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荣阳是个县主,但她的母亲褚襄公主并不受皇帝的宠爱,但由于她并不摆架子,和贵女们关系不错,也都很卖她的面子。这次是荣阳的十四岁生辰宴,并没有大办,甚至仅仅只是叫了小辈。公主和驸马为了让自己女儿生辰过得开心,也同意了她的请求。
因此,季家的五个小辈——季弛,季鹿衔,赵澜枫,庄繁,庄挽池分别乘着两匹马和一驾马车前往了褚襄公主府。只是庄繁骑马的技术并不太好,总是慢慢地走着,像是在享受路上行人对他们投来的目光似的。
季弛看不过去,好几次在前面停下来等庄繁,但又觉得在外就是一家人也不好指责;可季鹿衔从来就不愿意给庄家面子,正当庄繁接受着某一位少女暗送过来的款款秋波时,马车内的季鹿衔就说话了。
“今日马车怎么走得这么慢?家里好生给马养着,万一宴会迟到了可将这马宰了道歉?季弛,你也是,你不是自诩御马天才吗?你看表哥的马不听话,早该踹踹马屁股让它跑快点。表哥,你不会骑马,我可怪不着你。可若是今日迟到了,莫要怪妹妹大义灭亲。”
庄繁赧然,提了提缰绳,嘀咕了一句:“也不知道赶得这么急是去偷着见哪位小郎君。”
这话被季弛听了,顿时火冒三丈。他虽然嘴巴笨不会说话,可他的妹妹是最碰不得的,季弛策马靠近庄繁,也没有了强装的亲切,却像是夹杂着耀清的风雪:“庄繁表弟,请慎言。鹿衔还未出阁,这番闲话若是落入旁人耳朵里,我季弛第一个不饶你。”
马车里头的三个小姐听见了季弛说的话,互相看了一眼,赵澜枫移开了眼睛没有说话,庄挽池张了张嘴,又看了一眼季鹿衔,手已经抚上了马车的架子又放了下来,最终还是没有说话;作为当事人之一的季鹿衔,反而闭目养神了起来,对外面发生的事像是没听到似的。
季家下车时,沈府的马车也到了公主府门口。季鹿衔也懒得去和沈寻菁打招呼,免得又被她一番冷嘲热讽。虽然她不怕沈寻菁会对她怎么样,但是能免则免吧。
可沈寻菁并不是这么想的,季鹿衔刚转过头,沈寻芝就先说话了。
“这便是骠骑大将军家的女儿吗?之前没仔细瞧过,如今一看,果真和咱们临春的女子不一样。”沈寻芝偏过头看了看沈寻菁,“长姐您瞧,季姑娘的手像极了家里下人的手。”
沈寻芝声音不小,许多人都听见了,且在公主府门口,连路人都不禁侧目。庄挽池也下意识地瞥了一眼季鹿衔的手,确实是长满了茧子。可这些茧子都是练兵器时磨的,若没这些茧子,她季鹿衔可就不会站在这里任由她们说道了。
“家妹童言无忌,季姑娘别放在心上,她也就是嘴快了些。”沈寻菁出来打圆场也不过是敷衍了几句。
“不会说话不如把舌头拔了。”季鹿衔只留下一句话转身就走了。
暗处的一个小宫女看完了全程,赶紧跑到荣阳那儿说道了几句。听及此,荣阳眼睛都亮了。
“那季鹿衔真是这么说的?临春能对沈家口出狂言的人还真不多,定远侯算一个,她季鹿衔也算一个。他二人果然是绝配。”荣阳站起身来,“准备着,我要出去见见这季姑娘。”
未等季鹿衔脚踏进后花园,江沛文便迎了上来。
“鹿衔来了,可让我好等。”说着看了看她身后的赵澜枫和庄挽池,“听说宛州来的表小姐也住在你家,看来是这二位,实在是标志的人物。”
二人微微屈膝,算是行了个平礼。
正说着,从内院里出来了一个人,正是荣阳县主。只见荣阳县主长裙连理带,广袖合欢襦,又尊显了身份,又带着少女特有的娇俏。
见几人行了礼,荣阳连忙将她们扶起,看了看季鹿衔那边的三人:“你们都是骠骑将军和方将军的女儿吗?”
“县主可折煞我了。”庄挽池先开了口,“将军可只有表姐一个女儿。小女是宛州庄氏,身边的是小女的表姐赵澜枫。”
听到庄挽池提到,顺着荣阳投来的眼神赵澜枫也只好再行了一次礼。
荣阳转向季鹿衔:“那你便是季鹿衔了?早早就知道你的大名了,今日终于得见,你同我去亭子里聊聊天。”说着打发了其他人,拉着季鹿衔就走了。
公主府的后花园并不算大,荣阳说的亭子也不算偏,因此来来往往的还是有不少的人,加之男女不设防,好多人的眼神都往她们看来,心里都嘀咕着,这荣阳县主怎么跟季家小姐关系这般好?
在亭子坐下后,季鹿衔问道:“县主想和我聊些什么?”
“其实也没什么。只是我听说季小姐从小在外边长大,而我从来没有出过临春,所以想找你来听听外边的风土人情。”荣阳看了眼季鹿衔,“季小姐可别嫌我烦。”
季鹿衔心里松了口气,看了看亭子周围的小池塘:“您看这池塘,临春冬天是定不会结冰的,可在耀清,是可以在上面走路的。”
单单是听了这一句话,荣阳就巴巴地央着季鹿衔继续说下去了。季鹿衔说起来也得心应手,从方昭仪到江沛文,她已经不下一次地说过她在耀清的生活了。
说话间,一个宫女过来通报说沈家的小姐来这边请安了。季鹿衔一听,起身就打算告退,却被荣阳按了下去。
“你别担心,我也不喜欢她,她总是扒着定远侯,我可看不下去。”
季鹿衔听到荣阳提及谢祯,一时也没坚持离开。
沈寻菁并着沈寻芝朝着亭子走来,却不曾想季鹿衔也在。她一见季鹿衔,心中一喜,想着自己的计划可以提前一会儿了,况且如今谢祯还没来,风险更小了。
沈寻菁心中一动,拉着沈寻芝说道:“方才在公主府门口家妹对季姑娘出言不逊,小女已然教育过了,特地带来向县主和姑娘陪个不是。
“也无妨,我并未放在心上。“
”季姑娘雅量。我听说前院来了不少人,县主和季姑娘早些过去吧。”
荣阳颔首,和季鹿衔站起身来往外头走去。在二人路过沈寻芝时,沈寻菁暗暗推了一把沈寻芝,导致沈寻芝扑向了离她最近的季鹿衔,季鹿衔又没反应过来,倒向了身边的荣阳县主;但也多亏了季鹿衔习武,反应速度快,没等把荣阳推下水就将她推向了一边,反而拽着沈寻芝就往池塘里跌去。
事情发生只是一瞬间的事,谁也没有看清是谁推了谁,谁又把谁推下了水,大家能看到的只有是季鹿衔和沈寻芝都在水里。然而季鹿衔会水,沈寻芝却不会。在宫女尖叫前,季鹿衔就游过去打算救一救沈寻芝,再怎么样也是一条鲜活的人命。她刚碰到沈寻芝,沈寻芝就像拽到了救命稻草,直直地扒着季鹿衔把她往水下按。季鹿衔猝不及防,生生呛了好几口水,意识模糊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