幸逃脱，那他的安全系数就可完全没有保障了。出来混，这种都是要讲江湖道义的。如果他做了二五仔，那片江湖混的人会不会追杀他……
梁波的犹豫，飒春风意料之中的，但他也继续跟进，只是默默地等待。
有时候给嫌犯的考虑的时间越长，他们思想斗争会更激烈，越激烈越会乱了方寸，方寸尽乱的心理或许才是最佳的攻破的时机。
“飒队。”千霖身后跟了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穿着制服男警察。
进来的是队里模拟画像师刘宁。
“刘组长。”飒春风这是来支队之后第一次和刘宁和合作。
“飒队。”刘宁打过了招呼，在飒春风旁边的座位坐下。
“这就是犯罪嫌疑人？”刘宁边说着边在桌子上摆好了自己工具，一个绘本，一直铅笔和一台笔记本和一个手机。
“对。”飒春风点头。
“现在可以开始了。”摆好了工具，做好了准备，刘宁看了看飒春风然后面对着梁波。拿起了铅笔，笔尖在绘本上准备着。
飒春风冲梁波做了请的动作。
苦脸的梁波开始回忆着他之前见过也给对方卖过幻型剂，手臂有彩色龙纹身的男人。什么样的脸型，什么样的头发，什么样的眼眉，什么样的鼻子，什么样的嘴唇，甚至脖子。
第一轮下来，梁波才知道即使是一只眼睛都可以有很多种细节，而根据那些细节又可以画出N多种不同的眼睛。
刘宁对眼睛的细节特别关注，因为一副成功模拟画成功的细节就在于眼睛是否画得成功。因为成功了，即使其他部位稍有点偏差，依然可以根据画像对比中相似度最高的嫌疑人，但是眼睛如果完全不成功，即使其他部位都是满分，也依然很可能找不到最终的嫌疑人。
两轮的问询在绘本画上用铅笔画下的模拟嫌疑人，刘宁会高像素的专用照相的手机拍照，然后把图像传输上电脑，在电脑上用专业的软件会根据第三轮和描述人的信息再次核对，通过软件细化把最终模拟图像模拟出来。
问询结束，图像也已经存入电脑，接下来的软件锐化还需要一定的时间操作。刘宁收拾了仪器设备起身离开了审讯室。
飒春风看着有些疲倦的梁波，想着或许现在应该是最适合最后一击的时机。
“怎么样，那些人？”这回递过去的杯子里是刚刚他让千霖冲的一杯速溶咖啡。
梁波早闻到那香味了，几个小时的询问，本来一进审讯室就紧张如一张拉得紧紧的满弓般的神经，此刻早已经疲惫不堪。
再加上浓香咖啡的味道的撩拨，和肚子咕噜噜的抗议，梁波缴械了。
很快拿到了名单和地址，飒春风兴奋地和千霖在直接在审讯室里互相击掌。
“通知大家备勤吧。”在外边操作室看着一切的曾严一虽然有点酸，但案子上，飒春风的确拿到的料更硬。
石磊拍了拍他的肩膀，走出了操作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