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阳县主的生辰宴并不华丽,且因为没有长辈,在这儿地位最尊贵的也只是与荣阳最交好的褚宴公主。虽说按辈分排褚宴公主该是荣阳的姨母,可由于年纪相仿,关系也亲近了些。褚宴公主行五,宫内宫外都尊称一声五公主;生母是周惠嫔,也曾一度隆恩甚浓,只是宫中佳人如花一般,一季就是一片新颜色,慢慢地周惠嫔也不得宠了,但褚宴公主聪慧,国子监里头正读书的皇子公主们,她算是顶聪明的。甚至有说,若非太子是皇后所生,这储君之位该给五公主。
下头舞姬正跳着舞,褚宴便向荣阳探过身去,问道:“听说今日府上有两位小姐落水了?还是定远侯救上来的?”语气里满是惊讶。
“可是呢。落水的是骠骑将军家的大小姐和虞国公府的四小姐。说来也奇怪,我和季姑娘聊得好好的,沈大姑娘就同她妹妹来了,说是要给季姑娘赔不是。后来走到池塘边,她还真当我眼拙,我可是看的真真的,那沈寻菁推了她妹妹,她妹妹才倒向季姑娘的,我就站在季姑娘旁边,她那点小心思,谁不知道呢。”荣阳话锋一转,又提起了谢祯,“说起来,我倒是知道为何沈大姑娘处处针对季姑娘了。”
“虞国公府家大业大,沈丞相教起女儿来还差些。不过我久未出宫,这些事倒是没有你清楚了。”
“之前临春城传得沸沸扬扬的,谁不知道沈大姑娘要当定远侯夫人,定远侯府也没有出面否认过。眼下骠骑将军一回京,定远侯便到将军府去见人了,更何况他谢家同季家本就是世交。我听说在学明堂,定远侯也多次维护季姑娘。”
“说得神神叨叨的,没准信的事儿。”
“皇姨娘可别这么说,您不是问我定远侯救人吗?救的就是那季家大小姐。在荷风苑时,我看定远侯那样子,像是动了情的。”
褚宴没有接话,眼神飘向了季鹿衔。季鹿衔正笑嘻嘻地给自己倒酒呢,还威胁季弛不许告状。褚宴许久没见过这样的女子了。
荣阳顺着她的目光也看了过去,收了笑意:“这姑娘还挺聪明的,不如皇姨娘去拉拢拉拢?更何况,以将军府和定远侯府的关系,您得到的,可不只是季家军。”
却见褚宴摇了摇头,低头看向了手中的杯盏:“骠骑将军府,难啊。不过,试试倒也不是不可。”
二人却没发现,她们看着季鹿衔的同时,季鹿衔也在用余光留意着上位的二人。她应该猜出来为何荣阳县主要来接近她,毕竟五公主这般优秀,论年纪也可以当储君;而如今的太子也并非有多贤德,既然有这个机会,谁不想试一试呢?
只是她没想明白,丞相府一样没有表明他站的是太子或是其他皇子公主,却像是笃定了丞相府不会支持五公主似的。
季鹿衔自然是不知道的,因为这虞国公府的秘密可大着呢。
话说回头,在季鹿衔去亭子到落水再到荷风苑这一段时间里,庄挽池倒是如愿了。
她和赵澜枫住在将军府的消息不出一日就传遍了临春,对于她们的来意大家也都心知肚明,既然如此,不如敞开了说。如今谁不知道将军府的两位将军正当红,手握着北境兵权,朝堂之上无出其右,能与其媲美的也不过只有定远侯府。
然老定远侯已然薨逝,如今的小侯爷也未满二十,纵然谋略才能不输其父,到底年纪太小,经验不足。
因此,打算攀着将军府上去的人比比皆是。季弛这般人,虽然嘴巴差点,但身上的功勋是自己实打实用命搏的,若是嫁给这样的人也是一生安稳,但是看他那样子,终归是要回耀清军营的,那地方里京城又远,这一去也不知此生回不回得来。这样一想,大多人都打了退堂鼓。反而是江沛文,觉得去耀清也不错,如今也没什么战争,反而可以逛逛大江南北,比待在临春一辈子快活多了。
而季鹿衔此人,第一眼看觉得是个又漂亮又端庄的,可像梁砚这些熟悉她的人都知道,季鹿衔绝对是个坐不住的。将军府没有养宠物,那后门的狗洞简直就是专门为她开的。其实以她的武功也不需要钻狗洞,奈何季鹿衔这人就好这一口。初五也好几次看到过,每次禀告谢祯时,谢祯就会在纸上画一笔,到如今已经有两个“正”字了。现在临春也有很多人知道季家和谢家关系好,谁知道以前会不会定过娃娃亲呢。
此时,从宛州来了一个少爷两个小姐。先说说这庄繁,本来确实有好几家想接触他,可他过于不争气,一来临春就去青楼赌坊,让那些本想抛橄榄枝的人家急急忙忙就收回去了。赵澜枫作为宛州知府嫡女,和将军府的关系又更亲些,则又比庄挽池的地位高了一些。但好歹两位都是将军府的表小姐,哪位都好。
此番进京,季弗珺确实是想帮赵澜枫寻个夫家,可惜她自己并没什么想法,这次她娘不在,索性直接推了那些有想法的,和梁砚玩在了一起。
庄挽池和赵澜枫的目的正好相反,户部郎中祁氏次子,太仆寺丞王氏庶长子,鸿胪寺少卿童氏嫡子等等都有意向与她结交。一时间她也忘却了究竟是因为将军府的缘故还是因为自己的美貌而吸引他们。
梁砚见她左右逢源的样子,在江沛文耳边嘀咕了几句,转而对赵澜枫说:“你家表妹一直都是这般受欢迎吗?”
“其实不然。”赵澜枫笑了,她很少笑,如今一莞尔,反而让人觉得亲近了不少。她继续说,“在宛州时,反而是庄繁表哥更受姑娘们欢迎。”
“看她那样子,鹿衔也不太中意吧?”
“我和四妹妹刚认识,也不知四妹妹的心思。只是听说,前几年庄家的表哥表妹一道去过耀清,似是闹得不愉快。”
“如此。”梁砚点了点头,又将视线转移到了庄挽池那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