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金子被一股凉风吹醒。揉了揉依旧发酸泛涩的双眼,金子缓缓的撑起身子。
稍稍活动了下被冻得蜷缩了一晚上的身体后。金子取了些昨夜篝火烧剩下来的木炭,放在石头上将它细细的撵磨成粉。随后用水漱了漱口。食指沾了点水将刚撵磨的碳末塞进嘴里附牙齿上。
把食指当做牙刷,金子仔细的在的牙齿上慢慢轻磨起来。半饷后金子用水,将口中的碳末漱洗干净后一口吐出。用舌头舔了舔自己的牙齿,感觉还不错,牙齿上的牙垢很好的被清理了干净。口腔里再也没有刚起床是的黏稠感。唯一让他不是很满意的就是木炭的味道,确实是不怎么好。
至于金子是怎么懂得用碳末漱洗牙齿的,那就又要归功于贝爷了。
“小郎君,起的好早啊!这日头都还没出来呢!”
“将军也是起得早啊!”
微微沉思了会后,柴绍继续道:“小朗君,不知你日后有什么打算。这地方可不怎么太平,突厥人兵不时就会叩边。此处实非久留之地。不如随我回军营,到时候你到军中讨个活计也好换取些银钱权当回家的盘缠。”
“回家!哎~再也回不去了。”一提到回家金子的情绪就显得十分的落寞。
“虽然此地到泉州相距千里,可即使路程再远也终有到达的一天。小朗君切莫如此颓废。”
金子摇了摇头道:“你不懂的距离从来都不是为题,即使远在天边我也有办法过去。可即使回去了那里,那也是物是人非。”
柴绍还想再说劝解两句,可当看到金子脸上的那份没落。还是将嘴边的话咽了下去。他知道即使在怎么说只要金子本人想不明白。那么即使自己说的在多,那也只是白费口舌。
他本就是个聪明人想明白了此间,自然也是点到为止。不过金子的话语之中,隐隐透露着一种傲气。柴绍深深的看了金子一眼正欲转身离去。
就在这时金子忽然又道:“柴将军请问我到你军中可算大唐兵士。”
“不算!”
“那我到你军中可否以工换钱,挣取到银钱后,可否花钱雇佣你手下兵士。”
柴绍想了想,还是点了点头:“到时候只要到行军主簿那里报备下,也是可以雇佣的。毕竟府兵闲暇时间还要种地,只要你出价合适我想应该还是有人愿意的。”
“好那我随你一同前往军营,到时候还望柴将军照看一二。”
两人又相互寒暄了会,荒野草原的太阳已经缓缓爬出了地平线。火红的日光照透了东边的云彩,宣示这新一天的开始。
慢慢的众人也都相继开始醒来,稍做收拾后金子骑着银子跟着柴绍等人离开了这处地方。
或许是起来的太早,又或许是日光太过温暖。金子总感觉人有些昏沉,才走了不过一个多小时。他的上眼皮像是灌了铅一样,总是不由自主的下沉。
努力定神目视前方,只是眼前的景物还是逐渐开始模糊。就在金子身子摇摇晃晃之时,他突然感觉背后传来一阵疼痛。
好像被人从背后拍了他一块大黑砖一样,胸中一阵的气血翻涌,一口老血差点就顺势吐出。
瞬间就把他的瞌睡拍的无影无踪,扭头怒目而视始作俑者。
只见席君买这货,扭曲着他的那张大黑脸嬉笑着道:“小郎君莫怪,俺看你在骑乘之间打瞌睡。这才特意拍醒你,这要是坠下来可就大大不妙了。”
说完他依旧扯着嘴脸,笑嘻嘻的看着金子。不过这副模样落在金子的眼里,总感觉有种幸灾乐祸的样子。金子越琢磨越觉的这个大黑个是有意为之。
就算自己刚才是真的打瞌睡了,你也不用那么使力的拍自己。这黑厮刚才那分明是趁机在占自己便宜。
微眯双眼金子深深的吸了几口气,强忍着后背火辣辣的疼痛。又看了看席君买壮硕的身体,心里默默念道:“不能生气不能生气。”
就在金子暗忍心中怒火的时候,席君买又添油加醋道:“小郎君俺就在你身旁看着你,只要你一打瞌睡俺就一巴掌将你拍醒。”
这分明是占了便宜还卖乖,叔可忍婶婶不可忍。
看着席君买一副我是为了你好,你也不用感谢我的样子。
金子只感觉六窍生烟,另外一窍老血狂吐。心中怒火再也压制不住。
双眼一眯计上心头,对着席君买呵斥道:“匹那黑厮,先前我正闭目沉思。心中偶有感悟,思得一诗一曲,不想却被你这憨货一巴掌惊扰了思绪。那诗也被你这一巴掌硬生生的拍没了,我见你并非存心,起先也愿与你计较。可你居然还不依不饶,还想在这里打算继续打扰我的思绪,实乃不当人子。”
“你……你……”席君买被金子一通奚落的面红耳赤,三尸神爆跳,五灵豪气腾空。他本就是好意拍醒金子,免得他掉坠下来。可却被金子指鹿为马,偷换了概念,还被好不留情的一顿呵斥。
武将出身的他言语组织能力本就不怎么样。此刻再被金子的言语一激,手指指着金子憋了半天也没能说出一句话来。眼看就要挥拳扑上去。
不过不待席君买动手金子又道:“需知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粹然无疵瑕,岂复须人力。……”
“好一句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君买还不快向小郎君赔罪。”就在此时柴绍骑着马从后面赶了上来道。
“哼!先前分明是他坐在兕兽上打瞌睡,眼看就要掉落下来。要不是俺急时上前将他拍醒,他早就从兕兽上面掉落下来,说不得此刻已经把那对狗腿都摔断了。”席君买梗着脖子指着金子怒道。
作为一个来自21世纪的三有青年,金子可是经历过信息爆炸的网络,也曾是万千键盘侠中的一个。论到耍嘴皮子的的功夫,就是十个席君买加一起都不够他噴的。
作为一个资深的键盘侠,他深深的明白一个道理。充分占据道德高点,智慧高点,勇气高点以及一切高点,然后展开言论谈笑风生。
金子故做惋惜的对着柴绍道:“或许是时不吾予吧!虽近在咫尺,最终依旧触之不得。”
说完重重的叹了口气,随后转身一脸我错了的表情,对着席君买微微一礼道歉:“君买兄弟刚才是我孟浪了,将心中闷气撒在你身上,还请你海涵原谅则个。”
金子一副心中懊悔的模样,演技丝毫不逊色于,前世那些拿过奥斯卡的影帝。即使不照镜子金子都知道,自己现在肯定有着一副最诚恳的神情,就像小孩子做错事被老师教导后,幡然悔悟后的表情。
“没事没事!金子兄弟刚才都怪我唐突,贸然上前惊扰了你的思绪。都是我的罪过,等过些天到了军营里俺一定摆酒给兄弟你赔罪。”
金子心里却暗自欣喜,就你这憨货,我还忽悠不死你。
席君买在金子超凡的表演天赋下早已信以为真,先前的那些不愉快也被抛诸脑后,更多的是对打扰金子思绪的内疚。只是他怎么都没想到,这一切从头至尾都是金子的自导自演。
“唉!只可惜那首诗了,刚心中有所悟。不过这也怪不得兄弟,你也是出自一片善心,无需自责。得之我幸,失之我命,得之泰然,失之坦然。而我却始终心念此事却是我落下乘了。”
金子还想再忽悠忽悠席君买,看看是不是能诈出一些实际点的东西来。毕竟初来驾到,手头更是一穷二白。一些酒肉总没有黄白之物来的实惠。
不过就在这时柴绍笑呵呵的打岔道:“哈哈哈,好一句得之我幸,失之我命,得之泰然,失之坦然。小朗君果然真是文采出众,言谈之间也是妙语连珠。不过这几句说尽了道家无为之道。想来必定是出自某位得道真人,不知小郎君可否告知。”
对于柴绍的打岔金子心中颇为不削,心中鄙夷道:“还得道真人,这话原句出自徐志摩。此人一生风流成性,怎么都没法和得道真人扯上什么关系吧。不过说到文采,徐志摩却是惊艳了整整一个世纪。”
只是这些话他也就在心里想想,可不敢把话说出来。柴绍可不像席君买那样好忽悠,自己一但不小心说秃噜了嘴,透露出自己来自后世的秘密,金子仿佛都能预见到自己的下场。所以他决定说一个谎,一个弥天大谎。
“我不知道,就是有一日听得几个老农在闲谈时所说。当时感觉这几颇为精辟我就暗暗记了下来。”
而金子却是心中暗喜,不怕你问就怕我自己都不知道我自己知道。
在前世金子看过这样一句话,当时初看就感觉精辟万分,好长一段时间将这句话奉为自己的座右铭。其具体出处就连他本人也不知道到底来自哪里。
记得那句话是这样说的:不知道自己不知道,知道自己不知道。不知道自己知道,知道自己知,知道自己不知道。
看到这里估计有些人可能已经晕了,怎么这么绕啊,光看文字确实有些绕,但是只要细细品味下,却是能从里面明白一些东西。金子还特意将它分为四个境界。
境界一、不知道自己不知道──无知无畏境界。
境界二、知道自己不知道──闻鸡起舞境界。
境界三、知道自己知道──了然于胸境界。
境界四、不知道自己知道──随心所欲境界。
“居然只是几个乡间老农所说。”柴绍也是颇为震惊,不过片刻间双目中又透出恍然的目光。或许是想明白了些什么不过却不足与外人道。
“确实如此,所谓三人行必有我师。想来孔圣当年周游列国也有同样的机遇吧。”
柴绍点点头,并未继续开口。只是金子从他看自己的目光中感觉到了一种不知名的意味。
“这个该死的老厚黑,不会是在打本少爷的主意吧!莫非他是个老兔爷不成。”
就在金子胡思乱想之间,柴绍双脚微微磕了下马肚子。坐下马匹打了个响鼻,加快了步伐往前方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