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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请求

小妾跑回自己房中,将房门紧紧闭上,倚靠在门上,喘着粗气。

若不是她亲耳听到了林寒初与刘二的对话,恐怕她怎样都不会相信竟然是他让刘二指证的林员外。虽平日里她感受得出林寒初并不喜欢她,对林员外也有些疏离,但他们始终是父子啊。

没想到他竟下如此毒手,可笑林员外还一直为他着想。

她走到梳妆台前,打开最下面的那层抽屉,那里面有一个做工粗糙的盅,伸出素手拿出来。小妾将它放在了案首,打开了盖子一看,里面正是一条蠕动着的蛊虫。

她原本有两条蛊虫,先前那条公蛊原本是要下到林寒初身上,却被清风发现了,好在她还有一条母蛊。母蛊又称蛊之王,万蛊之宗。

若说中了公蛊还能靠母蛊解蛊,那中了母蛊就只有等死了。三日内,就会万蛊穿心,七窍流血而死。

收好了蛊虫,小妾换了身衣裳,穿上她最好看的那件水蓝色襦裙,再配上一条藕粉色缎带,煞是好看。她看着镜中女子,肤如凝脂面如白玉,怎是一个好看能形容的。

她将青丝馆起,做了妇人装扮,再斜斜的插上了一支兰花白玉簪子。这支簪子是林员外送她的第一份礼物,她一直妥善收藏着,生怕有所损坏。

但如今不需要了,她要戴着这支簪子去看林员外,让他安心,她一定会救她的。

她拿了一盏灯笼,走在前往大牢的路上,街上的风吹过她的发丝,有沙子四处飞舞,像是要迷了她的眼。

行至大牢外,就见了几个衙役守在那处,许是长夜漫漫,几人无趣,又说起了荤话,聊着碧仙楼新来的那个姑娘的床上功夫是如何如何的了得。

其中一人见了从远处而来的小妾,拿胳膊肘捅了捅还哈哈笑着的同伴,问道:“你看那人,这么晚了,怎的还有姑娘来这种地方?”

同伴一听,也眯缝着眼睛看过去,果然看到个女子走了过来,奇道:“谁知道呢,不过看着身段,定是个美人啊…….哈哈哈。”

二人脸上皆是心知肚明的笑,待到小妾走近,二人笑的更是猖狂。其中一人今日跟着许大人去了林府办案,自然识得小妾,见了她,调戏道:“怎么,美人一个晚上没了你家老爷就受不住了?”

小妾看他一眼,面色如霜的开口道:“我想进去看看我家老爷,还请二位大爷行个方便。”说罢从袖中拿出一袋子银子递了过去。

那人接过银子,拿在手中掂了掂,满意的点了点头。这其中恐怕有二十两雪花纹银,这林府的人果然是出手阔绰。

既然有银子送上门,他们哪有拒绝的道理,在这当差,一年也拿不到二十两银子。牢头点了点头,走到小妾身边,凑到她耳边轻声道:“小娘们道还挺重情义,怎么,若是你男人死了,你可以来跟我呀……”说罢伸手在小妾被裙子包裹的屁股上摸了一把。

口中的臭气熏得小妾皱了皱眉,却无法与他们计较这些,这种时候,他们能放她进去,就已经是恩赐。

不再思考其他,小妾赶紧提着裙摆走了进去。

道路两侧插着昏黄的火把,勉强把路面照亮。放眼望去,只见到无穷无尽的的牢房,和没有盼头的日子。

牢头走在前头为她带路,时不时会有犯人透过铁栏杆伸出手来,叫道:“我是冤枉的,我是冤枉的……”

小妾正走着,就被一直腌臜的手拽住了裙摆,她拉扯了好一阵也拽不开。只见那人蓬头垢面,那只拽着她裙摆的手只剩了皮包骨头,却死死的拽着,怎么都不肯放手。

见她看向他,他抬起头来,朝她艰难的喊着:“救我……救我……”

“放手……”小妾朝他喊道,奈何他根本不听,只不停的重复着“救我”。

牢头已经走出了好远,回头见她还停留在那处,摇了摇头啐道:“麻烦。”赶紧走过来,朝着那人的脑袋一踹,那人就被踹晕了过去,那只手也松了开来。

小妾得了自由,赶紧跟紧了牢头,又注意着离那些伸着手叫唤着的犯人远些,莫要再被人抓住了。

来来回回绕了好几次,终于走到了林员外所在的牢门前,小妾见到平日里养尊处优的林员外此时垂头丧气的坐在茅草上,赶紧走了过去,喊道:“老爷……老爷,我来看你了,你快看看我啊,老爷……”

林员外已经抱了必死之心,也不求能再最后看小妾一眼,此时听了她的声音,赶紧抬头看过去,见到在牢房这种乌烟瘴气的黑暗当中,小妾穿着最衬她肤色的水蓝色襦裙,戴着他送给她的簪子,站在离他不远处,朝他盈盈一笑。

是他看错了吗,他竟然看见了她。林员外眼角泛出一丝泪水,嘶哑着声音叫道:“阿枝。”

小妾听了,赶紧走上前去,握住他的手,说道:“老爷,你放心,我一定会救你出去的,老爷。”

她想要告诉林员外关于林寒初的事,但话到了嘴边,却不知该如何开口,告诉他,他最疼爱的儿子,竟然是置他于死地的始作俑者吗?他该如何接受?

“阿枝,你怎么会来这里,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你快回去。”林员外见到她虽然高兴,但看着身旁牢头的眼色,不禁替她担心,张嘴就让她回去。

小妾知道他的担心,但还是摇了摇头道:“没事的,老爷,我拿了银子过来求着他们让我进来看看你的。老爷,你放心,我一定会救你出去的。”

她重复着这句话,而她心中想的也是,一定要救他出来。

许大人已经派人来叫了新夫人好几回了,但不管来的人是谁,新夫人都没有理会。

阿雅站在她身后伺候着,将放凉了的燕窝粥撤了下去。夫人也不知怎么了,自从今儿个从林府回来,整个人都变了,变得痴痴傻傻的,已经发了好久的呆了,任谁叫唤也不搭理。

门外又响起了大人叫夫人去书房的声音,阿雅往外瞧了一眼,叹了口气,开口道:“夫人,大人叫您去书房呢。”

阿雅一直伺候着刘月娇,自然知道她其实并不将大人放在眼中,大人如此疼爱她,称得上是有求必应。也养成了她我行我素的性子。但大人叫了这么多次也叫不动,还是头一次。

“知道了。”刘月娇皱了皱眉头,有些不耐烦的回道。她现在心中只有清风,哪里还放得下那个老不死的许大人。

“那夫人……去吗?”阿雅试探性的问道。以为夫人听到了想必是要去的,谁知却见刘月娇摇了摇头。

“不去了,你就说我身子不舒坦,先睡下了。”刘月娇揉了揉额头,双手捧着脸颊,脸上露出一丝微笑。

她此刻只想见清风,真是一刻都待不下去了,若不是她此时还不能随意离开,她早就走了。

门外突然又有人通传:“夫人,林员外的妾室求见。”

刘月娇被搅得心烦,原本想直接回绝了,但一想着清风正在林府,赶紧说道:“让她进来。”

只听得外头一声:“夫人叫你进去。”

小妾掀了帘子走进去,看到刘月娇,赶紧跪了下来,磕了几个响头道:“姐姐帮我,姐姐帮帮我吧……”

刘月娇把玩着自个儿的手指头,见她没头没脑的冒出这样一句,皱着眉头问:“你倒是说清楚让我帮你什么呀。”

小妾见此,赶紧说道:“姐姐今日明明见到我家老爷被抓起来了,我前来正是为了求姐姐在大人面前美言几句,让大人放了我家老爷吧。”

她们结识于青楼,二人都被卖了进去,只不过一个进了林府,一个进了许府。而小妾的蛊虫就是刘月娇给她的,许大人又如此喜欢她,她相信刘月娇一定有办法救出林员外。

但这有办法救和愿不愿意救却是两码事。只听得刘月娇娇嗔道:“妹妹,你该不会对那肥的跟猪一样的林员外动了真心了吧?你说你生得这般好看,拜托了他,岂不是正好?为何要替他求情呢?”

小妾面上一白,赶紧道:“姐姐,老爷真心待我,我无以回报,只有真心待之。”

刘月娇却摇了摇头,她觉得人的感情都是虚假的,只有她的感情才是真挚的,只有她才会这么多来只爱着清风一个人。

“你可真傻,你应该好好把握这次机会,将林家的财产占为己有,又何必来这里求我呢?”刘月娇朝着身后的阿雅说道,“阿雅,送客。”

听罢,阿雅赶紧将小妾赶了出去。

外头又开始飘起雨丝了,落在身上,寸寸寒凉。小妾摇着头叫喊道:“姐姐,帮帮我吧,求你了……”

但刘月娇只面上带着笑,想着清风的点点滴滴。

雨越下越大了,落在小妾的身上,她冷得瑟瑟发抖,却始终跪在地上。廊下的阿雅见了,心中不忍,喊道:“林夫人,还是快些回去吧。”

但她还是跪在那里,好像什么都听不到了,只在心中默念着。

她一定要救他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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