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莫论前尘
自己刚来这边的时候过的尽是苦日子,全世界的人都想着弄死我,终于老天垂怜,要让我做一个快活的人了吗!
“你们意见如何?”李老见几人都愣那儿,又开口道。
“先慕听叔叔的安排就是。”李先慕低头轻回。
白肖脑海中不自觉浮现出电视剧里,古代的长辈给子女介绍婚事时,女孩一般都是羞答答的一句“听从二老安排......”
“嗯哼哼哼哼哼哼哼哼......”一阵儿老猪哼叫的声音从他口中传出,胡然觉得自己的脸都快被这厮丢尽了,推了他一把,“李老问你话呢!”
“噢噢噢,对不起对不起,刚刚走神了,能留在闇云谷晚辈就万分感激,您能留我在灵兽司更是万幸,谢谢李老!”白肖恍过神儿尴尬的摸摸后脑勺,又对李先慕点点头,暗骂自己实在太猥琐了。
李先慕黛眉轻蹙,看了白肖一眼弯下身子在李老的耳边轻轻的说了几句话,后者一边点头一边怀疑的看着白肖,末了面露沉思,犹犹豫豫的不知在想些啥。白肖心里莫名一沉,该不会是自己刚刚的反应太下流人家改变注意了吧?妈的妈的妈的,以前又不是没见过女人,怎么今天这么没出息!白肖直想给自己来俩耳光。
“你们还愣在这儿干嘛呢?一天天的这么闲跟我老头大眼瞪小眼玩啊?”
过了一会儿,李老突然扯着嗓子对白肖两人吼了一嗓子,白肖一探脑袋:“李老,您的意思是?”
“要是没什么事儿,今天就可以留在院子里,要是还有什么事儿就下山解决了,明天再来,以后就踏踏实实的做事,我这一把老骨头,是一天都不想在山上跟这些牲口一块儿了。”
白肖福至心灵的一正身子,双手环抱毕恭毕敬的给他行了个大礼:“多谢李老,晚辈没齿难忘!”
“不至于,看院子而已,谷里多少人都不喜欢来干这个,我还担心先慕丫头一个人应付不过来,你来了也挺好,要还有事儿就先去吧。”
白肖胡然又是一句感谢,随后穿过前厅出离了院子,剩下叔侄二人,少许片刻,李先慕轻轻道:“叔,留他在山上会不会不方便?”
“四长老举荐上来的,推辞不得,也是纯属意外,完全没料到会突然钻出来这么个臭小子。你以后自己多小心吧,那小子看样子是个好色之徒,第一回见面就没个收敛,若非不得已,我也不放心让你在这儿。”
白肖回过头看着这个平淡无奇的小院儿,觉得刚刚发生的事情实在有些神奇,手肘戳了戳胡然:“诶你说,会不会太容易了点,我还以为会有什么千辛万难的考核什么的呢。”
胡然一出了院子,脸上那副毕恭毕敬就彻底没了,瞥了他一眼,道:“这说是饲养看管灵兽司,其实也就是喂喂那些管的住的连品阶都论不上的低等灵兽,但凡有了品阶,都各自在山坡林子里过的好着呢,哪儿需要人去管它们。一天天的看着这些家兽没个自由也不能随意下山,他要是不同意才有鬼了。只是没想到哈,李老头居然还有这个侄女,你小子可给我注意点啊,你是人类,刚到闇云谷,在山上给我老实点,别对人家姑娘有花花肠子。你是我姑姑举荐上来的,我们家可丢不起那下三流的脸。”
“你想哪儿去了?我是那样的人吗?”白肖好像受了多大委屈似的,但说完自己也心虚,毕竟刚刚但凡是个正常人看到他在那儿傻笑,都能明白他脑子里想的是些什么东西。
“反正是不是你自己明白,你千万要记住,你是人类。其他时候我不知道,至少此时的闇云谷,只有你一人非我族类。说实话姑姑能这么轻易地让你留下来我也没想到,但既然她这么做了,你最好就好好的领这份情,不管你来自哪里,以前做过什么经历过什么,以后会不会离开。胆敢做出任何有危害我闇云谷的事情,我其实能对你客气,但彼时也能把你头拧下来喂那些黑羽鸡。”胡然停下来了脚步,神情一派肃然,浑身上下都透露着一股子阴冷。
白肖心里一激灵,这股气息他很熟悉,曾经在那个天华门的雪峰身上领教过,叹了口气,看着胡然也正色道:“放心,以前的事情我真的只是自己都没搞清楚,如我一直所说我都不明白为什么会出现在冰天雪地中,我现在只想好好的活下去。”
胡然嘴角轻轻一勾:“走吧,我这人别的优点没有,但是一直以来眼光很准。先下山跟姑姑交一下差,然后我带你去认识认识几个朋友。”
下山之前,白肖在那个石像前又停下看了一会儿,越看越觉得发毛,他能理解也能接受这个世界的光怪陆离,但此时阳光正盛万物都是一派清晰如新,唯独这个石像,却无论如何都看不清楚。
“世间诸多大玄妙,看不清楚就别看了,闇秦像屹立于此不知多少岁月,还没人能看清他。”
胡然大概猜到他在想什么,毕竟小时候自己第一次看到的时,也以为自己眼睛坏了,怎么会有看不清楚的东西呢。坐在石像下看了整整一天,之后被姑姑带回去眼睛都直了。
白肖叹了口气,站在这个模糊的石像而巨大的石像之下,时间久了有种自身渺小如尘的错觉,仿佛如同一座大山突然矗立出现在自己家门口。本来自己跟平时一样准备出门,开门却是大山拦路,过也过不去,抬头山头直入云霄,能感觉到的只有压迫和无力。
大概是自己这个外来人士,对这个世界还是不习惯吧。
“回去吧。”
下山路比上山轻松许多,回到长老院时白肖估摸着这会儿时间恐怕才上午十点来钟,毕竟起得早,在山上也没耽搁太久。若在平时,自己在家要是没事儿估计这会儿才起床吧?
院门白天是开着的,两人直接进到主楼的大厅中。李陵容坐在椅子上一如他们不久前离开时的姿态,面前还是那个没有棋子也没有对手的棋盘,手中还是那杯茶,白肖怀疑这几个小时她可能就没动过。
“回来了?李老怎么说?”李陵容头也没抬,轻轻出声,好像说话声音稍微大一点会扰乱她对棋盘的思考。
“李老同意了,明天就上去,灵兽司来了个女孩,说是李老的侄女,也要留在灵兽司做事。”胡然说着话躬身下拜。
“那还可以,都是年轻人,一起学习也算有个伴。”
李陵容转了一下指尖的小茶杯,递送唇边浅浅的饮了一口,抬头看向白肖:“明日起你便留在闇云谷了,不管怎么说你也是我举荐上去的,作为谷里唯一的人类,你可不要给我惹事。”
白肖点点头,想了想,两手环抱对她行了个九十度的大礼:“前辈留护救命之恩,晚辈生不敢忘。只是晚辈心中有一疑惑,不知该不该说。”
“说。”李陵容放下茶杯,单手拄着下巴饶有兴趣的看着他。
“晚辈心存愧疚,但绝对无有半分祸乱刻意之心,前辈的大恩大惠,晚辈觉得受之有愧。”
这是白肖一直想说的话,之前遇到那些各种门派的人百般想要置他于死地,或许是想对付那位上师大人,但受苦受难的可是自己。
尽管不知为何自己像是死而复生了,又能被他们救到这个闇云谷,这些人没有一见面就要弄死他,他当然不想离去。只是......说留就留,未免太过轻松。
不管是所谓的在谷里要有所事由不做无用的吃干饭之人也好,在那个灵生泉做做测试审核也罢,乃至刚刚上灵兽司,那个李老的态度都太过轻易了。
安逸虽好,但这安逸实在让他觉得诡异。
李陵容站起身来,负手移步到院儿里,院儿里池水旁的柳树下有一根折断落地的柳树条,虽然枝条上青叶生的极佳,但终究是无根之枝,过不了多久终会干枯破落。
李陵容将其捡起,走到旁边吹不到多少风雨的的草地上,蹲下身子,把断枝插进土中,满意的笑着站起身来,望向白肖:
“好生之德,够吗?”
胡然在一旁有些尴尬,要不是姑姑在旁边他都想给这小子脑门狠狠的来一下,哪儿这么矫情这么多废话事儿。留你在这儿就好好的待着呗,你这破样儿又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人物,就因为把你留在闇云谷,以后还能世界大变天崩地裂不成?
白肖一时无言,心里说不上是感动还是就单纯的无言,脸露茫然,站在那儿看着远处山谷上的天空,一动不动。
李陵容倒也不觉有事,看了眼一旁的胡然,道:“刚刚胡大几兄弟来找你了,说昨晚找你有事儿,但老宅子没了,夜了到长老院这边也不方便,好像挺紧急。”
胡然一拍后脑勺,自己怎么把这事儿给忘了!这个月每次在结界口那儿一直被人暗算,这几个小子说昨晚自己就什么都清楚了,可是这几天被白肖耽搁,把这事儿给忘了。
想到这里,拔腿就要往外走,又看到白肖在那儿痴呆模样,胡然看着姑姑一脸询问。
“把他也带去吧,留这儿也没事做,反正他留在谷里的事儿总归也得散出去让全谷人知道。”李陵容摆摆手。
胡然一乐,也不管白肖是思考还是犯愣,拉着他就往外面走,很快便没了踪迹。
两人走后,胡青从大厅里走出来站到李陵容身边,犹豫再三,终是没开口。
李陵容仰起头,目无闪躲的看着将将正午的烈阳。
“小青啊,这个世界需要一点变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