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金子迷迷糊糊的睁开眼时,日头早已高挂。
揉着稀松的眼睛,金子摇晃着身子慢吞吞的走了出来。刚走出营帐,金子就看到了韩全生。一大早韩全生就揣着欣喜的心情,来到金子营帐外等候。
看到金子出来,韩全生急忙施礼。正欲开口,却又害怕唐突冲撞了金子,生生将嘴闭上。看他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金子摇了摇头,心中暗叹:封建社会统治者制定的政策真是害人,生生将人逼出了精神病。
大多数古人其实都患有斯德哥尔摩综合征。打个比方,一个罪犯喜欢不停的虐待受害者,受害者时刻处于被残害和折磨的恐惧和痛苦中,当有一天罪犯忘记折磨和残害受害者时,或者给受害者一点关爱和物资,受害者变得特别的感动和感激,对罪犯歌功颂德,并且愿意跟随罪犯去作恶,这就是典型的斯德哥尔摩综合征。
“是来取武器的吧,随我来。”金子对着韩全生招了招手,示意他跟上。
韩全生闻听,又欲跪拜。金子见状忙开口道:“我不习惯别人对我跪拜。再拜你的武器就没了。”
韩全生一听,急忙将自己弯下去一半的膝盖直接挺了起来。抱拳作揖道:“谢参军大人。”
金子知道这些都是封建社会的弊端。而且这种观念早已深入他们的骨髓,想要改变绝不是他可以办到的,很多时候就连他都不得不选择妥协。
虽然不喜欢别人动不动就对自己弯腰曲膝的行礼,不过金子也实在懒得一个个去与他们纠正改变。一扭身子金子跨着特有的八字步,向着兵械库走去。韩全生见金子离去,忙低下头跟随在其身后。
昨日金子就让薛三替他给薛万钧带话,说自己今日要去兵械库取一把武器。
今日天还没亮,薛三就将薛万钧的文书送了过来。军中兵械看管的相来严格,没有相关文书根本就别想从兵械库里拿出任何物件。即使是一块废铁,没有相应的文书,兵械库的人都绝不可能让人带走。
来到兵械库外,两个守卫士兵直接扬起手中的兵刃,制止了金子前进的步伐。
“军中重地,无关人员还请速速离去。”两个士兵毫不客气的冷言道。
金子也不说话,知道这些个看门管事的都这幅德行。将自己口袋中的文书直接拿出,递了过去。
两个士兵接过文书,一看文书底下的印章后,连忙施礼让开道路。并躬身将文书恭恭敬敬的递还给了金子。
兵械库的管事叫林杨,是个三十多岁的文士。大业年间也曾中过秀才,行为举止在金子看来简直就可以立做标杆。
单单只是个见行礼,就让金子挑不出一丝毛病。他手做举杯状,高举过头,然后往下降,身体同时九十度大弯腰。整套动作不徐不疾,手肘、手腕、手臂配合相得益彰,尽显儒雅。
他周身都透着一股书卷气,温文尔雅。言谈举止,也是得体而大方。
这样的一个人居然只是在兵械库充当一个管事,这让金子心里十分的不解。
金子有好几次想问林杨以他的才学,怎会甘愿在兵械库充当一个小管事。
不过金子最终还是没有开口,把心中的好奇按了下去。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柴绍虽然心思有些阴沉,可绝不是一个任人唯亲,不懂得知人善用的人。而兵械库管事又常会同那些将军打交道,也不存明珠暗藏没人发掘的道理。
穿过林杨的营帐,后面还有好十几个硕大的帐篷,帐篷四周都是用木头制作的围墙,围了起来。帐篷间总有两队士兵在来回穿梭巡逻,兵械库的防护力度可见一般。
“这库中放置的皆是横刀马槊等各类兵刃,具是工匠千锤百炼的上等兵刃。还请金参军自行挑选,下属就在外边等候,若有事招呼一声就是,下属几个呼吸即可到来。”说完林杨抱拳,慢慢退去。
见林杨退去,金子拍了拍韩全生的肩膀道:“去吧,自己选把称手的兵器。”
“多谢大人恩典,属下感激不尽。”林杨知道金子不喜欢跪礼,抱拳感激道。
“挑把好的,等到了战场多杀几个敌人,这样也不枉我帮你。”
说完金子自顾自的在帐篷里打量起来。整个帐篷大约一百来个平方的样子,各种各样的兵器盈盈满满的装满了帐篷。
金子随手拿起一把长刀,刀入手偏沉,掂量了下大约有个十数斤的样子。
手持刀柄将其抽出,如镜般的刀身上冷气森森,随着刀慢慢被抽出,一张人脸映照的越发清晰。
刃口上高高的烧刃中间凝结着一点寒光仿佛不停的流动,更增加了锋利的凉意。这无疑是把好刀。
微微用力掰了掰刀身。“嗡!”就在金子松手的瞬间,刀身散发出一声低沉的长鸣。
不过金子对这些冷兵器却没有多大的兴趣,看了会等新鲜劲过去之后,就觉得有些无趣了。
手中拿着一把,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哪里随手取来的短刃把玩着等候韩全生。
没过多久韩全生就拿这一把挑选的横刀走了过来。
金子扫了眼韩全生手中的刀,长约摸七十公分左右,刀身笔直。这种样式的刀在库中闲逛时金子也见过,此刀全身以百炼钢打造。持这样的利刃上战场绝对能够多杀几个敌人争得几分军功。
走到金子面前,韩全生生生的鞠上一个躬:“多谢大人厚赐,若是此次属下能够活着回来。此后必定追随大人左右,以报大人之恩。”
说完韩全生扑通跪倒在地,用自己刚选出来的刀在自己的手臂上划了一刀。任由鲜血流逝,不做任何处理。
金子被韩全生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的发怵,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就在这时韩全生道:“属下以此明志,血不干透绝不敢忘。”
直到韩全生说完后半饷,金子才回过神来。上前一步忙将还跪在地上的韩全生扶了起来。
“何需如此,你若是愿意我今日就可将你调来。想来一个士兵的调动,你的上官绝对不会太过驳我面子。”
韩全生生生的叹了口气道:“大人有所不知,属下家中父母早亡。都是属下大哥一手拉扯长大。虽然日子过得清苦,可也算安稳。只是去年突厥人杀入关中,家中粮食都被该死的突厥人掠夺一空。家中无米粮日子眼看就要过不下去了,大哥逼不得已,只能到主家去借印子钱。可借容易想还又那里还的起,最后大哥不仅被活活打死。连属下那侄儿也被抓下狱。大哥只剩下这一个独子,属下怎能眼巴巴看着他入狱不管。只是属下人微言轻,无法救得侄儿。后来只得参军,以往能够立下军功救得属下那侄儿。”
说完韩全生早已泪眼婆娑。金子也已是紧握拳头,心中愤慨不已。对于那些鱼肉百姓,打发国难财的人恨不得割其,刮其骨。
“真所谓救人就到底,送佛送到西。既然送了你兵刃,今天我再送你一套铠甲。”说完金子除了帐篷,找到林杨道:“林管事,兵刃已经选好,那么劳烦你再带我去选套铠甲。”
“金参军,请随我来。”林杨看了眼韩全生尚在流血的手臂,不过也未多言。对着金子施了一礼后就带着两人前往另一个帐篷内。
薛万钧这次也比较够意思,自己只是要一把武器。而他下的文书中,却写了兵甲一套。
原本金子是不打算替韩全生选战甲的,毕竟一套凯甲就要三四十公斤。这样的战甲若是没有一匹马驮着跑,即使穿着上了战场。金子也不认为它会比皮甲更好,失去灵敏性的人,在战场上即使穿着再厚再坚固的铠甲,那也只是一只活王八而已。此时既然韩全生已立誓回来就跟随效忠自己,那么金子自然不会吝啬再替他弄匹战马来。
金子也看的出了韩全生的小心思,不全是感恩。更多的是一种潜在投资,金子只是一个小参军。可却能将兵械库的文书轻易要来,这在韩全生看来金子在军中必定有人罩着。不然就昨日怒怼马三宝,他就该被治罪了。再加上金子为人大方不吝赏赐,再不济也比现在强。
林杨还是那样的恭敬有礼,将金子两人引领到另一个帐篷后。又是抱拳一礼,在帐篷外等候。
这次却没有像选武器时那么花费太多时间。因为里面所有铠甲都是清一色的一种样式。
“今日劳烦林管事费心了。”金子笑着拍了拍林杨的肩膀。
只是林杨的脸色却瞬间沉了下来,退后一步对着金子一抱拳,冷着脸道:“还请大人自重。”
金子闻言也是一怔,他怎么也想不明白着林杨怎么好好的就翻脸了。
金子带着满脸的疑惑看向韩全生。
韩全生看到金子满是疑惑的目光,也是一脸懵逼。完全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金子也不知自己到底哪里得罪了林杨,值得尴尬的笑了笑带着韩全生赶紧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