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萧兮清一大早就闹着古清婉给她办出院手续。
古清婉看着像孩子即将得到自己期待已久的玩具那般兴奋，脸上的笑容如盛开的花瓣般引人入胜。
她几次三番欲言又止，终究还是没说什么，只是拿了手机给言宴晏发了一条短信：“你不来，我怕你会悔恨终生。”
手机很快收到信息：“你可以先陪着她玩几天吗？我这边程止行的身体不好，离不开。等他好了，我立马就回去，她想玩多久我都陪她。”
“赌书消得泼茶香，当时只道是寻常。望你记得这句话，余生日日吟诵。”古清婉气愤的关掉手机，没再看。她很心疼她的徒儿。
“师父怎么了，谁惹你生气了。”
“没有。”
“今天想去哪里玩？师父好给你安排。”
“听师父的。”
“好。”
两人离开得太早让去送早餐的秦绥之扑了一个空。他给古清婉打电话，没接，只是回了他一个信息，让他有事自己做主，好好上班，不要管她。
这是被嫌弃了？
看来萧兮清在她心里分量挺重。反正也没多少时间了，姑且先忍着不打扰。
都说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得到了的还想要更多。初时如愿以偿的秦绥之现在已经有意无意想要宣誓主权了。
到了公司以后，大部分的人都到了。大家都在有礼貌的打招呼，一切其乐融融的样子。
这时，有一人一巴掌用力的打在秦绥之的背上，疼得他呲牙咧嘴。
“老秦啊，你够行啊，一个星期都不来上班。干啥去了？老实交代！”此人还用手比了一个手枪抵在秦绥之的眉间。
“王八蛋，你要死啊。”
秦绥之也不认输，直接一巴掌还回去，力道却是收了一些。两人旁若无人地开始互怼。
“咦，我们还在呢，你俩要闹可以找个无人的地方喔。”这是旁边员工的建议。
听到这，两人同时停了下来。
“别闹了啊，总监在办公室等你们，快过去吧。”
“嗯，谢了！”两人并排着走进办公室。
“果然啊，好看的人怎么都养眼啊。”这是花痴的女员工心底的感叹。
“切。”这是男员工的不屑。
办公室里。
“小秦回来了！事情办得怎么样了？”总监是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和蔼可亲，是个典型的油腻大叔。
“办好了，谢总监关心。”
“办好了就好。今天让你们来就是为了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我们的项目成功了。现在已经初步投入使用，相信不久，一定能得到大家的喜欢。到时候的宣讲就交给你们俩负责了，毕竟你们俩是功臣，尤其是小秦！”
王羲和想也没想就答应了，秦绥之想拒绝。这个项目大家都出力不少，他不能占功太多，别人比他更需要这个机会。
他得到的，他已经满足了。当初几家公司高薪聘请他。他之所以选择这一家就是因为这一家公司给了他很大的自由。他只要了一个普通岗位，并不想参与管理。他日常工作就是负责项目研发，一年也就那么几项。他也不需要同他人一样，要用业绩往上爬。
“怎么，你要拒绝？”
“是。我认为全经理他身份更高，更有重量，更适合。”
“可是小秦，你得想清楚，这个项目没有人比你更清楚、更懂。若让他去了，他能带来多少影响？到时候这要是夭折了，公司停止投入，你让其他人如何甘心。”这话隐隐含着威胁之意。
“是啊秦哥。”连王羲和也在帮忙劝。
“你不用担心，前期你负责，看看反馈。后期我会另外找人接手。”
“好。”秦绥之答应了。
“那你们准备准备，这几天就开始。先讲完本市，然后转战大城市，总共需要六场，你们好好计划。借助网络和公关，不愁会无人问津。”总监眯着小眼睛，已经在畅想自己名利双收的美景。
两人走出办公室，王羲和突然问：“秦哥，你觉得我们会成功吗？这个市场虽然近几年发展得很好，可相比大众市场，还是小了很多。况且这次为了得到上级的同意，申报项目的时候总监换了名字，可换汤不换药啊，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得出来。”
“风险是必须有的，世上哪有什么事会没有风险。赌错了，不仅会招致小市场的厌恶，甚至还会遭到大市场的抵制，那时作为研发人的我们都有可能被波及。若赌对了，一切都好说。”
“所以秦哥你是怕失败后被波及才不去宣讲的？”
秦绥之深深的看了一眼王羲和，转过头，看着窗户外面的车水马龙，说道：“虽然这项目有风险，可成功也是势在必得。这个市场在几年前还鲜有人知，可如今近乎所有的年轻人都知道，可以试想一下再有几年，它的潜力会有多大。”
“国家虽然没明令禁止其发展，可目前它的发展不受国家喜爱也是大家心知肚明的。我们这样做，到时候国家阻止怎么办？”
“总监不过是给它披了一层外衣就能推行，这还不能说明一切吗？这些年，国家为了这市场想必也费了不少心思。如今我们站了出来，多的是人想要看看结果。”
“秦哥你果然聪明，分析得那么透彻。不过话说回来，秦哥你请了一周的假是为了什么？”
“等你长大了，你会看得更透彻。至于我去干了什么，你长大了就会懂的。”
“我已经很大了好吗？”王羲和对着秦绥之翻了个白眼。“而且我只比你小了三岁！你别一副很老成的样子好吗？”
“是是是，你很老，可以了吗？可以的话就让开，我要上班了。”秦绥之宛若对待一个智障儿童那般哄王羲和。
“你！算了，本少爷懒得跟你计较。哼。”说完，傲娇的转身走了。
“……”
“秦先生，你当初研发这个项目的初衷是什么？”
“秦先生，你的目标是什么呢？”
“秦先生，你们当初为什么要研发它？”
“秦先生，你那么年轻，又事业有成，你有女朋友了吗？”
秦绥之终于应付完最后一波记者，累得摊到在沙发上，总算是结束了。
明天就能见到古清婉了，有些兴奋，也不知道她那边怎么样了。他几天都没有看见她了，她应该见到自己了，毕竟这几天热搜都被自己承包了。
“师父，以后你身边就有时常要上热搜的人了，感想如何？”两人刚去拍了套古风写真，在休息的时候玩手机就刷到了秦绥之接受采访时的视频。
“没什么感觉。”古清婉想了想，还真没什么感觉。她从来没想去了解过秦绥之，于她说来，就是个稍微熟悉一点的陌生人。她也不怕被骗，要是对方是个渣男就好了，那样更能如她的意。可是萧兮清都夸了几次，怕不是个渣男。唉！
“师父还在想拒绝他？”
“这种事不是说接受就能接受的，何况我本身就没有那个想法。”
“师父知道我为什么要选择这样做吗？”萧兮清转移了话题，似随心所欲。
“你想让他们后悔。”
“是，不过这只是一部分原因。”
两人边说边走进一家茶咖。不约而同的走向印有梅花的屏风那个座位，拒绝了服务员的帮助，两人熟练地摆弄起来。
“还因为什么？”古清婉接着之前的话题。
“自从那件事过后不久，我日日做着同一个梦。”
萧兮清的声音有些低沉和沙哑，想来那并不是一个好梦。
“梦里我被千夫所指，所有人只要一看见我就都会朝我吐唾沫，然后附赠‘这就是那个白眼狼啊。’。”说到这里萧兮清低笑了两声，声音像是自嘲。
“而原因是我和兮御的心脏匹配最高，我作为他的亲姐姐却没有把心脏换给他。”
“说来也讽刺，我的亲生父母刚开始的时候，对别人的言论一笑置之，没有动让我换心脏的念头。”
“可人心终究抵不过时间和一切言论，哪怕它多么的悖离常伦。看着我弟弟脸色越来越差，他们也在反思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他们甚至还说‘其实像你哥说的也不错，如果让小清把心脏换给御儿。到时候，小清的心、御儿的身体，我们一家人也是一直在一起的。’他们有意无意暗示我做姐姐该做的事。梦里的我不知道，让他们在等等，我会想到办法的。”
“后来啊，”萧兮清停顿了一会儿，才继续说下去。
“后来这件事被曝了出去。人们看着弟弟羸弱的身体，我爸妈为了弟弟操心得白了的头发，都把矛头指向了我这个做姐姐和女儿的。”
“门口堆满的垃圾，门上鲜艳的血字，被砸坏了的玻璃……，如此种种，我承受了三个月。”
“有一天，徒儿累了，妥协了，连自己都信了，该将自己的心脏给弟弟。原本徒儿是打算回到家，想最后感受一次温暖。却听到了所有的亲戚劝着我爸妈将我绑回来，稍微给点颜色让我看看姜还是老的辣。只有那样我才会乖乖听话。”
“可笑的是，十几个人，没人反对，没有人！”
“最后，徒儿我本着不要的东西毁掉也绝不送人的原则，当着所有人的面，一刀刀刺进我的心脏里。足足二十六刀，将它作为礼物给了养我二十六的父母。当时，我还开着直播呢，也不知道这个礼物有没有人喜欢！”
萧兮清看着是在说笑，眼里却蓄满了泪水。古清婉一把用力将萧兮清扯在自己怀里，抱紧，想给她力量和温暖。还一边轻拍着她的背安慰着：“没事，没事，梦都是反的！反的！是反的！”
也不知古清婉是在说服自己还是在安慰萧兮清。她不敢相信，在她不知道的时候，自己的徒儿已经遭受了一切！
萧兮清平息了一会儿，才缓缓从古清婉怀里出来。
“师父知道吗，徒儿刚开始做这梦的时候，也不相信。可日日都在重复。师父知道吗？这几年徒儿就没睡过一个安稳的觉。只要一睡着，那画面就像电影一样一幕幕不停播放！”
“我也去医院查了。果然，我和我弟的心脏很配。”
“我那时就已经开始怀疑那梦就是徒儿的一生了。为了验证这个猜想，徒儿就布了一局。”
“可结果，师父不是都看到了吗？”
古清婉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事实确实是萧兮清所说的那样，世间最残酷不过是终究还是要面对现实。她也只能尽力安慰着萧兮清。
“师父知道徒儿为什么会选择今天和师父坦白一切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