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溟:“对不起,以后……我再也不能陪你来这里了。我要走了,你别难过……”‘因为……我再也不用听见那些无休无止的抱怨与哀叹。你知道吗?在无涯的生命里,守着这片苍茫大地,月月复年年,年年复此生,我的世界里,原本只有无尽的空白,直到有一天你的出现,如同这灿烂星海,成为我心底唯一的风景……
在那些岁月里,只有你愿意陪我熬过无数个寂寥时光,只有你一直来看我、陪我说话、和我讲那么多有趣的故事、还为我取名字、甚至还记得我们初见时的约定……
你说我的眼睛很好看,那是你不知道,我眼中映出的,是你的身影;你让我知道,什么是无忧欢愉;你告诉我世界很美,你说美丽的眼睛就应该看到美丽的东西,现在我看到了你说的这个美丽的世界,也看到了我想看到的。如今,唯一的遗憾,是不能一直陪在你身边……我不贪心,只要能和你在一起,哪怕只是多一瞬,我也甘愿……’
他顷刻间如烟消散,停留之处,只余下那一枚相赠的灵簪。
灵澈:“沧溟……不……你说过……会一直陪在我身边的……为什么……”
她胸口一阵钝痛,体内传出极轻的碎裂之声,昏死过去,身体极速坠落,在即将坠入沧海的那一瞬,周身笼罩着一层清辉,手中灵簪紫芒流转,瞬间发出幽灵般诡异的光芒,海面的风也变得肆虐,刹那间天地都失了颜色,下一瞬,华光湮没,就连灵簪上原本流转的色彩也消失了……
此刻圣境之中,夜幕已然褪尽,不知年岁的古树上,扶桑花懒洋洋的随风摇曳着,枝桠上肥硕的绿叶衬托着粉色的花朵随意舒展,阵阵晨风拂过,花香四溢,醉人心脾……
灵澈因强行打开鸿蒙结界离开扶桑圣境,导致灵力骤减,此后,一瓣真身又坠落沧海,当她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扶桑圣境之时,已是虚弱无比。
她支撑着虚弱的灵体,直奔浮屠塔,口中如着魔般呢喃自语:“这只是一场梦对吗?我还在梦里,一定是这样的,这不是真的,这些都不是真的,他一定还在浮屠塔,一定还呆在里面好好的,我现在就去找他,现在就去找他,他一定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这是梦,这些都只是梦,不是真的,不是真的……”
她催动灵力,想要立刻去到他身边,奈何灵力始终涣散,难以聚拢,不辨悲喜地笑了:“果然还在梦里,只有在梦里,我的灵力才不管用!”
她用尽所有的力气奔跑,只想早些见到他。从前熟悉的路,此时竟觉得如此遥远,仿佛永远都无法到达……
不知何时,左手手掌赫然出现大片血迹,手臂剧烈地疼痛,使得麻木的神识恢复一丝清明,她停下脚步,抬起血肉模糊的手:‘这是……契约解除了!啊泽怎么了?他和逝水遇到什么事了?’
这时结界再次颤栗,白泽从虚空之中跌落。
灵澈情急之下,往白泽坠落的地方挥出一道灵力,将他承托住,使他缓缓落入地面。
见白泽双目之中溢出血泪,遍体鳞伤,血迹斑驳浸透衣衫,来不及去想此时自己为何又能使用灵力,急忙询问:“啊泽,发生什么事了?你的眼睛怎么了?”
白泽辨认出声音发出的方向,伸出颤抖的手抓住灵澈的衣襟,竭力地出声:“尊上……这……这……是一场……阴谋……”说完便晕了过去。
“啊泽,啊泽……”
灵澈带着奄奄一息的白泽直奔昆仑而去……
然而此时,扶桑大殿之上,少有的喧嚣打破了黎明的寂静:
扶桑圣境·扶桑大殿
栖桓长老:“此事非同小可,到底怎么回事?啊尘,你且细细道来!”
阿尘:“……弟子看见,是灵澈姐姐打开了结界,身边还有一名着黑色衣衫的神明,可是他周身都有黑色气息,啊尘之前从未见过……”
鸿匀长老:“这结界之上残余的气息,的确是啊澈所留下的,而此时,她恰恰不在这圣境之内……”
舜华:“莫非,真是灵澈尊上所为!”
大殿之中人们越聚越多,私语频频,却无人大声议论。
九幽:“此事尚无定论,汐照神君!切莫妄加揣测。”语调不急不缓,清寒孤绝,淡漠疏离。
舜华:“不过是就是论事,本君说错什么了?枉你一界神君竟如此公然袒护,莫非此事也与你有关?”
流桑:“汐照神君,一向待人温和,只是今日为何这般咄咄逼人?况且此事无凭无据,仅凭这小半仙寥寥数语便妄下定论,未免太荒谬了些。”
舜华:“放肆!本君说话,何时轮到你插嘴!”
九幽依旧清冷出声:“阁下注意说话分寸,且不说此事疑点重重,就算是有确凿证据,堂堂圣境天神,自有师父与各位长老裁决,还轮不到阁下指责。”
流桑向九幽略施一礼:“还是司夜神君明事理!”
九幽微微颔首,算是还礼。
舜华:“你……你们……简直岂有此理!”
鸿匀长老:“诸位且息怒,切莫伤了和气,兹事体大,还是先找到神尊与啊澈,弄清此事原委再作打算……”
栖桓长老:“不错,一切待到花神归来再议,尔等且稍安勿躁!”
鸿匀长老:“啊尘,你可看清那天神是何模样?”
啊尘:“弟子未曾看清。”
这时殿外突然有人朗声道:“尊上来啦!尊上来啦!”
人群之中自动出现一条路,一阵清风拂过,灵澈已然在大殿之上了,她身后还跟着一名黄衫女子。
九幽见那紫衣墨发的仙尊面容惨淡,左侧衣袖血迹斑驳,他眸中一黯,清冷如万年冰山般地脸庞浮现隐隐担忧。
流桑的目光一直追随着九幽,见他只有在看着那同样清冷绝尘的紫衣仙子之时,眸中才会有一丝温暖,心下已然明了,自嘲地笑了笑:‘原来,这么多年,你一直默默守护的,竟真的是她么!’
舜华看见奕欢好端端地站在灵澈身旁,微微皱眉:‘她不是被打落昆仑之谷了吗?竟然毫发无损!’
一旁的啊尘冲上前去一下抱住灵澈:“灵澈姐姐,你可算来了!”她不小心碰倒血迹斑斑的衣袖,惊道:“姐姐……你这是怎么了?”
灵澈轻轻笑了笑:“没事!”
奕欢一手搭在啊尘肩上:“啊尘乖,姐姐们现在有重要的事情要做,你且先去栖桓长老那里待着。”
啊尘:“嗯!”
灵澈向二位长老恭敬行礼,看了一眼舜华,先是一愣,察觉到她身上冲斥着混沌之力!‘难道这汐照神君已经……这残灵还成不了气候,为防它再牵连无辜,需得分散它的注意,先设下结界!’于是向奕欢道:“奕欢,将你的所见所闻,都告诉诸位,越详细越好。”
这时,九幽灵识传音于灵澈:“尊上,在下助你!”
灵澈这才注意到那殿柱之旁一身孤绝的男子,向他微微点头:“多谢……师兄!”
奕欢瞥了一眼舜华,压抑着所有情绪,幽幽开口:“今日在昆仑台,我看见许多红色眼睛的怪物一直在那窃窃私语,后来,汐照神君来了,我听见那些怪物对她说:‘你终于来啦,我们等你很久了,汐照神君!’
只见汐照神君说道:‘何方妖孽,胆敢侵扰我扶桑之境,今日本君便灭了你们。’
那些怪物说:‘神君息怒,我等已在此修行数千年,很快便可功德圆满,修行不易,可否放我们一条生路!’
汐照神君说:‘想不到尔等有如此能耐,竟能藏于此处如此之久不被我等察觉,你们若是修行正道也就罢了,这周身的黑暗能量,分明不是吾境生灵该有的气息,尔等究竟来自何方?有何目的?还不如实招来!’
怪物们说:‘只要神君能放过我们,我们什么都告诉神君!’
谁知它们刚说完,便大笑着一起向汐照神君袭击,我见此状况便上前相助,可当时那些怪物已经在瞬间控制了汐照神君,我根本不是那些怪物的对手,被它们击落昆仑之谷……”
大殿之上变得更加喧嚣起来……
人群之中不知是谁小声议论:“如此说来,此时的汐照神君是邪灵附体了?”
旁边一人道:“难怪这汐照神君今日性情大变!”
“……”
舜华:“呵~,想不到,停云仙子竟这般会讲故事啊,只是这故事未免也太漏洞百出了些,且不说本君从未踏入过昆仑山半步,就算是遇到了那些怪物,难道本君竟是如此不堪一击?况且那昆仑山乃是禁地,除了镇守天神无任何生灵踏足,此境生灵谁人不知!敢问停云仙子不待在辞镜阁,却又为何会出现在昆仑台?况且你一小小仙子,你觉得就凭你,能随意窥窃本君行踪而不被查觉?”
奕欢:“我的修为的确不能与神君你相提并论,不过我所说的这些都是亲眼所见,岂能有假!真正的汐照神君自然不会无故前往昆仑山,不过你们可就不一定了,哼~,自打你们那日出现在溪山附近,我便盯上你们了!没想到吧!”
舜华有些好笑地驳斥道:“听仙子这意思,本君已不再是这圣境之中的汐照神君,而是成了邪灵了?”
奕欢:“没错!你就是邪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