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花园别墅。
“凉小姐,你就吃一点吧,你这样不吃不喝身体会吃不消的。”林晓立在床边一脸焦急的劝解着凉如,但凉如只是面目表情的看着窗外,好似看不见眼前人,听不见耳边声。
方中庆步履匆匆的走进房内,然后慢慢在床边坐下。他默不作声地端起放在床边桌子上的粥,舀起粥放到嘴边吹过,等到滚烫的气息在空气中冷却下来之后才轻柔的递到凉如嘴边。
“为什么这样折磨你自己”?没由来的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在伴随着递到嘴边的白粥的同时。
凉如听过后,转过头来看着方中庆。
方中庆继续说道,“只是一段恋情而已,从出生到没遇见他之前你不也是活得很好吗?难道你的人生就只是为他而活吗?爱就在一起,不爱就分开,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如果你自己不愿意走出来,没有人可以帮到你”。
小安听到方中庆的这些话,都为他捏一把汗,但也无能为力,只得小声嘀咕着,“老大也太不会安慰人了,这不是往人伤口上撒盐吗”?
凉如怔怔地看着方中庆,突然张开嘴巴,“你知道吗?有时候感情不是爱就可以了,分手也不只因为不爱”。
“我知道,我曾经很爱很爱一位女生,但是后来却无奈分手,所以我知道这种感受,但是你看看我现在,我什么都有了,等你变强大的时候你以前所认为遥不可及的东西可能都会唾手可得,所以你现在要做的是更好的炼造自己,而不是毁了自己”。
凉如静静地看着方中庆,许久都不在说话,静默一阵子之后,突然地接过方中庆手里的粥,一勺勺,不停地塞进自己的嘴里。
“你慢点”,方中庆轻拍着凉如的后背。
凉如尽管嘴里依旧在不停地咀嚼着食物但是眼泪还是不停地流了下来。
“难过就哭出来吧”。
“我没事,这眼泪怎么就是止不住呢”,凉如强笑着抹去脸上的泪痕,可下一秒眼泪又流了下来,流下来又抹去,抹去又流下来,反反复复,方中庆终于不忍的抓住凉如的手腕,“没事,想哭就哭,不都说哭是女人的天性吗”?
听到这话,凉如抬起头定定地看着方中庆,然后突然抱住方中庆嚎啕大哭。
“你的一生还会经历很多事,并不仅仅就此一件,所以,不要因为这一件事而放弃以后的生活”。
凉如听着方中庆的话,将这些天的委屈一并倾泻了出来。
第三天。
凉如对着窗子坐着,看着窗外安静的画画。方中庆走进来,悄悄地立在凉如身后,看着画中的景色,赞叹出声,“画得真好”。
突然听到声音的凉如转过头来,“我以前的梦想可就是成为一名画家,可是对于一个从小生活在农村的孩子来说,画家就是一份不务正业的活计,所以爸妈一直不同意我学画画,所以只好自己偷偷买颜料来画,不过却也只能当做兴趣了。离开学校之后,一直忙着工作的事,好久没画手都生了。“
“我很喜欢这幅画,可以送我吗”?
“当然可以,只不过这幅画不太好,我还是重新为你画一幅吧”。
“好”。
凉如搬来另一张椅子放在窗子对面,恰好人坐在上面就可以通过窗口的光将五官映照的分外清晰,方中庆就在这张椅子上坐下,凉如在方中庆对面的椅子上坐下,微微调整下位置,重新拿来一幅画盘,调好色之后就开始为方中庆画像。
时值傍晚,窗外透过西斜的太阳的余晖,微微迈进来,照射在面前的画纸上,等到最后一笔完成时,凉如这才发觉,太阳已经完全下山,街边升起了三三两两的街灯,罩着玻璃灯罩的光在画纸上映下层层光晕,让画中人生出一种异常的美感。
“好了”,凉如这才抬起头收好画笔。
一听到这话,方中庆立马就像解脱了一般,僵直的脖子这才敢左右晃动晃动,这一幕恰好被凉如瞧见了,“是不是很累”?
“脖子有点僵”。
“来,你看看画得怎样”?凉如将画纸从画板上抽下来递给方中庆。
“我有这么帅吗”?
“那一定是我画帅了”。
“是我模子好”。
“你什么时候也开始计较皮囊的好坏了”?凉如仰起头看着方中庆俏皮的扬了扬嘴角。
“我对美还是有鉴赏力的”。
“哦”,凉如做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这样反倒让方中庆生出一丝羞涩的表情,静立了几秒之后,仿佛才找准语言细胞,“谢谢你的画,我拿走了”。
“那谢礼是什么”?这句话是凉如在听到方中庆的答谢之词后临时想出来的,一直陷在苦痛情绪中的她,从方中庆更深层次的脸部表情中获得了一种短暂的逃离感,就像暗夜中发现了光明,她舍不得立即丢弃。
“随你挑,只要你说得出来,我都满足你”。
“我就随口说说”。
“我们今天出去吃,你先换身衣服,半个小时后我们出发”,方中庆说完后,轻轻关上门走了出去。方中庆走后,凉如坐在床上看着窗外发呆,就这样静静地看着窗外,几分钟之后才突然苏醒过来一般,打开衣橱,选了一条黑色的连衣裙换上。
方中庆带着凉如来到了瑞士当地最有名的一家餐馆,但从门外装饰就可以相见内部的别致精华,只不过让凉如好奇的是,从进门到落座,除了自己和方中庆再没有看见其他客人,她狐疑的环顾四周希望能够看出其中名堂。
方中庆看出了凉如眼中的疑惑,不紧不慢的开口,“我包了下来”。
“干嘛包下来”?
“因为今天是一个特殊的日子”。
“你生日”?
“不是,这家餐厅是我特地选来庆祝我们采访圆满结束”。
凉如恍然大悟般的低头一笑,转而举起酒杯,“庆祝采访结束”。
两人举起酒杯相视一笑。
就餐到一半的时候,凉如突然放下手里餐具,正色道,“方总,现在采访也已经完成了,我和主编确定了回国的时间,预定后天回国,所以这顿饭结束之后我就直接回酒店”。
方中庆切牛排的手微微一段,片刻之后又恢复了一直的动作,头也不抬的缓声道,“好,我送你”。
“嗯”。
缘分的奇妙就是与千万人之中遇见你,不早一秒不晚一秒,恰好同时出现在彼此的时间轴里,但是缘分的无情也恰如此,在本该相遇地时空里,你一转头、我一回首,原定的相遇就此被神奇地隔离开来。
在凉如刚刚到达宾馆的前一秒,付前还一直守在门口,可就到达的那一秒,付前因为这些天一直守在宾馆门口不吃不喝而陷入昏迷而被众人从另一条路抬去了医院。
两个原本镶刻在命运中的相遇被缘分无情地阻隔,犹如隔着山的海,
隔着月的星,隔着夜的黎明与黄昏,剩下的只有无尽的忧伤。
“阿如,有任何事都可以找我”,方中庆在凉如下车前一秒,终于将一直想要说的话说了出来。
“嗯,谢谢你”。
拿出房卡,听到解锁的声音之后,凉如并没有急忙走进去,她静静地在门前站立了片刻之后,收拾好心情走了进去,看着依旧熟悉的场景,看着窗口桌上摆放的模样丑陋的塑料瓶,以及塑料瓶里已然因缺少养分而枯死的玫瑰花,还记得最初它神情委屈的模样,呆在这么一个简陋的容器里确实有够委屈,凉如这样想着,慢慢将头凑到玫瑰花的跟前,瞬间想到了自己与付前,自己就如同这简陋的塑料瓶,而付前就是美丽的玫瑰,怎么能够让这么美丽的东西凋零在如此不堪的容器里,阿如你得强大起来呀!凉如这样自言自语了一番之后,仿佛全身都没了气力一般,颓然的倒在了床上。
突然,门铃声将凉如拉回现实,就像是在寒冷的冬季好不容易窝进了温暖的被窝,却被人无声的抽走被子那般突兀而惹人厌烦。
凉如慢吞吞起身,打开门。见到来者后,颓疲的神经又立刻紧绷了起来。
“伯母,您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你”。方母说完,就自顾自地走进来。站定,转过身来面对着凉如,脸上有着终于要将埋藏已久的话吐露出来的激动,但现在这份激动因为被过度的庄重把持着,而显得小心翼翼,连吐出的每个字音都听得清清楚楚。
“阿如,我知道你是好女孩,一路走到现在很不容易。我们家阿前也是,他今天的成就也是一路拼出来的,虽然现在付氏集团取得了今天的成就,但是我们还是不敢有稍微松懈,为了维持和发展集团,我们家族里的每位成员的婚姻都将成为事业的奠基石,不管是我和阿前的爸爸,还是阿前自己,这是不可改变的。而乔安是我们家族精心挑选出来最有助于阿前事业的人选,所以,你和阿前是不可能有结果的”。
“尽管阿前不爱乔安也没有关系吗”?
“世间本没有长久的爱情,既然如此又何不将爱情作为换取成功的筹码?而且,你能保证多少年之后阿前不会因为选择你而失去在国外进一步拓展公司影响力地机会而怨恨你吗?那时候,你就不再是他的爱人,而是他的仇人,他会怪你当初地不识大局、不为他着想。你能忍受那样长久的生活吗”?
凉如沉默了,本来在这场博弈中,她所有的依靠就是付前对她的爱,她不敢想象有一天失去付前的爱的她会怎样。
付母看着一言不发,面色愈加低沉的凉如,继续说道,“为了弥补你,你提的所有要求我都答应。这是一张无限额支票,你可以随意填”,
说完她将支票放在桌上看了一眼凉如就默不出声的离开了,在快踏出房门的时候补充道,“我希望以后你和阿前不要再见面了”。
久违的安静重又回到了凉如的身边,她看一眼桌上的支票好像将它撕得粉碎,但是她忍下了这股冲动,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仿佛没有灵魂的木偶,在黑暗中等待着主人的号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