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冰水有如喷射机撞到我的脸上时,我就知道是起床上学的时间了,不过。我还是像每次一样都会生气的破口骂人,“啊——你在做什么啦?!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呢?”
“因为不这样对付你,你怎么会马上起床呢?”她很顺口的回答我的问题,说的像是天公地道。
“让我多睡一下会怎么样呢?”我依然是哈欠连连,“我很困啊,我昨天晚上很晚才睡的,根本就没有睡饱。”这是为了听采军堂姐的爱情罗曼史所付出的代价。
她的神情是不容我质疑,“让你多睡一下是不会怎么样,只不过上学会来不及而已。”
“哎哟!”我低着声,不耐烦的说“晚一点去上课又没有关系,反正第一节是数学课,听也听不懂。”这就是跨组考的悲哀。
话一出口,林琳不高兴的板起脸来,“你知不知道你的高中三年生涯,就是这样被你睡掉的。”
反应奇佳的我马上静若寒蝉,因为我知道她大小姐已经发起脾气来了,如果再同她五四三下去,恐怕她会吹胡子瞪眼的翻脸。
“你昨天晚上还告诉我说,你已经下定决心要好好用功读书了,结果呢?才几个小时之后,你又告诉我晚一点去上课没关系,你为什么做事只有三分钟的热度,难道你不担心明年又会落榜吗?”她嶷然有声的说着,而眼睛是严厉的逼视我。
我可是头一回见她这么凶,而且凶的让人五体投地地折服,丝毫不敢有怨言。
“现在请你告诉我,你究竟要不要去上第一节让你听不懂的数学课?”她扬起不善的眉毛说。
“去呀!我当然要去。”我唯唯诺诺,因为在这种情况下我已经没得选择了,“我现在就去刷牙洗脸。”说完话,我立刻一溜烟的跑到浴室去。
喔!这个女人好可怕,不做事时就呼天找地的玩疯了,一旦要做,就全心全力的认真,好险我只是她的朋友不是小孩,否则恐怕终生有熬不尽的排骨。
我一边刷牙一边端看镜中的自己,隐约的注意到眼睛下方似乎有微微的一轮黑圈,这个打击顿时让我激动了起来,我怀疑这征兆是不是在提醒我该“补眠”呢?
刷牙洗脸完毕,我因黑眼圈而颓丧的步出浴室,心里盘算着该不该告诉林琳。
“采静,来吃早点了。”她精神奕奕的叫住我,夺目的神采好像是已经忘了先前的不快。
觉没睡好,最起码饭要吃饱。
我一走近餐桌差点没给林琳给吓坏了,这个女人已经不足以用可怕来形容了,才用几分钟的时间,她就手脚伶俐的弄出一顿丰盛的早餐来。
早餐的内容是,两份火腿敛鱼蛋三明治,两杯热腾腾香浓营养的牛奶,两份水果拼盘。
“采静,快点坐下吃啊!否则一会儿就没时间
了。”她热切的对我说。
她简直比我妈还高明,要让我妈动手做这一顿根本是不必了,当然,如果是大哥要吃的话,那就另当别论罗!谁教我和大姐命贱(这么形容是不太好,可是,如果不这么形容就显现不出我们的可怜)。
“没想到你还会弄这些东西。”我吃的津津有味的说。
她一副淡然,“这么容易的东西连白痴都会弄。”我想,她可能不知道,她已经在言语上轻视了很多人了,包括我、大姐和采军堂姐。
不过,这倒是点醒了我一件事情,我可能根本对林琳的了解不够深入,看来,她还有很多不为我知的长处,被她以前的年少轻狂给掩埋起来。
“对子!今天有没有考试?”我吃到一半,突然有些紧张的问。
“有,三民主义。”她轻松的回答着。
天哪!这真是一个天大骇人的消息,我开始坐立难安了,我想我一定得了考试恐惧症,这……这该如何是好呢?
她一眼就看穿了我的心事,“怎么啦?你是不是又没准备呢?”
“我忘了。”我为自己辩解。
“忘了?”她的眼神里充满怀疑,“那你会不会忘了看八点档的连续剧呢?你到底有没有在上课啊?不是忘了就是不会,然后又懒惰又不肯下工夫,这样你干脆别补习了,省得浪费时间。”她碟蝶不休的数落我。
这个时候,我除了绒口沉默以外,还能怎样呢?
我发现,年纪轻轻的她就完全的具有当母亲的特质,才几个月的时间,她就由少女进化到妇人,像这样的演变还不是平常人做得到的。
“今天我会帮你做一张计划表,然后由下个礼拜开始,你就必须完完全全的步上轨道,按照我的规划来读书,你觉得如何?”她口气凌厉的看着我问。
林琳的坚硬态度让我不容推辞。“好啊!”
听了我的话她安心多了,可是她却举起手揉着脑边的太阳穴。
“你怎么了?”我问。
“我的头突然痛了起来。”她皱着眉头说。
我的眼正好一眼瞧见采军堂姐昨夜留在桌上的药瓶子,我喜出望外的擅自从里面取出两颗药丸交给她,“这是止头疼的药,很有效哟!”我大力推荐,因为这是采军堂姐的东西。
林琳不疑有他,接过药丸立刻丢进嘴里咽了下去,她瞄了一下墙上的钟说:“我们该出发了,否则会迟到。”
收拾好一切正准备出门上学的时候,我又不放心的再折回客厅,并且取走桌上的药瓶子,“林琳,你带着,如果到了补习班还不舒服的话再服用。”我出自一片好心。
“谢谢!”她不胜感激的将药瓶子放进书包里,“快走吧!要不迟到了会听不着课。”
说实在的,当时我并未考虑到采军姐会不会需要服用,所以,便不经考虑的拿走那瓶药,可是最可怕的是,我当时并不知道那药的“真正”用处,险些铸成大错。
在古时候,有种习俗,如果某一户人家家里发生很糟、很坏、很不好的事情,那么为了要使噩运赶紧过去,就必须特意去制造出一些喜事,将不好的事情冲击掉,这种习俗叫冲喜。
大姐夫的去世,为家里带来了一股悲励的气氛。
这事件对于大姐而言,不管是单纯的伤痛欲绝,更是心口上永远无法忘却的不幸烙印。才短短几个月的新婚期,竟出现了如此戏剧性的安排,怎能不令大姐对苍天的不公平怨声载道。
将姐夫的骨灰安葬在高雄之后,大姐马上一刻也不久留的重回娘家的怀抱,她将姐夫贷款的公寓出租给他人,一方面是节省开支;一方面是怕在那屋子里赌物思情,会更引起自己的不胜烯嘘。
母亲为了要让大姐赶紧走出姐夫去世的阴霜,狠下心将一直以来为大哥保留的空房间,让给大姐来使用。今年三十岁的大姐结婚;今年三十岁的大姐——变成寡妇。
大姐的婚期只延续了五个月就终告结束。姐夫的死带给了大姐相当大的震撼和影响。
原本生性就得理不饶人的大姐,这会儿变得尖酸刻薄而且跋窟飞扬,面对这种情况,身为家人的我们唯一能做的事就是忍气吞声。
不过,我始终认为这并不是一个好方法。
用过晚餐后,我照着林琳为我所规划的读书作息时间来活动,首先——吃过晚饭可以先休息十五分钟,休息完毕便立刻进房温书三个小时。
就在我大概读了三、四十分钟的书后,突然有人像急惊风似地猛敲我的门,我放下手中的课本,起身去应门,一打开门,只见大姐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站在我门口。
“干嘛?”我带有些厌烦的口吻。
我真的很不喜欢大姐,也不知道为了什么,只要看见她或同她说话,我就会显得很不耐烦,我想,我和她可能是八字犯冲。
大姐手上怜起穿过的一双臭袜子,像审问犯人似的对我质询,“你早上是不是穿了这双袜子去上学。”我稍做辨认一下,“是啊。”
天哪!她是不是吃饱没事做,该不会连我穿什么袜子都要干涉吧?!
“你知不知道这双袜子是我的?”她努目横眉的说。
“是吗?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不知者该无罪吧,更何况这只是一件小事,她似乎太小题大作,“我又不是故意的,而且我早上赶着去上学,每只白袜子又都一模一样,所以我也没注意到啊!何况那个时候你还在睡觉,你教我跟谁问?”我可也不是一盏省油的灯,任她风吹雨打的乱撒野。
“冬采静!你少自圆其说了,你以为我是笨蛋吗?我告诉你,我已经调查过了。今天早上只有一双白袜子挂在阳台上晒,怎么叫做每只都长得一模一样?骗鬼呀!你自己昨晚偷懒,没洗袜子,所以今天早上没有袜子可以穿,在这种情况下,你就干脆拿走我的袜子,对不对?”她岀喘逼人。
是吗?我根本不知道我会没有袜子穿,天地良心,“我以为那是老妈帮我洗的。”我继续陈情。
她鄙视的看着我,“你承认自己有错会死啊?!就一定非得这样狡辩吗?你很可怜啊!你知不知道?没有勇气承认自己的错误的人是懦夫,我告诉你,如果你不能把这个缺点纠正的话,你以后做任何的事情都一定会失败。”她左讽右讥的批评我。
“你少假仁假义了。”我怒不可遇,“你算什么姐姐嘛!我只不过穿了你的袜子,你就心胸狭窄的想找我算帐,有什么了不起的,你以为你的袜子是凌罗绸缎啊!我告诉你,我一点也不希罕。”我愈说愈激动。
老爸和老妈被我们的大声争执吸引前来,两人异口同声的说:“发生什么事情了?你们两个又在吵什么啦?!”
藉着人多,大姐又展开她一贯的仗俩,“哟!爸、妈,你们听听给我评评理,哪户人家的孩子是这种家教的?爸,你还说你没宠坏采静,你看她,她是用怎么样恶劣的态度跟我说话?她做错了事,不但不知悔改反而还理直气壮的大呼小叫,这要是传了出去,会笑掉人家的大牙。我是在教她为人处事,她不但不知感激,还硬是说我心胸狭窄要找她算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