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攸闻不自觉地压低了眉头,上前夺过她手里的烟,扔在地上用脚狠狠地捻了两下。
“别再让我听见这两个字。”他说。
沈攸闻穿的是球衫,又站得太近,司予清隐约能闻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沐浴露的香味,于是退后两步,说:“动不动就对别人提出要求,你们两个真挺配的。”
沈攸闻磨了下后槽牙,“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司予清耸了耸肩,满不在乎地回道:“没什么,就是看她不顺眼而已。”
沈攸闻向她迈进一步,问:“我看你不顺眼,是不是也能打你啊?”
司予清半抬眼皮看着他,伸出舌尖润了下干涩的嘴唇,淡淡道:“你打一下试试。”
沈攸闻一动不动,过了一会儿,突然抓起篮球砸向她身后的墙壁。“砰”的一声,篮球就重重地砸在她的耳边,却见她眼都没眨一下。
“算了,我不打女的。”他直起身子,收回摁在墙上的篮球。
司予清面色不愉,“那就请滚开点,别在我面前晃。”
沈攸闻不经意地舒了口气,说:“你以后别再针对李梓溪了。”
“你以后还是少管闲事吧。”
“她是我朋友,我必须管。”
“是不是什么垃圾都能当你朋友啊?”
“不是。”沈攸闻答,“你这种就不行。”
司予清神色如常,语气不屑:“放心,我也不爱往垃圾堆里钻。”说完,她推开他走了。
“垃圾堆?”沈攸闻望着她远去的身影,将手里的篮球高高抛起,又稳稳接住,自言自语:“呵,敢情除了你,全世界都是垃圾。”
李梓溪拎着一袋零食走了过来,顺着他的视线看去,什么也没看到,问:“什么全世界都是垃圾?”
沈攸闻低头找到自己捻灭的半截烟,捏到她面前,说:“刚刚有个大姐随地扔垃圾,我说她才是垃圾。”
李梓溪嫌弃地往后仰,“脏死了,你赶紧找个垃圾桶扔了。”
“嗯,走吧。”
两人安静走了一会儿,沈攸闻忽然想起什么,问:“你哥的事情,怎么样了?”
李梓溪的肩膀塌了下去,丧气道:“听我爸妈说,上诉被驳回了,说是维持一审的判决结果。”
“那就是五年,不会少了?”
“嗯。”
沈攸闻听后,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李梓溪慢慢停下脚步,扭过脸问他:“那个司予清是怎么知道的?”
沈攸闻有些吃惊,“她竟然知道你哥的事?”
“嗯。”李梓溪烦躁地揉了揉头发,“烦死了,她要是把这事传出去,我以后还怎么在学校混!”
沈攸闻想想司予清那副死气沉沉的样子,莫名觉得她不会。
“她初中哪个学校的?”他随口问道。
“谁知道。”
答完几秒,李梓溪恍然想起了什么,脸色又逐渐转好,“对呀!我应该先查查她的底细。”
沈攸闻忙说:“哎,我可没让你查她底细啊,以后你们女生之间的事,别再捎带上我了。”
李梓溪白他一眼,“没义气,我找周孟帮我查。”
沈攸闻迈开步子,无所谓道:“你爱找谁找谁。”
李梓溪追上去,打了他胳膊一下,“就你这样遇事就跑的,还爱交朋友呢,你一个人玩去吧。”
“玩去就玩去,反正我是不想再跟司予清有牵扯了。”
李梓溪笑了起来,“你那么讨厌她?”
沈攸闻“嗯”了一声,看着她说:“她比你还讨厌。”
“去你的吧,别拿我跟那个贱人比。”
“怎么谁在你眼里都是贱人?”
……
相反的方向,司予清已经嚼完了一粒口香糖,回到小区门口。准备进去时,手机响了。看到屏幕上的“齐潇”俩字,司予清立马接了起来:“怎么样?有结果了吗?”
“有了。”齐潇的声音有些低沉,“他们的上诉被驳回了。”
司予清眼中闪过一丝喜色,但转瞬即逝,眼神重新变得森然,“五年,太便宜他了。”
齐潇默了一刻,说:“毕竟一年前,他还没到十八岁,法院不会判得太重。”
司予清低下了头,没回话。
“即使这样,我也已经很满足了。”齐潇哽咽道,“予清,如果不是你给我勇气,我恐怕永远都不会站出来,说不定某天,就会做出和你哥哥一样的选择。所以,谢谢你。”
对方的话音落下,带着一丝凉意的晚风吹了过来,柔得她心底温软一片。司予清轻轻吸了下鼻子,仰头望向夜空,找到最亮的星星,说:“齐潇,你真的非常非常了不起。”
请继续勇敢下去,我和哥哥会一直陪着你。这一句,司予清没有说出口,但把每一个字都刻在了心上。
电话那头的人破涕为笑,说:“不能再煽情了,聊点别的吧。”
“还不是你开的头。”
“好,我的锅。”齐潇柔声道,“今天开学了?”
“嗯。”
“安心读书。”
“知道了。”
“少吃零食,多吃饭。”
“你有点啰嗦。”
齐潇沉默一瞬,轻声说:“好好长大。”
司予清收回视线,那双黑眸半藏在刘海后面,神色不明地看着街上来来往往的人们,回答道:“好。”
……
翌日的第一节课,二班调了座位。
司予清的位置没变,是她昨天和曹磊申请的。这个座位挨着走廊,课间开窗通风的时候会很吵,上课做什么事也容易被抓包。除了她,没人想坐这里。曹磊劝她坐到中间去,她没同意,无奈之下,只好让她一个人坐在那里。
沈攸闻和周孟被调到了第四排的正中间,和李梓溪一个小组,三个人经常有说有笑的,成了别人眼里的“铁三角”。
下课后,趁沈攸闻上厕所的间隙,李梓溪把周孟拉到了楼梯口。
“什么事啊?还要躲到这儿说。”周孟纳罕地看着她。
李梓溪说:“你认识的人多,帮我查下司予清呗。”
“不是,你还真准备跟她干上啊?”
“不行吗?”李梓溪瞪圆了眼,“不是你说的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吗?”
周孟回道:“那是对君子说的,你是君子吗?”
“我——”李梓溪气得踢了他一脚,说:“我什么时候受过这么大的气?不搞一下她,我心里过不去这个坎儿!”说完,她又要踢他。
周孟疼得抱起一条腿单脚跳,说:“好好好,我帮你查!”
“这还差不多。”
一周后,孟阳一高的新高一,有了第一个集体议论的话题——司予清是个虐猫的变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