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叔,你们这有WiFi吗?”
“没有。”
“叔叔,你们这有iPad充电器吗?”
“没有。”
“什么都没有!你们这是什么破店啊!”
“但我们店里有香脆可口的炸鸡块噢。”宋荣华保持着微笑,哄着对方说。
这是一个比芒露小一岁左右的小男孩,随着妈妈出差,路过凤凰村。
小男孩的妈妈左手握着电话,右手握着鼠标,面前一台笔记本电脑。她似乎有些焦灼,也十分忙碌,不是语气急躁地聊着电话,就是指尖用力地敲着键盘。倒是她的儿子,坐在饭馆里陪着她一个多小时了,她都没抬眼看过儿子一下,自然也就不知道儿子的香脆炸鸡吃没吃完。
小男孩倒无法像他妈妈那样专注地稳坐这一个多小时了。尽管他面前有iPad,任由他看动画或者玩游戏,但他还是显现出了闹腾多动的性格。
一会儿玩起了餐桌上的纸巾,纸屑撕得四周都是;一会儿浪费起了牙签,餐桌上的牙签倒了一半出来摆万里长城;又一会儿还用筷子敲起碗碟来,闹得叮叮当当。
更烦人的便是,小男孩每隔几分钟就要唤一次他的妈妈。
“妈妈,妈妈,这个动画片不好看!”
他妈妈:“嗯。”
“妈妈,妈妈,可以走了没啊?这里不好玩!”
他妈妈:“别吵。”
“妈妈,妈妈,你看,我的万里长城!”
他妈妈:“说了别吵!”
桂英奶奶看了都头痛。这样小的孩子,做母亲的却没有好好地管教,把工作看得比眼前的儿子重要,放任儿子的胡闹,却惹得了周遭的人嫌弃。
芒露却忽然在这个小男孩身上看到了以前读幼儿园时,那些同学们的影子。他们能带各种电子产品来幼儿园里攀比。拥有电话手表、点读机、语音小机器人、iPad,甚至还有小朋友带了一个大家都没玩过的遥控小飞机来,他傲慢地说,这叫无人机。
城市幼儿园里的一些同学们,他们拥有着最好的玩具,早熟,智商高,但他们却总是多动又闹腾,易怒易哭,专注力也差。
看到这个小朋友的闹腾时,有一瞬间,芒露似乎想起了也曾读幼儿园的自己。那时的自己,每天必须穿漂亮的公主裙,去和幼儿园的好朋友们攀比,每个女孩都在争夺自己才是白雪公主的头衔。以至于刚回到凤凰村的时候,这里的村路这么烂,这里的屋子这么简陋,走进村里那条路都满是鸡屎和牛屎味的,这里的人穿得还这么破,竟然还有人不穿鞋,脚都黑了,统统都让芒露抗拒得想哭。而如今,芒露却能真诚地接受凤凰村的淳朴了。
于是芒露上前,对仍在不停制造噪音的小男孩说:“要和我一起玩吗?”
小男孩看着一个穿着暗淡简陋,像个丑小鸭一样的小姐姐,笑容灿烂地问自己要不要一起玩。他迟疑地点头同意了。
“我带你去看我的宝贝们吧!”
然后芒露把小男孩带去了后院。给他看了蝉蜕,给他看了喂鸡的蚯蚓,给他看了自己编的手链。最后还玩起了泥巴,那种用沙子和水混合以后,可以捏成任何形状,还可以砌起小房子,并且会弄脏衣服和指甲的泥巴。
待到那位忙碌的母亲回过神来寻儿子时,小男孩的衣服和指甲已经弄得脏兮兮。
忙碌的母亲不耐烦:“你怎么跟这种乡下人混在一起了啊?看看你这衣服,弄得脏兮兮的怎么洗啊?你怎么就不能让我省省心啊?”
随后这位忙碌的母亲把儿子带走了。临走前,小男孩收下了芒露送他的一个礼物,一只蝉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