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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我杀我自己的激情演讲

入夜,村广场之上灯火通明,包含民兵队在内的近百个村民,以及从吉斯敏撒对龙要塞派来的十几名士兵都聚集在广场之内,等待着勇者大人的出现。

此时,邪龙勇者古里迪欧斯正在村长家,准备换衣服——漆黑一片,面料上有不少尸步龙的指甲做成的假龙鳞,还有个邪龙的头部上半边模样的头罩——的一件大衣。

古里迪欧斯一脸无辜地看着这件十分华丽但是总觉得哪里不对的大衣,翻弄着那个头套。

村长满面春风地问古里迪欧斯:“怎么样啊,勇者大人,这衣服的尺码是我在经过辛希尔的允许之后帮你量了,然后让村里最好的裁缝缝制的衣服,看起来很帅,穿起来很透气,而且,还彰显着你那跨越千年的功绩。”

古里迪欧斯看着这件衣服,开始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了,嘴角一个劲地往上飞,眼皮也一个劲地往上跳,心中的怒火也一个劲地往上窜,但是还是要努力表现出很喜欢的样子。

“怎怎怎怎……怎么说呢……这衣服啊……倒是合身得很啊,我……真的很喜欢。”

“勇者大人,你这是怎么了?你的脸怎么白了?”

“只是……看着这套衣服,想到了在和邪龙对决的时候,那种……近乎绝望的感觉。”

“哎呀,没想到这件衣服会让您不快,那我就去找找还有没有新的。”

“不必了,穿上了就没事了吧,大概。”

古里迪欧斯心想:要是再来一个挂梁上的,这晚会就没法开了,就这样吧,我索性就把这玩意当成……嗯?张士林说的是什么……啊对,周边,就当做是自己的周边吧。不过我的眼睛有那么小么,是他们没好好看我,还是我没在意过自己啊。

古里迪欧斯小小的犹豫了一会儿,还是穿了起来,还别说,正如村长所说的那样,穿起来感觉舒服得很,而且确实有一种当真把自己杀掉了的极度扭曲的自豪感。

古里迪欧斯在镜子前走了几步,觉得确实挺好看的,只可惜这身衣服实在做得太合身了,完美地展现了自己略有些臃肿的身体,更可惜的是,要是自己哪天变回正身,这衣服恐怕就显得有些小了。

村长见古里迪欧斯穿好了衣服之后,在镜子面前走了几圈,面色逐渐好看了起来,于是说:“啊,勇者大人,看来你还是很喜欢这件衣服的。”

“嗯,算是吧。”

说完之后,古里迪欧斯还捋了捋衣服的两侧,欣赏着蜡烛光照在扰动着的鳞片上时所散射出的光晕。

说起来,这一千年内,还没有人专门给我做过衣服呢。我的灵体一直都是只穿一条红色的裙裤,上衣的话,为了打架方便,一般是不穿的。再说了,谁会给邪龙做衣服呢?哼,想想还有些小激动。

古里迪欧斯把自己那头松糕似的棕色头发理了理,随后对村长说:“我想,我们可以出发了。”

村长于是走到门边,提古里迪欧斯打开了门,一边开,一边对着外面高声喊:“大家注意了,勇者大人来了!”

门外传来杂乱的脚步声,打开门的时候,围在门口的一群人开始向两边退散。

古里迪欧斯套上了头套,恢复了几分属于自己的威严,迈着方步走出了村长家,火炬的光照亮了自己的下半边脸,兜帽的阴影完美地隐藏了古里迪欧斯肉乎乎的脸颊。

“哇,勇者大人好帅。”

“这衣服好漂亮啊,上面的鳞片,是不是就是邪龙的鳞片啊。”

“哎呀让一下我看不到了啦……”

古里迪欧斯被这些声音吵得有些心烦,加上周围这好些个火炬,再加上兜帽部分似乎是防风的,一丝丝的凉气都吹不进来,燥热难耐之下,他把自己的兜帽摘掉了。

这个举动,使得周围的气氛产生了微妙的变化。

“啊?勇者……勇者大人是个小胖子?”

“我之前看到过他的,本以为不是他,是旁边那个男的,谁想到就是他呢?”

“瞧这小胖子一身肥肉,我感觉我去我也行。”

“扯淡吧你。”

古里迪欧斯忍受着这种奇奇怪怪的评价接着向前走,冷不丁有人来了这么一句:“勇者大人肉嘟嘟的好可爱啊~~”

古里迪欧斯听到这些话之后恨不得转身回去,当然,计划还是要执行的。产生欲望,然后满足欲望,只有这样才能补充魔力,这是他必须做的事情。

快到广场上的时候,村长抢到古里迪欧斯的前面,对着等待在广场附近的六人组的鼓乐队喊:“敲起来!”

随着领头的三下重锤“咚咚咚”响过,随后的五人抡圆了双臂“砰砰砰砰……”如同爆豆一般激昂的鼓声响彻全场,古里迪欧斯在鼓声中走到了广场的中心,随后村长从旁人手里捧过一大杯酒,举到了古里迪欧斯的面前。

“勇者大人,请!”

古里迪欧斯一看,有酒喝,估计是这里的某种习俗吧,或者是喝些酒嗓门会大一些。

管他呢。

古里迪欧斯接过酒杯,端起来才喝了一口,就原路喷了出去。

喝惯了八神酒的古里迪欧斯,再喝这村里的酒,进了嘴之后感觉就像是在喝泥水一样,难受得要命。

“慢一些,勇者大人,急了容易呛到。”

古里迪欧斯没有说话,只是闭着眼睛点点头。

他喝出来,这酒里面确实混合着提高嗓音的草药,还混着扩张血管,让人放松的草药,这确实适合不太在人前出现的能够喝酒的人在这种大场面下饮用,可是这酒的0底子对于他来说实在是太差了。

算了,就努力一把吧,至少比毒药好。

于是他闭起眼睛吨吨吨吨吨全喝了下去,随后将手中的空杯子举到空中,向大家示意这杯我干了。

人群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村长走到广场中央对大家说:“各位公国的子民们,请允许我介绍一下,这位是来自异世界的勇者大人,内森——德雷克——”

古里迪欧斯举起自己的双手,对着大家挥了两下。

“他受到公国圣王的召唤,从异世界而来,为的是帮助公国对抗强大而邪恶的生物,千年邪龙——古里迪欧斯!而就在前天,他做到了!他将古代勇者们留在龙穴中的圣剑,插穿了古里迪欧斯的皮肤,切开了古里迪欧斯的腐肉,抵达了它的心脏,夺走了它的生命!就这样,一个恶魔与一个英雄,被写入了公国的历史!”

古里迪欧斯听着虽然感觉自己的脖子隐隐作痛,但是还是为村长的激情开场白拍起了手。

“勇者大人,你能和我们说说你是怎么打败邪龙的吗?”

古里迪欧斯早就等着这句话呢,他在龙穴内的最后一个晚上就在和张士林两个人研究怎么说这段传奇故事。

只见古里迪欧斯在广场的正中央,默默地看着那一团硕大的篝火。一阵风吹过,仿佛唤醒了古里迪欧斯与古里迪欧斯大战五天五夜的时光。古里迪欧斯抬头看着天空,惶惑,恐惧,绝望,决心,还有意志,他的眼中仿佛涵盖着一个世纪。他摘下自己的兜帽,颤抖的双手仿佛在召唤着他不愿想起的记忆。

过了良久,古里迪欧斯蠕动着嘴唇,眼睛映着月亮,但是看上去却没有丝毫的光彩。

“我……其实我真的不太愿意去回忆这段经历,但是既然大家这么支持我,我也就想和大家说一说。嗯,咳嗯!——我驾驶着机甲进入了那段伸手不见五指的通道,当我看见亮光的时候,我发现,千年邪龙与无数充满了邪恶力量的宝物正沉睡在大空洞的中间。我发现,它根本没有发现我,于是,我端起机枪对着它的头部就是一顿扫射,直扫得它头破血流,哀嚎连连!我把它给激怒了,它张开了这——么大的嘴……”

古里迪欧斯站在广场上舞了一圈,大概的意思就是半个广场那么大,实际上要比这小点:“噗——一团黑色的火焰,喷在了我的机甲上,我的双手顿时沾满了暗系法术所产生的脓疱,黄色的体液和血液混在一起往下流,那别提有多疼啦,我抓着操纵杆的手都快握不住了,全是伤,而且越裂越大,血出得越多。我从我的衣服上撕下来这么一长条的布条,然后把我的手绑在操纵杆上,我想,邪龙老儿,今天我要和你拼了。”

古里迪欧斯愤愤然指着夜空,好像那里就站着一个自己:“我几乎把我的皮肉都扣进了扳机,格林机枪发出的咆哮盖住了古里迪欧斯的怒吼,雨点般的子弹穿过它喷出的邪炎,打在了它的伤口处。于是它突然间站了起来,对着我做了一个这样的动作……”

古里迪欧斯抓了一把空气,眼中的激情逐渐地变成了绝望:“我感觉……我像是掉进了一个火炉,所有的失落所有的绝望所有的痛苦记忆……都在一瞬间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那种莫名其妙的愉悦感,想要发疯的感觉。我努力用我的记忆去对抗它的噬心术,我知道这就是邪龙的制胜秘诀,他想让你失去判断能力从而一口气将你击败,然后收走你最宝贵的东西。”

“哈……哈哈哈哈……”古里迪欧斯突然癫狂地笑了起来,随后声音提高八度,把趴在房顶上的小孩子吓掉下去两个,“邪龙!那个自大的畜生,它根本没把我放在眼里哪怕一瞬间,这成了它最大的失误。我成功地抗住了噬心术,在它的那——么大的利爪碰到我之前,我驾驶机甲侧了一个身位,躲过了致命一击,但是我的驾驶舱,还有我的机甲的右臂,都被切了下来,我也从驾驶舱里面掉了出来,顺着被它踩裂开的一条地缝一直往下滑,往下滑,最后卡在了两块岩石之间,脚下就是滚烫的岩浆,别说是我动一下,就算是我呼出一口气,我马上就会滑进去。”

古里迪欧斯眼含热泪摇着头:“我……我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我在那个位置挂了整整一天,整整一天啊天哪,我的双臂,我的胸腹,全都麻木了,要不是后来有一把圣剑顺着裂缝滑进来,卡在了我的头顶上,我真就要撑不住了。”

古里迪欧斯高举自己的手臂,突然握紧:“我抓住了圣剑,一把奇迹般没有被污染的圣剑,这大概就是圣王对我的恩赐吧,我感到有一股力量正在流入我的体内,这把圣剑用它最后的一丝光之力祝福了我,随后剑柄上的宝石碎成了灰,落入了岩浆。虽然它逐渐冷了下去,但是在我看来,它很温暖。我重新看到了希望,我用这把剑,卡着岩壁,一点一点地往上爬,往上爬,往上爬……等我爬出来的时候,我发现古里迪欧斯又睡着了。这回我想,我何不就直接用地上的那些圣剑往它身上插呢?反正我又不是直接用手去抓。于是我驾驶着已经残破不堪的机甲,抓起一把圣剑,插进它的身体,它哀嚎着想要起身,我在它发力之前插上了第二把,第三把,第四把,第五把……”

古里迪欧斯不说话了,他看了看四周,四周的人也沉默着。

过了片刻,他耸了耸肩接着说:“我不知道我究竟插了多少把圣剑在它的身上,我只知道从它的脖子,沿着它的脊椎,一直插到这个位置,最后一把插上之后,它惨叫一声,化作了石像。就这样,邪龙为它的贪婪与傲慢,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说完之后,古里迪欧斯对着大家一鞠躬,示意故事讲完了,于是西木村久久回荡着热烈的掌声。

在一顿愉悦的胡吃海喝之后,古里迪欧斯回到住所,打开传送门,取出一瓶从用圣剑魔枪做成的可乐流水线上滚下来的可乐,打开瓶盖喝了几口,然后静静地等待着那个村民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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