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幅城墙下,有一块突出的石壁,上面斑斑驳驳地爬满了苔藓和爬山虎,但依稀看起来和旁边的石墙有些不同。
叶无眠和王朴两人急匆匆地从城墙上跑了下来,对着这奇怪的石壁看了又看。
“天才,看出什么端倪没?”
叶无眠胳膊肘碰了碰站在旁边的王朴。
“呃......这石头有妖气!”
王朴一本正经地叉腰挺胸道,
“事反常态必有妖。你知道的,咱们乾宫的人对于这些邪物的感应是最灵的了。”
叶无眠用种看贾半仙的眼神扫了他一眼,随手扔出两颗六角星,让它们贴附到石壁上,打个响指点燃上面的植被。
这一点旁门小招看得王朴一脸的羡慕:
“还是你们离宫好啊,外出都不用带灯笼,连火折子都省了。”
叶无眠懒得理他,用灵气操纵着火焰的方向的大小,免得一不小心把整座石头山变成了火焰山。
很快地,大火便把石壁上批着的绿色外衣撕得一干二净,展露出下面的真容。
“这个是......”
王朴皱着眉,侧着头,看了又看,然后转过头望着同样转过来的叶无眠,两人异口同声地说道:
“人脸?!”
的确,烧过后的石壁呈现出一副女人的面孔,瓜子脸,头顶髻,耳目口鼻清晰可见。特别是那一双眼睛,虽然只是简单勾勒,但却有种似乎有魂魄在内的感觉,就仿佛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正在注视着。
两人上前,轻轻扫开被烟熏黑的表面,整个人脸石壁浑然天成,丝毫看不出和其他部分的区别,就好像是从一整幅城墙之中忽然长出一张脸来。
“她究竟在看着什么?”
叶无眠把眼睛的部位扫开,那双无瞳的眼睛似乎带着一种渴望。
“呵呵,总不会是在望夫吧。”
王朴刚谑笑地应了一句,忽然,他眉心一皱,似乎想起了什么。
他把脸贴到石壁上,转过身来,面朝人脸相同的方向,朝远处望去。
“你看!那是什么?”
王朴指着远处的一处池塘。
那池塘百步见方,形状略圆,但池面水波不兴,平滑如丝。
王朴指指那池塘,又指指身旁的人脸石壁:
“从这个角度望过去,像不像是一个女人在照着镜子?”
“镜子?!”
叶无眠脑海中似乎闪过一道火花。
他快步走过去,站在池塘边上望下去。水面的确如同一面镜子般通透,倒映着天空的阴云,也倒映着他满头银发的脸庞。
王朴也跟了过来,看着叶无眠对着水面发愣,打趣道:
“怎么?你该不会是想着下去游个泳吧?”
叶无眠转过头来,忽地狡黠一笑:
“为何不呢?”
说完,叶无眠纵身一跃,一头栽进了池塘里。
夏日的池水感觉分外冰凉,叶无眠以炼气者异于凡人的肺活量憋足了气,如船锚入水一般直直向着池底潜下去。
很快地,阳光已经跟不上他的身影,前面的水底开始变得昏暗和模糊。
叶无眠射出两颗六角星,响指打燃,用灵气支持着火头,就想两枚探照灯一般在前头指引着下潜的路线。
水下什么东西都没有,别说鱼虾蟹之类的活物,甚至连束水草或者是浮游的藻类都没有。整个水底像是跟外头的世界完全隔离,纯净得如同......通透的镜面一般。
也不知究竟潜了多久,就在叶无眠感觉到稍微有些气息不足的时候,终于到底了!
叶无眠悠悠地坠到池底,惊讶地发现,底下铺砌的竟然是平整的条石,而不是自然形成的砂石土地。
他又摸出几个六角星撒开,点燃之后顿时照亮了整个池底:
平整得就像是一间灌满了水的房间,只是没有窗,也没有门。
不对!
叶无眠察觉到前方有块池壁似乎有些异样。双脚一蹬,他人便像游鱼般滑了过去。
果不其然,在火光映照之下,这里有块带缝的石板。
叶无眠抽出钢剑插入缝隙中,轻轻一用力,在浮力的作用下,石板被撬起了少许。他扣住边缘,将灵气灌注指尖,缓缓地将整个立人高的石板移出来。
石板后面,露出一条漆黑深邃的通道。
老规矩,甩出几个探路的六角星,叶无眠循着火光钻了进去。
通道先是与池底平行延伸,可没多久就变成了向上伸展。
叶无眠也不多想,反正到了这里也没了回头路,强忍着胸腔气闷带来的刺痛,继续向前。
就在身体中最后一丝空气即便被耗尽的关头,叶无眠感受到了前方的异样。
“哗啦——”
叶无眠翻出水面,两手撑地,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空气。
这里竟然有空气?!
叶无眠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操纵着燃烧的六角星散开,照亮了眼前的空间——
眼下身处的是一个十步见方的平台,上面整整齐齐地铺着地砖,手摸上去,应该是上等的汉白玉,但却素雅质朴得没有任何一点雕花;
而顺着平台像前延伸,则是一扇门。叶无眠摸了一下,石制的,但却平整如镜,或许如今江宁府上下最出色的石匠都未必能打造得如此出色;
门的两边是两具石灯笼。但奇怪的是,这托着灯龛的雕塑既不是宫人,也不是常见的狮子或麒麟之类的,而是两只......狐狸。
正当叶无眠百思不得其解,打算推门入内查看时,身后的水面响起“哗啦哗啦”的声音。
一个身影翻出水面,几乎是爬着上了平台,然后一翻身躺在了上面,面朝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入,入娘的,你就不问问,问我究竟会不会游水吗?!”
叶无眠走到那人身边蹲下,一本正经地看了看,然后问道:
“你会游水吗?”
“......”
王朴愣了一下,翻身起来,往地上啐了一口,
“你干嘛不等清明烧纸时才问?”
叶无眠笑了笑,用灵气拉过两颗点燃的六角星,绕着王朴周身打转,将他身上的衣服烤干。
两人虽然不是初识,但也谈不上深交。可见到叶无眠一人跳进不知凶险的池塘时,王朴也没做多想便跟了上来。
这家伙,呵,真是“莽”得可爱......
叶无眠站起身来,嘴角勾着笑意,把手伸过来:
“走,进去看看吧。”
王朴看着递到眼前的手,愣了一下,咧嘴笑开: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