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到了这天,早上我先和皇后长公主去四公主那里看望红妆的四公主,跟她道一道别离,又听长公主在旁边教诲女人结婚后的必备准则。
看着四公主穿上嫁衣,打扮完成的模样,我羡慕得紧,我也想结婚。也许是我脸上的羡慕太赤裸裸,长公主看了我一眼,似乎等会儿又要给我做思想工作了。
在双方的商讨下,我们把婚宴定在了皇宫里,安排得陆谦像个倒插门女婿,他倒也乐意。
当天晚上,皇宫真是史无前例地热闹,我看着这么多人有点发怵,我当时怎么就猪油蒙了心答应了陆谦给他吹笛子的?
婚宴的节目都由皇后和长公主一起安排的,皇后颇为贴心地把我们的节目放在第一个,不会这么直面地惨遭后面节目的碾压。
虽然意外地获得了广大好评,但我也羞得无地自容,各个官员于是边吃边喝边看后面的歌舞了,长公主拉着我聊了一会儿家常,我又跟许多官员敬了酒。
等没人把关注点放在我身上的时候,我才敢偷偷去看季铖,一看,他正在喝酒。
我突然就在想他今晚会不会又得喝睡着,那我岂非还有机会照顾他一晚?
于是我就忍不住一直看着季铖,看着他喝酒一杯接一杯,跟喝白水一样,我想起他妹妹说他酒量不好,那他等会儿受的住吗?
然后我看到他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往外走,我看着他摇晃成那样子,不知道走路还稳不稳,忍不住也跟着出去了。
远远地就看到季铖摇摇晃晃地不知在往哪里走,越走越到皇宫里最人迹罕至的地方,我忙让桃叶上前带几个侍女扶他,我自己则跟在身后。
桃叶问道:“季大人是要往哪里去?”
季铖只低声道:“让开。”
桃叶道:“您醉了,让奴婢扶您吧。”
他一手把扶他的侍女甩开,“让开。”
他这一下力气够大,直接把扶他的侍女摔在了地上。
然后他突然又去对前面的一棵松树问道:“我醉了吗?”
松树自然不会说话,结果他一掌打过去怒道:“让开!”
他这一掌下去,松树都摇摇晃晃,我心道他果然醉得不轻,要是他知道他醉了在我们面前干这事,他估计得崩。几个侍女忍不住笑出声来。
我皱眉道:“笑什么笑,你们几个回宴会去帮忙。”
还是得给他护住点面子,我对桃叶道:“你留在这边看看,别再让别人过来了。”
然后我便去扶他,“季铖。”
他醉眼朦胧地看着我,“陛下?”
亏他还认得我,我道:“你喝醉了,我先扶你回房间睡觉好不好?”反正这边的宫殿平时都没人住。
他却道:“陛下,臣最近读了许多书。”
他哪天不读书?我按着他的意思点了点头,“都写的是什么东西?”
他道:“都写的是什么东西!”
我不禁觉得好笑,平日里他无论读的是多烂的文章,他都只会说一下不足之处,他向来很温柔,好似连文字也不愿意过多苛责。
我把他扶进房间里,他突然抱着我,我心中揣揣,又推他推不开,他道:“那些古人的书,那些古人的书,写的全是废话,都没什么可信的。”
我顺着他话接道:“那是哪些古人的书?”
他一一列举道:“就什么孔子孟子什么的,都不知道他们在写些什么。”
乖乖,这可了不得了,他这是二十多年来被儒家文化给压抑惨了吗?
我从他怀里挣脱不出来,于是轻声哄道:“你先放了我,我要给你除鞋袜外袍。”
他皱皱眉,“君臣之礼,男女大防。”
我没好气道:“那你抱着我干嘛?咱们俩早没防了。”
他于是放开我,不知怎的,样子竟有点委屈,突然跟我背书:“今吾告子以人之情,目欲视色,耳欲听声,口欲察味,志气欲盈。人上寿百岁,中寿八十,下寿六十,除病瘦死丧忧患,其中开口而笑者,一月之中不过四五日而已矣。天与地无穷,人死者有时,操有时之具而托于无穷之间,忽然无异骐骥之驰过隙也。不能说其志意,养其寿命者,皆非通道者也。”
我一边为他脱下鞋袜,一边讽道:“估计你也就只敢醉了的时候背这文。”
我又来为他除外袍,为他解开衣扣,又环手去解他的腰带,他又把我抱住,这一次把我抱得更紧,我以为他要说些什么,结果他是接着背书:“丘之所言,皆吾之所弃也,亟去走归,无复言之!子之道,狂狂汲汲,诈巧虚伪事也,非可以全真也,奚足论哉!”
我心中暗骂,这个书呆子。
我仰起头来亲了下他的嘴唇,他一愣,手上抱我的劲儿就松了些,我为他解开腰带,终于帮他把外套除下来,忍不住问道:“你骂了孔子又如何?即使是醉了都只敢拿书上的话来骂吗?”
他一手把我拉过来,看着我的眼睛,沉声道:“我还敢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