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墓园,格外寂静。
身着米白色风衣的少年用手抹去墓碑上细细的灰尘,在抬眼的刹那,他看到了云端飘落的雪花。一阵冷风吹过,铜炉中袅袅的青烟跳动了一下,却没有熄灭,少年扬起好看的嘴角,就当这是唐诗的恶作剧吧。
距离唐诗离开已经过去了整整一个月零七天。娱乐圈有了其他新话题,而人们也渐渐将她淡忘。可每次推开家门,许子晏还是会有错觉:唐诗正穿着他的衬衫,坐在阳光下吹头发,喂,许子晏,帮我拿着吹风机,手都要酸死了!可如今,每当走进那间由小阳台改造的玻璃花房,却只见疯长的绿萝,曾经一起种的小番茄,全都死了……
唯一不同的是,他渐渐发现自己已经不像起初那么痛苦绝望了,饭可以一个人吃,工作陆续复工,很累的时候也可以睡着。但悲伤已然凝成骨骸,即使封存在记忆的最深处,一旦打开那个盒子,关于唐诗的一切就会散落一地,发出荧荧的光。
忽然,由远而近的脚步声让许子晏的思绪戛然而止。
李达蒙依然是老样子,快四十的人了,还总穿着印花夸张的骚气衬衣,但那胡乱套在身上的黑色羽绒服,让他显得分外邋遢。
“许子晏……你这臭小子!”还没等少年开口,李达蒙便冲上去紧紧抱住了他,哽咽道,“还活着就好!”
许子晏只是轻轻点头,一言不发。
李达蒙看着许子晏,五年过去了,他的脸还像十七岁时那样干净,眉宇之间的笑,依旧像个单纯的孩子。他的眼神,亦未随着这么多年的起起落落而变得复杂闪躲,尤其是在唐诗离开之后,瞳孔反而愈加清澈明亮。
雪渐渐停了,许子晏好像融入了天地间,果真还是白色最适合他。达蒙叔不禁想起了那几个孩子十七岁时的模样,有些伤感。
无话可说,李达蒙只好点了根烟,狠狠地嘬了一口。
许子晏注视着墓碑,说话轻得像是自言自语:“唐诗以前说过,我这里有她想要的全部未来,还以为陪我走到最后的人,却是这样分开了……”
“再大的痛苦也会过去,毕竟你才二十三岁,人生还要继续。”李达蒙拍拍许子晏的肩膀,“听说你下个月就要进组了,我该说声恭喜。”
“嗯,不过在此之前,我要先去一趟伦敦。”
听到“伦敦”两个字,李达蒙不禁心头一颤:“你……要去见苏冉?”
许子晏没有理会李达蒙的惊诧,他的目光甚至一直都没有从唐诗的墓碑前移开:“达蒙叔,还有什么话想对唐诗说么?”
唐诗……已过不惑之年的李达蒙,时至今日想到她名字,心中都会微微颤抖。她的美丽、她的固执,像一道烈焰,曾经为迷惘的少年们照亮了黑暗的前方,却摧毁了大家最初的梦想。
最终李达蒙无言,只是深深地望着墓碑:“什么都不用说,牢牢记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