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江潮水连海平,
海上明月共潮生。
滟滟随波千万里,
何处春江无月明。
这首春江花月夜充分的描写了夜色中大海的美景,大海固然是美的,但美丽的包装下隐藏的是什么,却又无从知晓。有人爱它,亦有人对它恨之入骨,大海的神秘与魔力,滋养了世世代代的人,也吞噬了世世代代的人。其中的柔情与危机,延续了千年,感激了千年,怨恨了千年。
鄙人身职市井无业游民,套用现在的一句俗语,就是别人口中的人渣。
自从租了这间屋子后,邻居们每次看到我优哉游哉,那眼睛里总有一丝疑问:他是干什么的?
我每次看到他们时,也会礼貌的笑笑,从不说话,我肯定他们是不愿意知道我现在所做的事,否则他们一定会被吓到。
今天。
我这不大的出租屋来了一位客人。
他说他是江浙一带的人,但自从碰上那件事后,他就再也不敢下水了。
我从论坛里联系到他时想要登门拜访,谁知他却主动把我的地址要了过去。
看着面前的男人,胡子拉碴,一件白色的汗衫加上有些发白的牛仔裤,这穿着一点也不像商人(现在在做商店经营),倒像个醉酒以后找不到家的流浪汉。
我掏出香烟递给他一根,他说不会抽烟,我并没有把烟收回:“男人嘛,偶尔抽一支也是无所谓的。”
他接过烟,我连忙给他点上。我说这些其实是我想抽烟,但在不抽烟的人面前吞烟吐雾是一种很不礼貌的行为,我能看出他是会抽的,一定因为某些原因把烟戒了。
我和他简单交谈了几句,得知他姓叶,叫叶雨,这一定是他的化名,因为论坛上他的ID叫“叶哲”,但当我问时,他却说“叶雨”才是他的真名,因为这名字很像女孩子,经常被人嘲笑,所以他想要在网上“男人”一点。
我恍然,觉得很有意思,但这不是我的重点,于是便开始询问他所说的“超自然事件”。
叶雨的表情逐渐变得凝重,并说出了一句令我非常吃惊的话:“我从出生开始,就拥有一对阴阳眼。”——
——我生在C市,我是非常幸运的,因为这里有着我最爱的大海。
还是孩童时的我很喜欢去海边玩耍,每次去都有很多孩子和大人陪我一起玩,但每次回到家后我就会大病一场,治也治不好。
后来,我的家人再也不准我.靠近大海半步,并对我说,我有着一双不同寻常的眼睛,这双眼会给我的一生带来不便。那年,我十四岁。也是从那一刻开始,我不再相信任何陌生人。
大海是美丽的,逐渐的,游航船、快艇都展露头角,能够在海上乘风踏浪的游上一圈是所有人的梦想,当然,我也不例外。
这里慢慢地已经发展成了旅游圣地,闻之而来的人越来越多,乘坐游航的人越来越多,而商家的钱进的也越来越快。每个节假日与黄金周,上面的规制法律就成了摆设。
夜间出航是不允许的,特别是在天彻底黑掉以后。但有些年轻的男女追求的是刺激和浪漫,因此想要商家夜间出海的人并不在少数,碍于规定,商家开始时只是偶尔夜间出航,但后来却是越发的频繁,旅游的黄金时间,他们更是无所忌惮的夜间载人出海。
当叶雨说到这里时,我问他就没有人管管吗?狠狠的罚他们一次让他们长长记性不是更有威慑力?叶雨说管了,但是当时的制度并不让罚款,因此那些商人是根本就不怕的。后来管的多了,也烦了,相关部门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在当时能搞起游航的人多多少少都有些“人力”或“物力”资本,真要闹僵了也不好收场,拿人钱财与人消灾这个道理他们还是懂。
我看着叶雨,在他说出最后一句话时眼睛里闪出的尽是冰冷的光,我递给他一支香烟,这次他没有出口拒绝——
——迫于家人的反对,我没有去乘坐游航船,但这并不代表我就死心了,我一直在找着机会,一个游玩大海的机会。
十几年来,我对死人的灵魂已经有了抗力,它们并不是电影亦或是小说里描述的那样血腥,反之,它们和我们活人是非常相像的。我装作看不到它们,它们也不会来找我的麻烦。
终于有一天,我的家人全都外出探亲了,只留了我自己在家,而且时间刚好是星期六。
晚上的星空异常美丽,群星闪烁,就像是银河一样,没有乌云遮盖的月也很是明亮。我庆幸自己没有赶上阴雨天,这次一定要好好享受大海上的夜风和波浪。
人还真多,这是我来到海边的第一感觉。
等着上游航的人都是青年男女,其中情侣占了大多数,我买了船票后,能做的也只有等待了。
我特意往每个游航上看了看,没有发现那些“东西”的存在,这次我算彻底安心了,在我身旁排队等待上船的人也有不少。游航往返的时间大概需要两个小时,时间是短了点,但游航的数量是有限的,即使有满肚子的怨言也不能吐出来。
游航不大,一艘只能容下二三十人,当船上的游客从甲板上下来时,我身后的人便争先恐后的上船,我正想埋怨他们懂不懂得礼貌的时候,突然看到游航上站了许多穿白衣服的“人”。
它们仿佛是一瞬间出现在这艘船上的,因为我的眼睛一直没有离开过游航。我惊呆了,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小小的游航上,除了刚上去的游客,竟然站了四五十个穿白色衣服的“人”,它们面无表情,几乎布满了整艘船。而那些游客却仿佛根本不知道,仍然庆幸着自己跑的够快,能先别人一步上船,说说笑笑的丝毫未察觉出异样。
当游航开启的时候,我被惊醒了,我想大喊,我想让他们下船,却始终也没能发出声音,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那些白衣人眼睛里流出了鲜血,它们在笑,它们在向我笑……
最终,这艘游航始出了不到半个小时就沉没了,三十人无一幸免于难。
叶雨的声音有些哽咽,他对我说是他的错,没能提醒那些游客。
但错是在于他吗?应该背负这条罪责的人是那些搞游航的商人和高官,是他们的贪念才让这三十名游客命丧大海。
我陷入沉思,这件事我好像从哪里见到过,非常相似,后来我从网上查找相关事件,看到这么一则,只是主人不是叶雨,而是一名五岁儿童:
同叶雨一样也是夜间出海,这名五岁孩童本应该上船的,但他却在岸上哭个不停,家人讴不过便纷纷下船等下一艘游航。
奇怪的是,这个孩子在游航开走后却破涕为笑,家人不解,正要向其寻问,前方突然传来噩耗:游航在大海中沉没,船上人员无一幸免。
孩子的家人顿时大惊失色,劫后余生的感觉随之而来。
事后问起这位五岁孩童当时看到了什么,他的回答却给家人一种混身冰冷的寒意。
“我当时看到好多穿白衣服的老婆婆向我招手,小船上都是老婆婆,我害怕……”
后来有人查询了死者的年龄及衣物,经确认,游航上没有孩子口中穿白色衣物的老婆婆,甚至当时没有一位老人乘坐该船。
————
我送走叶雨,作为感谢我包装了些小礼物给他。
“是你女朋友包的吧?”叶雨调侃道。
“我没有女朋友啊。”我惊愕的说,怎么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那刚才一直站你旁边的女孩是谁?甭骗我,走了。”
我的后背刹那间冷汗一片,一阵麻麻的感觉从脚传到头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