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已日上三竿。芒露蜷缩着身体，侧躺在床上，四肢不动，眼神放空，偶尔眨一下眼睛，在发呆。
她在思考着一个问题，什么是爱。爸爸曾说过他爱妈妈，互相喂食便是爸爸和妈妈之间曾经常常出现的亲密动作。但如今却出现在了爸爸和晓丽姐姐身上。
妈妈离开前，曾嘱咐她，回到故乡后，要放下过去，拥抱未来。但是这很难，妈妈，我无法抑制自己不想你。当我被别的小朋友扔牛粪的时候，当我看着雯雯有妈妈疼的时候，当我看着爸爸对晓丽姐姐好的时候，妈妈，我无法不想你。我甚至想回到过去，回到你的怀抱里，回到爸爸、妈妈还有我的三口之家里。
芒露依旧一动不动蜷缩侧躺，眼神空空地望着外面，一片叶子轻轻地划过窗外，落了下来。
奶奶上楼寻芒露，打断了她的发呆，奶奶问她要不要一起去探望青霞奶奶。
青霞奶奶的脸色一天比一天红润了，身子也比以前轻微圆润了些，一改了旧日皮包骨的模样。纵是腰椎还有些旧疾，她还是在自家院子里侍弄了些花。
年轻时候疲于生计，无心扮靓，如今难得安逸，便重拾了爱美的心情，也当圆梦了。
奶奶带了些桂圆鸡汤来，俩老人在叙旧聊天。
原来这院子里种的是四季杜鹃，是大城市里绿化植物常用种的花。青霞奶奶对这些红艳艳的花儿甚是喜欢，上次赶集便在农贸市场里入手了些花籽。
桂英奶奶问及了青霞奶奶两个儿子的近况。青霞奶奶有些叹气，钱倒是每日都按时寄了回来，但是儿子们也有孩子要养，经济大权也受儿媳们的管制，所以寄回来的钱也不多，够一日三餐吧。再加上一点养老金，才勉强够每月零花。倒是答应过会常回家乡探望的，却一次也没回来。
甭管那两个小子了，自己的生活还是要继续的嘛，我种这杜鹃花，便是要开启我新的老年生活的，青霞奶奶如是说。
然后轮到了青霞奶奶询问桂英的儿子的近况了。村里的妇孺们，多少都听说宋荣华和林晓丽的事了。
“露儿，如果你爸爸跟你晓丽姐姐在一起了，你愿意吗？”青霞奶奶边给花儿剪着枝丫，边大咧咧地开着开玩笑问眼前的这个小妮儿。其实这也是奶奶想问的问题，不知道自己的丫头是什么态度。
虽然青霞奶奶是笑着问的这句话，但芒露却低头了。奶奶在睡前曾讲过一个梁山伯与祝英台的故事，爱情的坚贞不应该是非君不可，至死不渝的吗？如果不是，那么，什么是爱？芒露想不明白。于是她低着头，有些恼，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青霞奶奶俯身瞧了一眼芒露噘嘴气鼓鼓的神情，笑：“憨姑娘，看来是生气了呢。”
奶奶只好摸摸芒露的头。
“傻姑娘，你是害怕大家会遗忘你妈妈吗？你的妈妈，会一直在大家的心里，没有人会遗忘她的。反倒是你和你爸爸的生活，仍然要继续的。如果晓丽能和你爸爸成为彼此的人生伴侣，又何乐而不为呢？”
“真的吗？”芒露抬头，委屈巴巴又眼含希望地望着青霞奶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