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当万类俱息之时，阴沉的天空也终于落下了雨点，开始时水珠很小，稀稀拉拉。但很快雨势大了起来，天地为雨幕所遮盖……
清晨，张拯被外边雨摔在瓦当上的声音所惊醒。
推开门，见张九龄在不远处看着雨势，张拯走了过去，“阿爷，你怎在外边，你不处理……”张拯没有说下去，因为张九龄转头看向他，眼神中带着不善。
张九龄定定的看着张拯，没有说话，只是神色愈发不善。
张拯有些不自在，他不明白张九龄为何这般盯着他，怪渗人的，他也不好问张九龄怎么了。
父子间陷入沉默，突然张九龄向后退了两步，张拯以为张九龄滑倒了，便赶忙去搀扶张九龄。
人是扶到了，但张九龄却一甩袖子打开了张拯的手。
张拯眼神中充满着不解。
张九龄也忍不住了，冷声道：“你难道不知睡醒后要洗漱吗？你可知你口中味道有多重？”说完，张九龄用袖子掩住口鼻，眼神中满是嫌弃。
张拯一呆，这才想起来自己尚未洗漱，他向着张九龄有些尴尬的笑笑，然后头也不回的往房间跑去。
张拯好像能听到在他走后张九龄大口大口呼吸空气的声音，张拯心中有些苦涩。
可能是由于初夏来临，再加上张拯最近吃了些上火的东西，张拯火气有些重，故口气也有些重了。
洗漱完了，张拯再次推开门，见张九龄还在那里，便走上前去。
张九龄见张拯来了，下意识的往后退了退，在发现没有在闻到那股让人恶心的味道后才堪堪停下脚步。
“下次睡醒记得洗牙，不然口气大了惹人厌！”张九龄淡淡道。
张拯有些羞愧，但还是点点头，轻声道：“下次不会了。”声若蚊蝇，可能只有他自己能够听到。
张拯故意扯开话题，道：“阿爷，您今天怎么出书房了？”
张九龄瞥了张拯一眼，道：“这大雨天，无甚事处理，便走出书房看看雨，然后能写两首诗最好。”
张拯一愣，这张九龄说起诗他才想起自家阿爷本来是位大文学家，诗文流传千年。张拯还依稀记得他的一句诗——草木有本心，何求美人折。
这句诗大概便是张拯对于张九龄诗文的最深的印象。
原来自家阿爷是位大诗人，张拯还一直没有想起，不过现在想起也不算迟……
“那阿爷你有思绪了吗？”张拯小心问道。
张九龄摇摇头，“你来赋诗一首，就当考校你了！”张九龄眼神中带着一丝玩味。
张拯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自己来这干嘛啊，这不是找罪受吗？
看着张九龄不容推辞的目光，张拯犯了难，心里想着有啥诗适合此情此景，咱写不倒还抄不倒吗？张拯便看着大雨形成的雨幕，嘴里念念叨叨的。
张九龄也不急，眼睛看向远边，但远边依然是雨幕，张九龄的嘴角挂着笑，也不知他在想些什么。
张拯则不断翻看自己的记忆，期待能找出一首合适的诗文来交差。
“行人脚底一声雷，满座顽云拨不开，
天外黑风吹海立，岭南飞雨过江来。
十分潋滟金樽凸，千杖敲铿羯鼓催。
唤起谪仙泉洒面，倒倾鲛室泻琼瑰。”张拯突然开口吟诵起来。
一旁的张九龄呆了呆，他没想过张拯真的能这么快作出一首诗来。
但很快张九龄的神色就变得有些古怪了，张拯也看到了张九龄神色的变化，心里陡然一惊，莫不是被发现了？可是不至于啊，这写诗的人还没出生呢。
张拯静静地看着张九龄，等待着张九龄的审判吧。
“你这诗写的倒是不错，但是你这诗言之无物，倒像是在附会这雨而吟的诗。写诗讲究因气求声，诗是为了抒发自身所想，不是为了写诗而写诗，你这便是为了写而写，无甚意义，你懂吗？”张九龄紧紧地盯着张拯。
张拯呆呆的点点头，也不知道说什么，他心里有些苦涩，穿越小说里主角不是吟完诗便让人惊为天人么，到咱这咋就不一样了呢？
见张拯有些丧气，张九龄放缓了口气，“不过，你这诗也不错，但我也觉得你可以更好！我也希望你可以更好。”
张拯重重的点头，心里稍微也有了些慰藉，大苏果然没让自己失望，虽然被张九龄教育了一顿，但也证明诗是没错的，只是场合不对。
教育完张拯，张九龄眼神又飘向了远方，神色间看着有些忧虑。
“阿爷，您怎么了？”
“这雨下得有些大了，我担心路会被冲毁，这大雨就算不被冲毁，也难走了，还得花时间去修整。如此年年大雨，年年修，这岂不是浪费人力？”
张拯幽幽地看着张九龄，道：“阿爷，你记得当初我与你说的那种修路的绝佳材料吗？”
张九龄看向张拯，眼神中有些疑惑，“你是说蜃壳？”张九龄有些不确定。
“对啊，蜃壳！”
“蜃壳如何修路？铺路吗？不行，蜃壳容易碎，碎了容易割伤行人和马匹！”
“谁说是用来铺路呢？”
张九龄紧紧地看着张拯。
张拯摇摇头，道：“咱可没说过，这蜃壳可以用来制成蜃灰，然后蜃灰可以做成水泥，用水泥就能用来修路了，用水泥修的路坚硬堪比石头，而且更加平整，更好运输！”张拯越讲越激动，越讲越兴奋。
可是张九龄就是一脸平淡的看着张拯在那演说，可能是没咋听懂吧，张九龄体会不到张拯的那种激动，因此便显得有些淡然。
张拯慢慢停了下来，疑惑的看着张九龄，眼睛仿佛在问张九龄怎么不激动，按理说听到这他该激动啊，咋与他所想不一样。
张九龄眼神给他的回应便是听不懂，不知道，不激动。
张拯轻叹了一口气，忧郁道：“算了吧，咱还是先实验，实践出真知！”
张九龄认同的点点头，身为一位实干派，他从来认为只有出效果了才是好东西，好同志，不然没效果凭什么说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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