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我屈服在她铁腕作风的政策之下,乖乖的随她进房念书,把电视机独自丢在冷清无人的客厅里。搁在书桌上的课本根本无法引起我的注意力,更别提我能集中精神读它,我的眼睛动也不动的盯着它,时间一久,眼皮便有些沉重的垂了下来,自然的我就打起睦睡来了。
一旁的林琳推了我一把,将我由周公处唤回,“采静,你醒一醒。”
我困难的缓缓睁开双眼。
“采静,去洗把脸。”林琳并不生气的对我说。
我照着她的话去浴室洗脸,冬天的水可是冰的了得,才一往脸上喷整个人就有精神了。
回到房里,她关心的问,“怎么?清醒了没有?”我点点头,“清醒了,不好意思?“我羞愧的
说。
“不要紧,刚开始都是这样的,加上天冷,你关紧了门窗,房里的空气差,不能对流,所以会昏昏欲睡。”她站起来身来,将窗户打开,果然,冷冽的寒气全窜进来,一下子房里由原来的温暖变成冰冷,“像这样,你就比较不容易睡着了。”
打开窗户所有的睦睡虫全跑光了,剩下了清楚的思绪,虽然如此,但我仍无法将精神集中在书本上,只是天马行空地胡思乱想。
不过,身旁的林琳就不同了。
她心无杂念的将所有的精神集中在课本上,从页页的朱墨灿然就足以为证。
万一.....万一他们全考上了大学(他们所指的是林琳、高明、邱奕文),只有我一个人落榜,那——那不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吗?
那时即使我和林琳再好,可是缺乏共同经验会使我们之间的距离愈来愈远,最后,还是可能会渐渐的淡漠。
想到这儿,我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为了能和林琳再共守这份情谊,我强迫自己读书,将全副心力摆在书本上。
其实,这似乎没有我想像中的困难,我发现专心与不专心,是每个人集中精神的一瞬间而已,至于课本上的知识,也没有困难到无法理解,只要稍加分析,都可以明白其中的意义。
原来,真正难控制的是自己不安分的心。
就这样,我也渐渐进入状况,不再任凭脑子天马行空,而是津津有味的读着国文课文,背着注释,欣赏作者的文采。
那晚,我沉浸在苏东坡的赤壁赋一文中,其中有句话让我心有同感,“盖将自其变者而观之,则天地曾不能以一瞬;自其不变而观之,则物与我皆无尽也。而又何羡乎?”
为此,我低返不已。
十一点一到,林琳即刻收起书本,对于我的渐入佳境她颇是高兴,“你看吧!我说的一点都不错,只要你肯定下心不浮动,一定会念进去的,你今晚的收获颇多哦。
“你只要每天都苦读三个小时,到明年八月就足够了。”她接着又说。
我显得有些不好意思,“还好是你坚持不让我看电视,否则我可能不会有一个好的开始。”其实功劳是她的。
她轻笑,“唉呀!这又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已经对读书不排斥了。”她谦虚不肯居功。
我听见大门被开启的声音,“可能是采军堂姐回来了。”我步出房门端看。
采军堂姐关上门,转身见了我便问,“采静,你还没睡吗?还是我把你吵醒了?”
“我还没睡,才刚念完书。”我忍不住欣喜的说。
跟在我身后的林琳也同她打招呼,“采军姐,你回来啦!
“林琳你来啦!嗯!有你来陪采静她就不会无聊了!”见过林琳几次面的采军堂姐礼貌性的打着招呼,“对了!我买了面包,还是刚出炉的呢!”她举起手中的塑胶袋。
我乐的拍手叫好,“好棒哟!又有宵夜可以吃了。”我接过采军堂姐递过来的袋子。
“采静,你陪林琳,我人有些不舒服,先回房睡觉了。”采军堂姐病奋俺的说。
“好!”我点头允诺,“那你快去休息吧!”
这阵子,采军堂姐无端端的瘦了好多,整个人益发显得骨感十足,起初,我以为她可能和陶大哥吵架了,可是,经过观察又好像不是那么一回事。
待采军堂姐回房,林琳细声的询问我,“采军姐怎么啦?是不是和陶大哥吵架?”女孩子总是具有高度敏感。
我摇摇头,把自己所观察到的心得告诉她,“我也原以为她和陶大哥吵架,可是——前天和昨天晚上,他们俩还通过电话。”我满心狐疑。
“那就奇怪子,采军姐为什么心事重重呢?”林琳哺哺的说着。
谈起这件事,不禁又让我回想那晚在医院的事,我难以忘怀姐夫临走时所遗留下来的仇恨眼光,为什么他直瞪着采军堂姐呢?
他生前和采军堂姐似乎没有过结才是。
而为什么只有我一人可以看得见姐夫呢?他是不是有话想交代我?太多太多的问题缠绕在我的心中,偏偏这些都是解不开的谜团。
“林琳,你说姐夫今天会不会回来?”我突然的问。
她有些惊讶的抬眼看我,沉思一会儿才说:“人家说,头七的晚上,死者是会回家来看看尚且活在人世的亲人,至于是真是假,我也不得而知了。”
“如果姐夫回来,他会不会找肇事者报仇呢?”我有一连串的疑问。
她耸耸肩,“我不知道。”
“不过,我想,无论如何,那个肇事者终究还是逃不过良心的制裁的。”我肯定的说。
“是啊!何况因果循环,谁也逃避不了,就像我阿妈说的,种什么因得什么果,不会有侥幸的。”林琳附和着我的说法。
如果上苍公平,就该让那个肇事者有所惩罚,否则,姐夫的死就太冤枉了。
今年的冬天特别的冷,尤其到了晚上那冷风更是刺骨,即使关紧了门窗,那风还是会窜了进来,并且肆无忌蝉的骚扰着。
两个人一床被的温暖是不可言喻的。
虽然被子外是冰冷刺骨,然而,被子里却是热烘烘的,平时,我一个人独自睡觉,总是很难盖暖被冰冻了的手脚,所以,经常有失眠的情况产生。
今晚,由于被子相当的温暖,所以,早早的我便倒头入睡,直到深夜,突然被一阵声音吵醒,才中断了我甜美的梦乡。
我紧张的坐起身来,竖耳倾听,心中一阵胆颤,天哪!家中没有半个男丁,万一是胆大妄为的宵小,我该怎么办?
为了确保自己生命及财产的安全,我悄悄而不惊醒林琳的下床,蹋手蹋脚的挨到门边,轻轻的扭开门锁,然后打开缝侧身钻了出去。
黑漆漆的客厅有隐约的微光,并且有烯嘘的声音,我躲在墙边,想伸出头察看情况,以不变应万变。
我探出头去一看,原来是采军堂姐,这才让我安下心来。
先前吊着的一颗心这会才定下来,我大大方方的从墙角走出去,“采军姐,你还没睡呀!”
因我突如其来的出现,吓得她端在手中的茶杯不慎滑落,跌碎在地上,,因为担心碎玻璃会伤到人,所以我急急忙忙的赶紧打开电灯,让客厅明亮,不至于有人受伤。
收拾好玻璃碎片,我再重新倒了一杯水给她,然后也陪同她坐在客厅里休息。
“你刚刚差点没吓死我!”采军堂姐喝了口水压压惊的说。
我心有余悸的拍拍胸口,“我才差一点被你吓死了。我是睡到一半,被你倒水的声音给惊醒,我以为是小偷呢!吓得不得了,心里还想,糟了!我们都是女的,怎么办?出来偷看,原来是你,这才放了心。”她轻笑了起来,“你哟!疑心生暗鬼,搞的人心惟煌的。”
我耸耸肩,“没办法呀!谁教我们家今晚没有男人在,我当然不放心嘛!何况小偷本来就猎狂,不注意防范怎么行呢!”
“没想到你还挺机灵的。”她摸摸我的头赞许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