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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应王师 关公亲征复江夏 聚莽寇 陆逊一军分荆南

巴蜀的群山在俯瞰之下犹如一个个庄毅的黑点,巍嶷不动地立在沙盘之上,险峻之中簇拥出一条长路,宛如方欲腾飞的炎龙一般,一望竟不到边缘。而视线的尽头,原本应该笔直的路已然呈现出了一片带有光晕的圆弧。目力所及的最远方,一个黑点攀出了那片弧度,映现在眼界之中,由远及近,逐渐清晰。轻柔双眼,发现那不是移动的山峰,而是一辆飞驰的马车。车轮下的路仿佛像高速的传送带一般飞动了起来,车窗旁的树也仿若傍着它们身后巨挺的山腰一起活了起来,尽皆飞速地闪动自己雄伟的身姿掠过车里人的眼中。

马车已经奔行了很远,前方即将出现的,是四四方方平铺在沃土之上的一座巨城,四围的坚墙之中,裹围着一城繁华且又枕戈待旦的景象,市井中人头攒动的百姓与校场里手持兵戈的勇士尽在一幅画面之下被有序地共绘出来,在晴空彩云的眼中就像一粒粒舞动的芝麻,被一览无遗。太守陈到此刻已经出城,将马车迎进了这座永安城的西大门。短暂间歇片刻,便又不敢怠慢地护他们横穿全城,将其送出东门,便是送出益州,自此踏入荆州。

车中的人是昭烈帝刘备亲封的谏议大夫,姓费名诗字公举,益州犍为郡南安县(今四川省乐山市)人,授命将皇上、丞相的诏书与密函共同送入荆州,向关羽转达官职的任命及军事的指示。此刻他晃了一下脑袋,在瞬时的舒缓中让自己重新清醒,又提起了紧张的情绪,告诉随从加快挥鞭的速度,以求早日到达江陵,以免耽误了大事。

关羽率领百官将费诗迎入厅堂,荆州文武尽皆跪于廊下,听着费诗宣读明诏,接受了各自的官爵任命。刘备称帝,荆州众人心中也是意气昂扬,但听闻献帝罹难,大家也同样义愤填膺。在关羽授命下令荆州全境换穿孝服,与益州共同祭奠汉帝之后,费诗送过来一份暗诏,低声在关羽和徐庶的面前说了一句:“这是陛下与丞相以兄弟身份对上将军和徐司空想说的话,也是对荆州接下来军事行动的建议,望二州合力,做好北伐曹魏,辅讨孙权的准备。”

关羽、徐庶急忙接下手书,在送走费诗回川复命之后,二人回到府上,拆开细看,信中言语还是他们熟悉的那个昔日兄长君主的口吻,希望荆州益州开展配合,并积极互相沟通,多多联系永安陈到这个枢纽,共同用兵复兴中原,匡正天下。丞相诸葛亮的附言,则建议了荆州军马要暗自向汉津方向输送增兵,默不作声防止惊扰江夏吕蒙,同时全力北出迅速以荆州之力夺取前时丢掉的新野,直临宛洛,进逼许昌。同时强调定要随情定计、随机应变,对付曹丕、孙权两路威胁,做好荆南、江夏两个方向的守备,防止北攻不成反遭夹击。此时荆州二人看后急忙商议筹备,然而徐元直的心中,也根据益州的方针指示和荆州实际的局势,在默默的盘算着更完美的用兵计划,而不需多时,果然有蛛丝马迹的变故,被徐庶敏锐地捕捉到手,并制定下了天衣无缝的妙策,立下了蜀汉建国之后两州北伐的第一功。

此时,江东的旧都建业城上,阴云久久笼罩不散,大都督府中,鲁肃因为在孙权称王后不久,身体抱恙患染疾病而从武昌返回了这里的家中,暂且安心调养,以期早日返回吴王身边,助他再对曹刘。然而可叹、可惜。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鲁子敬这一走,不料想就再也没有返回到前线,疾病缠身不但没有好转,近日反而愈加渐重。鲁肃病卧榻上,仰天长叹一声,自知英雄迟暮,来日无多,于是勉强支撑起病躯,用颤抖的手给武昌的孙权写了一封手书。

吴王孙权正在积极操练军马,日日等待大都督返回身边,这一日尚书令顾雍接到来自建业的这封书信,呈送给孙权,可叹孙仲谋心中以为是鲁肃不日将重返身边,还在欣慰。拆开读后,突然便觉晴空霹雳,书信撒手,悲呼一声便向后仰倒。张昭、顾雍等近臣急忙上前左右扶住,看过书信后,两人都吃了一惊。孙权在三军面前不敢表现出悲痛,于是一边故作镇定,对曹刘封锁消息,一边急忙亲自返回建业,探视鲁肃。病榻之上,孙权眼见曾经意气风发的鲁子敬病入膏肓,和之前判若两人,也忍不住流下泪来。见到孙权前来,鲁肃含着不舍的英雄泪,用尽自己最后的力气握住吴王的双手,坚毅地推荐了吕蒙做江东三军大都督,助孙权开疆扩土,制衡天下。当夜,一代英龙鲁子敬也溘然长逝,追随英雄周公瑾的魂魄,告别了这个英雄辈出的乱世舞台。

英雄自古相惜,不分地域阵营。鲁肃一生,能文能武,文可提出江东版的“隆中对”——“二分天下”论,武能提枪上马统帅三军。难得的是独有一双慧眼和能够主动为自己选择的能力,交得到贤友,与指囷相赠的挚友周公瑾一样性度恢弘,胸襟开阔;选得到赏识自己的伯乐领袖,在士族大军阀袁术几番高官厚禄邀请自己之时都不为所动,毅然跟随知己周瑜投奔到当时尚且年少势弱的孙权帐下,尽释才华。可叹英才离世,四海三国皆悲。

孙权难掩心中痛失贤良的悲恸,周瑜离去哀伤未平,鲁肃又逝新添苍凉。孙仲谋含泪手书差快马送至江夏,令三弟孙翊暂为代守江夏要地,密令让吕蒙速速返回建业,继领大都督军职,事后再陪同自己一起返回新都武昌,增其威望。吕蒙得此机密,心中也是大惊,同时也陡生悲凉,怀念鲁肃曾经对自己的恩泽提拔。等孙翊来到江夏,吕蒙只说吴王急召自己商议机密,特调其来镇守要地。临行之前,不放心的吕子明又一次对孙翊、孙皎等人嘱咐道要防止蜀军偷渡长江袭取夏口,同时叮嘱如果蜀军真的来犯夏口,而且势大的话可以联络魏军攻打襄樊,牵制关羽,围魏救赵,缓解危机。

孙翊成为江夏守将的消息还是被荆州获悉。关羽听后便有了率领大军突袭夏口,以人数优势一举制敌的想法。马良上前劝阻:“上将军,我看还是依照陛下和丞相的方略进军比较稳妥,吕蒙狡猾如狐狸,如果是故意显出离开江夏的姿态,引诱我们全力去攻呢?这一点也不可不防啊。”关羽听了也觉得有道理,吕蒙毫无征兆就将城防大将换成了孙权的亲弟弟孙翊,怎么想都觉得蹊跷。于是便找到除了大哥刘玄德外自己最为敬重和信服的主谋军师、司空徐庶一起商议。

徐庶早在心里思虑了这件事情,只见他轻轻坐在关羽身侧,缓缓开口说道:

“君侯,季常所言我是赞同的,不管吕蒙处于何种目的,我想江夏对我军的防备都不会松懈。我军想水路突破夏口,我想是很难的。”只见徐元直又缓缓站了起来,轻轻甩动右手的袖襟,从容地继续说道:“不过关于吕蒙的离去,庶几天思索,现在可以断定吕蒙此去不是计策引诱我们,而是真的离去了。原因嘛,就是吴国内部出现了重大变故。我也有了将它转变成助我军用兵必胜的计策。他们的大都督鲁肃前时不是回到建业调养了吗...”

“哦?司空的意思是,鲁肃将不久人世,孙权急召吕蒙意欲托付大事?”

“季常果然是聪慧良才,洞察细节。我的推测就是如此!我料鲁肃必是将要离世,而江东的下一任大都督,就是这个重创了我军的吕蒙,这也代表了孙权与我们决心再战荆州的意图。因此,君侯,我们不可以真的大军出汉津渡江猛攻,但是,我却想要修改陛下和孔明的建议,要向汉津输送援军不假,但,一者不能按原计划悄悄地送,而要改变成故意走漏风声一般让江夏得知我们兵进汉津随时要渡江开战,使得孙翊将全部精力调往正面;二者,要派刘封将军率援军前往,使得吴军深信不疑我们即将开展复仇,夺回江夏。”

关羽一向深信徐庶,虽然对于这大胆的猜测还是心存怀疑,但依旧不住地捋着长髯,轻轻点着头。徐庶此时伸出第三根手指,表情毅重眼神深邃地说:

“三者,我们要联系新城郡的田豫将军,陛下所说的取新野,势在必行,可是我的意思,我们荆州主力大军既不可耗费在猛攻江夏上、也不可耗费在猛攻新野上,因为一旦如此曹魏必会南调大军,那时我们互相周旋,那江夏,可就真的收不回来了。我的意思,瞒过江东我们还要再出连环计策瞒过曹魏,让新野防我大军,却让田豫将军从后猛攻必然取下城池。然后我们主力大军由君侯亲自统领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兵取湖阳,绕到陆路,直插江夏身后,我料魏军吴军定然全都震惊,加之新野已失,曹魏的援军一定不会到来,等我们避开水路猛击江夏软肋,那时再令刘封、辅匡二位宿将的汉津军正面夹攻,江夏重镇,也必可一战而得!”

关羽听后心花怒放,众人听闻也都敬佩不已,于是按照徐庶计策展开准备。新城方向,田豫得到司空徐元直的亲笔书信妙计,于是暗中做好了一切准备。汉津方向,大将辅匡则迎接到了安东将军刘封所率领的两万援军,合军三万严阵以待。江夏孙翊得知,也深信不疑于是急调周围众位大将聚集江夏、夏口一线,正面与蜀军隔江相望,又请黄盖亲自坐镇黄鹤楼,进退接应,无声的硝烟已然升腾。

话分两头,前时离别江夏的吕蒙深知时不我待,匆匆赶向建业,中路途径重镇庐江,城外正是一个叫陆逊的青年将军的防区,这个陆逊,字伯言,此时年纪轻轻,天下无名,与本是武将后习文略,因此也生得一幅武将模样的吕蒙不同,这陆逊正好相反,他乃是前庐江太守陆康的从孙,因幼年丧父,一直跟随陆康,从小就是先读经典,后来直到袁术派遣孙策攻取了庐江,陆康病亡、自己成为了孙家臣下之后才开始慢慢接触战策,统领部曲。而他生得也是一幅书生面庞,面如齑粉,红唇齿白,给人一派弱书生的印象。时至此刻,陆逊也亲临战场指挥过几次战役,便是身在老家吴郡之时,带领少数的本部部曲与南方山越夷族有过几次平叛交手,但吕蒙在内的众多吴将也都没把这个小娃娃放在眼里。

陆逊谦恭地接入吕蒙入营歇息,吕蒙也只是表面客套几句,便想急忙进庐江城、渡江回建业。却不料,看在眼里的陆逊微微一笑,说出了一句顿时让吕蒙停下脚步背冒冷汗,返身注目、并自此开始重视起自己的一句话。

“副都督,我猜是大都督即将过世,吴王急召您回去授职任命为新都督吧,这么急着走,反而容易引起三军猜疑妄议,对保密,可没有好处。”

吕蒙当时头皮发麻,这件事情为了不引起蜀魏觊觎,暂为机密,除了吴王孙权、张昭、顾雍和自己之外,没有其他人知道。而这个让人轻视的年轻人却平平淡淡一语道破天机,陆逊逻辑清晰,思维缜密,说出了推测依据,与事实丝毫不差。吕蒙不禁大惊。随后,陆逊又建议吕蒙安下心来在城外营中先巡视一番,做出不着急的样子,使消息传出便可使得沿途都认为吕蒙只是以副都督之职亲自巡视众营,为大战做准备,不会心生猜疑扰乱军心。而后傍晚方可急过庐江,直回建业,面见吴王。吕蒙不由得有了当年鲁肃重视自己时候的心情,不由得从轻视到平静到惊异到叹服。吕蒙当下重新返回坐下,与陆逊开诚布公。而接下来的谈话,彻底让吕蒙在自身还没正式继任大都督之时,就有了重点考察眼前这个年轻人作为自己的继后者的想法。

只见陆逊缓缓说道:“副都督,如果一切真的如逊所料,那我还有另外一计献上。”

“伯言请讲。”

“等到副都督继任之时,天下将皆知此事,我料蜀吴必有一战。而与其被动防守或者将围魏救赵的希望寄托于北方曹丕,这都不如将我东吴的命运和胜算握在自己手里。我想,当对方得知我们内部生变之时,必将全力攻击我们,并轻视我们的战斗力。而我想获得一个机会率领一军反其道而行,再次直插荆州南部,我料蜀人怎么都不会料到我们会冒着被同一块石头绊倒两次的风险还打荆南的主意。而且即便他们反应迅速,见到是我这样的无名之辈前往,也定会再次松懈下来。我必可成。前番山越有拜服于我的几支番帅队伍,我还可以借刀杀人,增加我们的成功率,并用他们的力量一并打击交州,震慑士燮,还可以使这些山越力量借机得到削弱,再也翻不起大浪,岂不一石三鸟,每石皆能致命?”

“天哪...伯言,真的怪我轻视你了,我江东后生可畏,有你这样的后辈力量,真是江东之福。此计绝妙,你可开始准备,做好保密,将来我定说服大王,用你此计,调你出兵。”

“多谢都督。”

蜀吴的博弈正式拉开了三国混战的局面。江东之中,鲁肃新丧,吕蒙在建业城正式继任三军大都督职,吴人免不了一片对鲁肃的哀悼。荆州方面,关羽此时已经按照徐庶计策,亲自提领大军北出,未到襄阳便听说消息,关云长一方面更加对徐庶的先知佩服的五体投地,另一方面也诚然心生了一种难过之感。敌人过世,应该庆幸,但是英雄相惜,这份情谊永远都会超过一切界限。关羽这个人一向不喜欢士族和士大夫,觉得他们徒有虚名。而对于江东,他也只由心地钦佩两个人,便是周瑜和鲁肃。一向高傲的他也不禁叹息一声,停下了行进的三军,在马上默默闭目低头,算是为英雄致上了一份哀悼。益州方面刘备听闻鲁肃逝去,也是由心地感到了人生短暂悲凉,且不论蜀吴阵营不同,鲁肃此人的人格魅力与英才贤良都给自己留下了深刻的好印象,与他结下深厚情谊的卧龙、凤雏也都纷纷悲伤不已。蜀国之中罕见的也为对垒阵营中的人实行了一次祭奠,凭吊鲁肃的为人。

此时的荆州也吹起了强劲的风,这在当地是很少有过的情况。襄阳太守蒯祺接入关羽、徐庶的大军,蜀军并不做过多的休整,徐庶便计授王甫,让他去到新城相助成事,同时与大将军关云长率军继续北出。一切都在智囊徐庶的掌控之中。蜀军兵至樊城,稍作休整,关羽依计派遣此时驻守当地的虎将文聘提领战意昂扬、休养日久的樊城军马渡过江去夜里突击对岸魏军的湖阳驻地。文聘不负所望,干脆利落地将敌一夜平灭,重夺江北据点,而后书信新野言明蜀军势大,情况万分危急请求支援,随后扮作魏军败军向新野方向而去,意欲赚其野战,大破敌军。

新野城内,大将牛金接到手书正在犹豫不决,门外来报数里之外有蜀军正在追杀湖阳败军,牛金大怒于是带领早已整装待战的将士们开城而出前往接应,蜀将陈凤作为诱饵行军在前,正遇牛金魏军,陈凤意欲且战且退引诱魏军进入后方文聘的包围圈中一并歼灭,不料牛金一马当先操刀直取自己而来,阵前酣战数合蜀将不得脱身,牛金连连怪叫一刀更比一刀沉,不待陈凤兜马撤退,斜后一刀将其劈斩马下。蜀军一时群龙无首,陷入混乱,牛金大喜正欲剿杀,后方副将桓威打马飞来高声喊道:“将军!新野失了!”

牛金一时大惊失色,急问详由,原来在其统兵出城之时,新城蜀军早已连夜奔至,并暗自准备好了土堆沙包,此刻在田豫、王甫的带领下群起而攻,直扑后门。新野一时惊慌失措,不及招架,蜀军沙包堆靠城墙,征北将军田豫拍动胯下翻羽白龙马直冲而上,马似白龙直跃城头。蜀军尽皆跟随,喊杀震天大破新野城。魏将应贞还在抵抗,却被田国让一枪拍倒在地,战死乱阵之中,副将桓威抢得一匹战马便夺路出城,遇见牛金。牛金正气的甲胄乱颤,却见前方尘土飞扬,原来正是蜀汉镇南将军文聘听闻牛金亲出,大破前军,于是果断随机应变放弃包围伏击的安排,指挥三军杀将出来。牛金见是旧相识,自知文聘骁勇难挡,一见便不敢战率领魏军返身便退。临近新野地界城门大开,只见得当先一员面熟的勇将,头顶白泽银炼盔闪闪发光,身披玉风绵银铠英姿飒爽,瞪目而视怒火中烧口中高喊:“牛金哪里走!纳命来!”

牛金眼见前后都是旧时的荆州同僚,脱口而出一句:“妈呀,田豫...”拽马就要后撤,身边桓威一抖钢刀就要报丢城耻辱,直扑而上,田豫一杆芦叶枪寒气凛然,如银龙翻舞,两三个照面过后只见其一抖手腕,挑枪头刺小腹“噗”的一声血光四溅,便将桓威挑落马下。前后夹攻,牛金已然心慌,率领残军不待蜀军合围便奋力向北杀去,突出围追堵截后仍心有余悸,直到入了宛城被徐晃接着方才心安。

荆州蜀军依靠徐庶的妙计和三军将士的神勇,收复新野,克定湖阳。关羽此时已经军至江北,于是当机立断留下潘濬助王甫守备荆北,田豫即刻返归新城防魏军偷袭南下,自己与徐庶提领中军,令关平、马良为左翼,文聘、赵累担右翼,三路齐飞从陆路兵出湖阳直取吴军江夏西肋而来。

徐庶心思缜密,在随关羽从襄阳提军过江之前,就算好了日子,着人飞马前往汉津,约好日子让刘封、辅匡举兵向东,直逼夏口,名为倾力攻打实则牵制孙吴,为蜀军主力从江夏背后陆路攻打创造吴军措手不及的条件。因此,就在关羽一行分兵三队合力杀向江夏之际,汉津、夏口一处蜀吴已经交兵开战,厮杀一团。

刘封、辅匡眼见日期已至,整装三军由辅匡当先统率一万劲卒,登船踏浪,直扑对岸。东吴夏口守将乃是孙桓,眼见蜀军开战杀来,一面急报江夏,一面整顿军马死守反击。孙翊听说刘封率军进攻,于是知道蜀军必是以一当十血战而来,忙遣孙皎带领江夏一万劲卒驰援前线,阻击蜀军。

江夏城里,大将军孙翊在议事厅中左右踱步,心焦夏口战局,于是唤来两名心腹让其飞马出城向石亭朱桓、黄鹤楼黄盖分别寻求援兵,合力夹击刘封。安排妥当,缓舒一口气的他刚刚坐下,还没等心神安稳便被一名慌张跑进厅来、匍匐摔倒在地的军校所报的军情惊得又突地站起身来。

“报...报将军!将军!大事不好了,江夏城西突然出现了大股军队,黑压压的一片看起来像要攻城了!”

“什么!怎么可能,城西是我背后,陆路方向只有魏军,难道曹丕趁我与蜀交战突然毁约攻我?!快带我去看看。”

将军孙瑜已经在慌乱中紧急组织将士们节节抵抗,还没等张慌的孙翊登上城西楼台,孙瑜手提钢剑面染黑烟跑到他的面前,一脸失魂地说道:

“将军啊...看来大事危矣...如此庞大的天外飞军,是关羽的主力荆州蜀军,他们能来到此,看来是攻破了湖阳,突破了我军后身的曹魏友军啊,城中空虚,如何抵挡...”

“什么!!关羽匹夫!”紧紧攥住双拳的虎将军孙翊仰天大叫了一声“啊!我中匹夫计了,汉津来犯的刘封水军,原来是偏师调虎离山诱我城中大军,蜀军突然从陆路攻我背后,江夏难守了!我对不住吕蒙都督,对不住吴王啊!”

吴军仓皇上阵,哪里是蜀汉三路精英的对手,本就对这里万分熟悉的前江夏守将、今蜀汉大将军汉寿亭侯关云长不惜荆州大帅的身份,身先士卒统领龙虎三军腾啸城下,威震万里,蜀军个个奋勇争先,对戏弄仁义的敌人眼冒怒火,寸步不让,吴军虽然拼尽全力,但无奈不是蜀汉之敌,巍然城西轰然破门,关羽、关平、文聘三箭齐发,蜀军如倾泻的银河之水,一发不可收拾,喊杀着涌灌进城中,一战复夺江夏。

即便面对践踏仁义、降贼做臣的江东军,关羽、徐庶依旧认为士兵无罪,选择了能少杀就少杀,吴军纷纷放下武器,不再抵抗。关羽率领大军肃清城内,保护百姓,只见一人身披清银铠甲,手挺白虎大枪,率领一彪亲卫队斜刺里拦腰杀出,直取自己而来。关羽急勒赤兔,一眯丹凤眼望去,原来是江夏主将、江东虎臣孙翊放弃撤退回兵至此愤怒杀出。

徐庶策马近前说道:“我早听闻孙翊勇猛无比,可堪其兄孙伯符。周瑜攻淮南时,此人也和张辽大战交手,暗夜之中惜败于张辽,他也算一员猛将,君侯不可大意。”

“这人来势汹汹,看着一杆白虎大枪就有几分分量,能在文远手下全身而退,是个勇将,可惜,今天命丧江夏!驾!”

关羽猛地一拍胯下炎驹,火龙赤兔刮起一阵烧灼烈风,载着蜀汉第一将军,势若红色闪电直窜而出。关羽、孙翊各自心头愤恨,生死系于阵前,孙翊自知关羽勇猛无比,非张辽可比,于是仗着蛮力抢先出手,只见一道寒白之光如冰晶白虎撕破赤炎旋风,江东猛虎当先挥枪,一招“冰虎扑山”当心直刺而来,关云长也暗自惊叹来枪之快,只觉一股寒气直取心口而来,左手急忙将缰绳缠绕数圈,猛地一拽,拨转胯下赤炭龙首,右手单手将倒拖的青龙偃月刀向胸前一挥,只听得“嘡!”的一声巨响,振聋发聩,猛烈清脆。震盖了周围的高喊,撕裂了烽火的悲鸣,云长单手挥刀也是快似风驰电掣,一击磕开大枪,也让孙翊由心吃惊。江夏城中,二人刀枪并举刹时战作一团。两军大帅龙虎相斗,炎火冽冰势不两立,各自打起精神,生死置之度外。怎奈本就实力相殊,又逢蜀汉得势,孙叔弼困兽犹斗,已然壮志可嘉,关云长眼见孙翊枪法散乱,卧蚕眉突然舒展,丹凤眼顷刻怒张,啊呀一声音至刀来,双手挥起青龙偃月,一招“龙跃天庭”咔嚓一刀劈斩直下,枭首孙翊,血染三军阵前。关羽旋即提拉赤兔,背向尸首,在乱军箭雨中一抚五缕长髯,挺直脊背闭上双目,不忍回首,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叹息,在风中久久回荡。

吴军败局已定,蜀汉大军迅速占取要塞,安定全城,然而大将孙瑜尚在收拾残军变战边退,意欲杀出城去奔往夏口。临近城门乱军之中夹杂惊慌搅入的百姓,一名壮年男子看起来像也曾入过行伍的模样,抱着母亲想要退走,不巧挡在孙瑜路前,被战马撞倒,孙瑜杀红了眼挥枪便要直取母子性命,眼见枪尖刺近,远处掠来“嗖”的一声,一支飞箭直直划破晴空刺入孙瑜臂膀,孙瑜急忙收回大枪险些栽下马来,那壮年得了性命抱起母亲向旁跑去,他回头一看,远方有个身披翠绿战袍的将军刚刚张弓搭箭救下自己,正是蜀汉安西将军,骁将关平。关平眼见百姓遭难,心下大怒方此救下,随即如风一般已近前来,孙瑜绝望之中怒火中烧,提枪来迎,未及数合被关平一刀斩落马下,吴军残众尽灭。

那壮年在母亲的几句话后,更加坚定了信念,他来到关平马前跪谢说道:“我叫胡济,字伟度。曾经在东吴招兵时入过行伍,后来见孙权北附汉贼,偷袭江夏于是弃离。蜀军进城秋毫无犯、将军救我母子性命,我已领略蜀汉仁义、江东狡黠,愿自此投军归顺帐下,为国效力,望将军恩准引荐。”

关平跳下马来,扶起老妇和胡济,心中也是高兴民心所向,于是引荐着他来到军中见过父亲。关羽也是非常喜爱,于是当即封其为校尉,留任关平帐下,并将吴将孙瑜的宝物烈云弓赐予关平,作为嘉奖。然后拨出一军交予文聘,使其迅速率军相助刘封夹击夏口,大破吴军。

而此时的夏口,尚不知江夏已失、关羽复夺城池。蜀吴两军正在前线战得犬牙交错,难分伯仲,辅匡也不断从汉津调来新军全力协同刘封酣战孙桓。正在这时,文聘率军杀到,胜利天平顿时倾斜,夏口后营遭袭,前军顿时慌乱,刘封、辅匡趁势下船登陆,杀入前营,江东前后受敌,得知江夏丢失,再无战力,乱军之中刘封提刀拍马正遇孙皎,不是冤家不聚头,吓得孙皎险些栽落马下,只得硬着头皮来战,刘封一口恶气难出胸膛,终于迎来雪耻时机,马上大战数合,一刀斩落孙皎头盔,两马交错将其活捉过来,扔在地上,被蜀军紧紧捆绑。孙桓正在被辅匡、文聘合围绞杀,九死一生间幸得前时孙翊传书求援,石亭大将朱桓横刀拍马杀入战阵,蜀军不防江东有援,一时被他冲乱。猛朱桓救出孙桓向后便退,蜀军方欲围追,又见一员老将一身黑耀油嶙铠,双手一对紫金墨骨鞭,遇着的死,碰到者亡,接应救出朱桓、孙桓。辅匡一提画戟朝着文聘喊道:“文将军,是黄盖来了!”

幸得孙权修建黄鹤楼,使吴军最终退去,蜀汉大军望尘莫及,于是放弃追赶,重新稳居江夏,直逼武昌。乌林军中,关羽将孙皎交予刘封亲自斩首。蜀军又做了两个红木盒子,每盒都有一个隔断形成两个空间,将孙翊首级放在其一,旁边空间用木雕刻首级一个放在里面,在上边贴住绢纸,写上『留盛孙权首级』;另一个盒子如法炮制,将孙皎首级放于一格,另一格的木头首级上贴书『留盛吕蒙首级』。着人精美包装,送至武昌,并书信一封言明攻打江夏多有得罪,望与江东赔礼。使者将信物送至前线,黄盖不敢怠慢,急忙将物品送回建业。此时人尚在建业的孙权、吕蒙还没来得及共同返回都城武昌,就听闻三弟阵亡、江夏丢失的消息,正在踌躇间收到这份“礼物”,打开一看顿时气的昏厥过去,咬牙切齿要与蜀军势不两立。而吕蒙看后也气的七窍生烟,但还是冷静地谏言孙权江夏丢失,蜀军兵锋直指都城,西攻荆州已经失去了有利条件,东吴已占下风。孙权虽然愤恨但也无奈,只得放弃回归武昌,封诸葛瑾为武昌督,镇守于此,又将都城迁回了建业,远离关羽威胁。经此一战,吴军大为受挫,不过却未算彻底失败,正是因为孙权又收到了一封胜报,让自己得到了些许安慰,便是那个叫陆逊的年轻书生,已经把自己的名字深深地留在了每一个蜀汉人的脑海中,令刘备、诸葛亮、庞统都吃惊非凡、叹愤交加。

此事要从蜀吴正在江夏酣战时说起,年轻的陆逊得到吕蒙引荐、孙权批准,统御大军从柴桑悄悄地出发,奔向荆南。陆逊虽然有过平定山越叛乱的经历,但却从未指挥过这么多正规军,也从未真正参加过大战,但他自己却已经信心满满,将荆南视为了掌中之物,在部署会议之时甚至都已经表明了将来要如何发展桂阳、如何在郊外设防对垒蜀军,听得文有步骘、吾粲、严畯、虞翻等人、武有丁奉、徐盛、朱然、潘璋等将皆面面相觑,心里都不信服,私底下均在窃窃私语周瑜大都督都拿不下荆南,一个柔弱的书生简直痴人说梦。孙权开始也半信半疑,幸亏大都督吕蒙极力推荐,说陆逊就是当年鲁肃发现的自己,吴王于是送来印绶佩剑,支持陆逊出兵,众将虽然不服却也只得从命听令。陆逊兵出柴桑,听闻昔日被自己战败的山越夷帅潘临和鄱阳贼帅尤突现在又聚集起不小的势力,目前虽然降服,难保日后不成大患,于是便心生一计用黄金万两做饵召其两股势力一起前来,在南昌汇合共同出兵,并在莽寇几军汇合后真的给予了他们兑现。山越们乐得收获钱财,又在前时被陆逊战败真心降服,于是自然听命军前,而东吴诸将却炸开了锅,认为陆逊是个庸才,将这么多黄金钱物给了本性贪财的山越,后患无穷。陆伯言心中有计,自然暂且忍受非议,恩威并用,继续统领出兵。

这日军近荆南,陆逊得知蜀汉在桂阳城加倍严防,近日关羽出兵北上,荆南总督马忠便亲自坐镇于此,防备东吴进击。陆逊听后也是颇为挠头,没想到这么长时间后蜀军依旧没有懈怠荆南的防备,也不禁赞叹起马忠是个将才。不过立威、功成皆系于此战,陆逊一腔热血心生计来。当夜,他胆大心细定下奇招,弃置桂阳郡于不顾,三军精锐在步骘、吕岱的引领下直扑交州苍梧,交州将士完全没有防备,瞠目结舌间被吴军砍瓜切菜纷纷丢了脑袋,贼帅潘临阵前英勇击斩士燮麾下大将夷廖,立下战功,青年将才朱然不甘落后,五虎断魂刀下阵斩士燮的亲弟弟士壹。吴军一战尽夺苍梧。陆逊人不卸甲,马不卸鞍遣步骘、朱然、潘璋兵分三路继续向西猛攻,一路斩杀交州将领士武、钱博,又在天明之际拿下了合浦,士燮之子士徽捡得性命狼狈逃回交趾,自此交州一半归于东吴。陆逊一夜夺两郡,威望逐渐确立起来,马忠得知东吴兵至,虽然全力防守但听闻统帅陆逊之名却犯了托大的过错,心里有几分轻视,此时突然听闻吴军目标并不是桂阳郡,而是连取交州二郡后直扑荆南零陵而去,不禁心下大惊,慌忙点起军马起身回援,同时致书长沙、武陵前来救援。陆逊此计等的就是马忠统兵出城,吴军半路调转枪头直取马忠,蜀汉马德信此时才真正领略了陆逊的厉害,一战被吴军合围杀败,切断归路,于是只好挥军退向长沙,幸得马忠是个将才,退至衡阳时当机立断临时决定于此镇守,扼住要道,方才保全蜀汉荆南未被陆逊全得。而吴军击退马忠,陆逊又力排众议不急于回攻孤城桂阳,就在郊外等候了两日,果真等来蜀汉援军,武陵人康立率军前来,不料自陷危难,被吴军一战伏击可怜全军覆灭。

陆逊断掉蜀汉援军后一改作风,亲自披挂上阵星夜奔驰回攻桂阳,并用山越队伍做诱饵赚骗习珍出城,准备让其两败俱伤。曾挫败周瑜的将军习珍坚守孤城十余日,终是不敌势大气盛的吴军,习珍悲情地告别了弟弟习宏,让他带着幼子习温快退出城,伺机返回蜀汉领土,然后一正英雄气概,操刀带队杀出城去,一刀斩了山越尤突,大破莽寇贼军。吴军势大,高喊劝降,习珍自知无法生还,拔出佩剑阵中自刎。吴军正攻破桂阳之时,却见两路军马从后包围杀来,为首两人徐盛、潘璋正是得到陆逊腹黑的计策,在此冲出,将山越所有的部队尽数冲杀、射杀,可怜立下战功的潘临在目瞪口呆中被潘璋斩杀马下,尤突、潘临两股势力从此彻底尽灭。

陆逊一石三鸟,一战扬名,一军分裂了周瑜都没能染指的荆南地界,占取桂阳,击退蜀军,同时将黄金钱财全部收回。孙权得报,心中大喜,东吴诸将,心悦诚服。至此,蜀吴两方提到陆逊名讳,都已不敢小觑。消息传到益州,刘备大为吃惊,诸葛亮等人也皆叹从未听过这个年轻的陆逊,不想他这么有手段,将来恐怕蜀汉又多了一个危险的对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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