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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章 母子相认

七月十六,因着这个六字有六六大顺之意,所以清风明月二人决定今天就辞别楚风凝等人,再次踏上历练之路。

明月没敢把这个消息散出去,毕竟瞧着楚风悦对清风的积极劲,恐怕是真的挺喜欢他的,要是就这样说出来了,明月可怕她受不住抱住自己哭个不停。

明月最讨厌别人哭了。

他们二人的行李都不多,明月收拾好了包袱之后,就坐在桌前吃着蜜豆糕。这是她的新宠儿,前阵子已经把百花糕吃腻了。

吃了两块糕点之后便吃不下了,她琢磨着拿绢子包起来,在路上慢慢吃。

反正清风还没过来找她。

将一切收拾妥当之后,清风背起包袱便走到门前打开了门,但还未走出一步,却见前头走来两人,一人正是王爷的侧妃,身后跟着个小丫鬟。

见她这般模样,清风心觉她该是要为昨日的事情道谢的。

便生生的止住了步子,站在门前朝侧妃拜了一礼,说道:“贫道见过侧妃。”他的声音清澈悠扬,像是琴弦轻轻拨动的那一下。

侧妃的神情有些怪异,眼神当中带着让他琢磨不透光芒,见他见礼,转过身朝身后的锦兰说道:“你瞧瞧,像不像?像不像?”

锦兰也看着清风,连连点头,颤抖着嘴唇说道:“像,娘娘,像啊……”

清风的眉头一皱,像不像?像谁?

侧妃走到他身前,朝他腰间挂着的玉一指,说道:“我可能再看看你这玉佩?”她看向他时眼中带着期待,也带着隐忍。

玉佩?是了,这玉他从前都是收起来的,但后来转念一想,若是挂出来的话,认识这块玉的人看到了,或许他就知道他父母是谁了。

此时见侧妃竟然说起了这玉,清风自然摘下送到她的手中,说道:“既是侧妃娘娘要看,那就请便吧,只是不知,娘娘可是认识这块玉……”

晶莹剔透的玉被那双白皙的手握住,侧妃仔仔细细的摩挲着,她的将玉佩翻了个面,一眼便瞧见了上面刻的‘喜乐’二字。

是他……是她的孩儿……她的孩儿没有死……

侧妃的眼中突然涌出热泪,她颤抖着身子看着眼前温润如玉的清风,她从前曾多次想象如果她的孩子长大之后应该是什么模样。

要是她也能守着她的孩子长大,那该有多好。但不过都是奢望罢了,所有都跟她说她的孩子早就死了,刚生下来就夭折了。

可是她不相信,因为生下来时她在他的襁褓里放了一块玉,怎么死的那个孩子襁褓当中没有那块玉呢?她每天都在嚷着要孩子,她觉得她的孩子是被人抱走了,但十来年过去了,她的孩子杳无音信……

她的疯病已经慢慢好起来了,她再也不会看到一个婴孩就扑过去说这是她的孩子了,她已经慢慢接受她的孩子已经死了的事实。

侧妃的嘴角一咧,一滴眼泪落了下来,砸在了那块玉佩之上,只见玉佩好似发出了隐隐的光芒。

这块玉佩是清风从小就戴在身上的,所以也颇有灵气。而在曾经的无数个日夜里,清风想爹娘的时候就会看着这块玉佩哭泣。

曾经他的眼泪也是这样一滴,又一滴的落在晶莹剔透的白玉上,化作缱绻的山风,化作湿润的雨水,再一次降临在望北山。

侧妃三十来岁,其中十来年都在为这个孩子牵肠挂肚,日日吃斋念佛祈祷她的孩子能够在她看不到的远方化险为夷,喜乐成长。

她今日是特地打扮了一番,穿着淡紫色的宫装,秀发被锦兰输的整整齐齐,上头插了一支叮当作响的衩头凤,此时她朝清风盈盈一笑,上前一步握住他的手,说道:“清风……这些年你是怎么过来呢?道观当中苦不苦?”

清风见她竟流泪,皱着眉头问道:“娘娘……可是识得这枚玉佩?若是娘娘知道其中因果,还请娘娘告诉我,这玉佩对我很重要……”

他的声音有些颤抖,再也不像从前那样沉稳,他的眼中带着一丝期待。他隐隐觉得眼前的侧妃必然与他的身世有联系……

锦兰听了他的话,赶紧说道:“这玉佩乃是我们娘娘最爱的玉佩,当初小公子刚出世,娘娘就送给了小公子,公子,你莫不是还不明白眼前这人是谁?”

错愕。清风深吸了一口气,他瞪大眼睛看着眼前情绪激动又忍耐着的侧妃,颤抖着说道:“娘娘是……是我母亲?”

顿了一下,清风做了一个请的动作,说道:“咱们进去坐下来慢慢说。”

屋子里被收拾的十分妥当,清风替侧妃斟了一杯茶。

“郡主,你慢点。”香荷朝走在前头的楚风悦叫道。

楚风悦哼了一声,她昨晚已经想清楚了,无论如何也要亲自跟清风说清楚的。这些天她只顾着在清风面前晃悠了,该说的话也没怎么说,而如今她就是要亲口去跟清风说,她喜欢他。

不论他做何反应,而她只要把心中想说的话说出来就行了,这样她才不会后悔。

今儿个她特地打扮了一番,远远瞧着便是盈盈女子,亭亭而立。衣裳最外头那一层白纱在太阳的照射下还泛着光,像波光凌凌的湖面,煞是好看。

眼前便是清风所住的客房,她站在外头细细想着该如何开口。

难道说“喂人家真的很喜欢你,你就不能喜欢喜欢我吗?”——不行不行,这样会显得她很自恋,而且没礼貌。

或者说“今乃花好月圆夜,何不对酒当歌时?”——不行不行,舞文弄墨不是她所擅长,酸的牙疼。

算了,见了面再说吧。楚风悦又对着身前替她打气的香荷做嘴型,“香荷,我这样好看吗?”

香荷点头如捣蒜,在她的眼中,郡主是世界上最好看的人儿了。

深呼吸了一口气,楚风悦抬起了右手准备敲门,那层纱衣细细软软的搭在腕间,在这炎炎夏日尤显得凉爽。

房中,侧妃的眼泪如何断了线得珠子落了下来,落在那杯还散着热气的清茶上,一滴滴晕染开来,泛出一圈圈涟漪。

如大珠小珠落玉盘。

“你便是我那可怜的孩儿啊……清风……你是叫清风吧?”侧妃紧紧抓住清风修长的手,像是要用尽全身的力气,唯恐再失去一次。

十几年前的那一次就已经足够了,她不能再承受这丧子之痛了。今后不论如何,她都要和她的孩子在一起。

“你可知母亲日日夜夜都在想你念你,他们都说我的孩子已经死了,但我知道,我的孩子没有死,那是我的骨血,我的内心无时无刻不在告诉我,我的孩子没有死……”一滴温热的泪水落在清风的手指上,他的心中五味杂陈,紧紧的抿着唇。

他的手指颤抖了一下,这泪水灼伤了他,他能感受到这泪水当中的心酸,也深深的被侧妃的情绪所打动。

他知道,眼前的妇人就是他的母亲。

曾经的千百个日夜里他总是想,天下的父母怎么会狠心丢下自己的孩子,但如今他才知道,他受煎熬的同时,他的母亲何尝又好受过呢?

锦兰在侧妃跟前伺候了好几年了,虽然当年的事情发生时她还未进王府,但这些年也常常听侧妃提起她的这个苦命的孩子。

从前她只当是侧妃无法接受丧子之痛,也听信了别人所说的小公子早就夭折了的话,但如今她才知道何为‘骨肉相连’。血浓于水的感情是无法磨灭的,无论孩子离她多远,她都能感知到自己孩子……

“公子……娘娘这些年想你想的夜不能寐,总是在半夜惊醒,问奴婢小公子一个人在外面会不会吃不饱穿不暖,若是遇上了坏人怎么办……”锦兰的眼眶一红,抽泣着说道,“从前我总是劝娘娘莫要想着这些了,可如今奴婢才知道,血浓于水,娘娘的感觉才是对的……”

“如今看到小公子这般,娘娘这些年吃斋念佛,日日抄佛经才不算白做,这些都是值得的……”

侧妃破涕为笑,她拿绢帕抹干眼角的泪水,说道:“是上天怜我们母子,才会时隔多年又把你送了回来,莫说十几年,便是今后的几十年母亲也当日日行善吃斋念佛,做佛祖菩萨的弟子。”

“母亲……”清风的声音一梗,他拼命抿着的唇终于张开,平日里没什么表情的那张脸,如今满是哀伤,他的清澈的眼中缓缓滑出一滴眼泪,落在手心,与侧妃的眼泪重合。

他在这世上不是孤身一人,皇天不负有心人,他终于找到他娘了。

“好孩子……是母亲对不起,没能好好保护你……”侧妃听他一声‘母亲’,只觉得心跳的厉害,这么多年以来,她一直默默坚守着,一直跟所有人说她的孩子没有死,等的不就是她孩子叫的这一声‘母亲’吗?

这些话一字不差的传进了楚风悦的耳中,她的手生生停在了半空中,始终也没有落下来。

屋中妇人的声音她知道是谁的,是她的庶母……侧妃说清风是她失散多年的孩子?

不,不可能,怎么会这样呢?她不相信。

楚风悦摇着头转身跑开,香荷离得远了些,丝毫没有听到里面的话。如今见先前还斗志昂扬的郡主转身就跑,赶紧追了上去,叫道:“郡主,郡主你怎么走了?”

怎么不去找清风道长了呀。

屋中。

清风的眉头一皱,对于当年的事他也实在好奇,看着眼前这个眼角已经有了几丝皱纹的母亲。说来侧妃比王妃还要小上几岁,但这些年来侧妃整日以泪洗面,故而看起来比正妃年纪要大些。

而正妃儿女双全,自然是毫不忧愁。

“母亲,何故说没有好好保护孩儿?”清风的声音有些冷,他自小在道观中长大,自然不懂王侯将相府中的那些腌臜事,但也着实好奇。

一个正在生育的女子,为何还要费心去保护刚出生的孩子。

莫非当年的事别有内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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