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结交须黄金,
黄金不多交不深。
纵令然诺暂相许,
终是悠悠行路心。
自古以来,我们就深知“朋友”二字的含义,仗剑豪情的侠客、古街角落的茶馆、行走丝绸的商人、护货运物的镖师。
在这个世界,不管你天南海北,身边没有几个知心好友,人生道路上总会四处碰壁磕绊。
人类文明用万年时间演化,周遭事物变了又变,只有这“朋友”两字一既如初,但行善交,莫问真假。
这天一早,我就收到一封来自B市的邮件,他声称自己是个户外直播的博主,曾去过封门村、七里冲、锁龙井等地,我半信半疑,因为他不愿意给我发他的直播间号码。
他说只是单纯想找个人聊聊,因为其他关系,不方便过来找我,这件事如果和别人说,那么他们肯定会以为他疯了。
我要了他的电话号码,简单收拾了一些行李就准备出发,我发现这人呐,还是得找个工作或其他事情,不然连个起床的理由都没有,这些天呆在我这小屋里闷着都快发霉了,早就应该出去走走。
B市,坐高铁最快也要五个小时,他既然说报销路费,我肯定选最贵的。
这是一家五星级酒店,店内琳琅满目,装修豪华,比我那狗窝强上百倍。
我推开门,迎接我的是一位穿着朴素的年轻人,他身高1米8左右,普通的T恤搭配普通的短裤,但怪异的是,他脚上穿着一双迷彩色高筒靴,在烈日炎炎的天气衬托下总感觉说不出的别扭。
“我叫高雄,你是网上ID叫五月的对吧?”
“对,我是来听书的。”
高雄一脸严肃的神色,听书这两个字好像刺激到了他,可能是他听不出我话中的玩笑,我这人就是这样,总是忘记顾及别人的感受。
高雄看了看我,过了好一会,叹了一声,说:“也是,这种事情任谁遇上别人都不会相信。”
我整理了一下衬衫领口,松了口气,好家伙,这要是动起手我可干不过他。
沙发上,高雄坐在我的面前,他的眼神总是有些飘忽,喜欢看向窗外,右手拇指不停的搓着左手食指上的戒指,看来他是有了结婚的对象,但这个动作充分表现了他的不自信,是和对方的家庭有关?我猜想一定是这样。
高雄为我沏一杯茶,是上好的龙井,但我这人以为茶是待客之道,而烟才是我真正需要的东西,我点上一根,高雄见此把桌上的烟灰缸往我这边挪了挪——
——怎么说呢,我和姗姗认识的时候,她家里的父母都不同意。
因为我在他们眼中是属于不务正业的一类人,我从农村长大,高中毕业后一直辗转在城市和农村的老家,因为学业不精,大学还没够两年我就辍学回家了。
但是在这短暂的时间,我认识了姗姗。
我们有着相同的爱好,那就是——探灵。
说到此,高雄也不禁点上了一根烟,他看我拿出那个黑色的笔记本在写写画画。
“这个是你的工作吗?”他好奇的问。
我把我的事情告诉他,这一段很普通的经历所产生的爱好我已经对好几个人说过了,下次我应该提前备篇简介,贴到我的个人主页里。
“好吧。”他听完后深吸了一口烟,在肺中憋了好一会才吐出来,我刚想对他说这样不好,却看他倚在沙发上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天花板,开始接下来的自述——
——我辍学后回到老家,无所事事,后来山村的风景给了我很大的启发,而且我最喜欢看的就是贝爷的那档求生节目,所以我决定去当一名户外主播。
姗姗知道后很兴奋,她说你既然可以打鱼猎兔,为什么不去直播探灵呢?
我灵机一动,对啊,我们在大学曾自发组织去做探灵游戏,这可比什么捞鱼吸引眼球,而且户外直播也才刚刚兴起,类型屈指可数,这种感官刺激极强的东西一定会大火,后来我的人气也确实到达了户外直播的顶峰。
我叫上了好友狗震(外号)和砖哥(外号),拉着姗姗组成了一支探灵队,开始没日没夜的作死。
在国内,只要你听过的,那些被传得神乎其神的地方,我们几乎都去过。
直播火了,我们进入了盈利期,每天单礼物收入都有好几万,但是我们能找到的探灵地点已经所剩无几,所以,我们就开始了另一个项目——通灵游戏。
巧合一般,我们在进行第一个游戏时就出了岔子。
那是个四人游戏,我们第一想到的地点就是距离我们很近的封门村。
但是当我们开车到达以后,才发现因为直播爆火的关系,那里竟然已经发展成了“旅游圣地”,想想真是可笑,这世上哪有什么灵异不灵异,只是环境营造的氛围不同,人气聚集以后,那些荒废的土房子看起来也没那么可怕了。
于是珊珊建议去找一个废弃的厂房或者人烟稀少的荒郊,狗震说他知道,有一个地方是他曾经无意看到的,就在“守林桥”附近。
那地方我们直播时就曾去过,在白天没有什么特殊,但到了晚上,因为树的位置相对较近,所以树叶间的摩擦会发出巨大的声响,这声音配上夜间的阴暗和摇曳的树影,画面感就会显得特别诡异。
我们当下就从封门村出发了,经过三个多小时车程,太阳已经落山,简单的吃点东西后,我们就开启了直播间。
给网友们介绍了玩法,又在守林桥附近溜达了几圈,我们就前往了狗震所说的那间木屋。
锁有被撬开的痕迹,看来也许有人在这里做过和我们同样的事,探险总会给人带来无穷的乐趣和刺激。
这倒也省了些力气,我拉开门,小屋中已经没有家具,正方形状的面积刚好适合来玩四角游戏。
一切准备妥当,我们把摄像机放在窗户上对准那个第一轮要空拍肩膀的角(四角游戏,就是四个人分别站在屋内四个角落,从第一个人出发,走到下一个人的位置轻拍下他的肩膀,如果一轮最后的一个人没有肩膀可拍,就轻咳一声,继续循环),林中的黑夜来的特别快,外面已经是漆黑一片,我们直播间的人气在这个黄金时间也开始热闹起来。
游戏开始了,第一轮,最后走动的是狗震,我们闭着眼,清楚的听到他咳嗽了一声,然后开启了下一轮。
第二轮、第三轮、第四轮……没有问题,我们不知道进行了多长时间,但没有一个人违反游戏规则,除了屋外起风后沙沙的树叶,只有我们一轮结束后的咳嗽声。
但这种规律因为时间的推移,开始慢慢变的诡异起来,我浑身都是鸡皮疙瘩,内心的不安和焦躁也越发浓郁,仿佛进入了次元空间一样,天啊,还要进行多久,我想要停下,但因为不愿意在观众们面前认输,所以我们几人都没有做那第一个发声的人。
仿佛是过了半个小时,又或是一个小时,每一轮都有人咳一下,从来没出过差错,我想应该差不多了,在这一轮结束后,我睁开眼睛叫大家停下。
其余几人也把面朝墙壁的身体转了过来,刚要放下这种不安和恐惧,突然就听到狗震大声喊道:“砖哥呢?!”
我看向他们,打开手电,木屋的门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无声息的打开了,砖哥也不见了身影,我瞬间头皮发麻,脑袋炸开一般呆立在那,姗姗把我拍醒,我们三人赶忙跑出去寻找砖哥。
大约一个小时,我们在林子的后面看见了他,只见他身体一动不动,面对着一个隆起的土包,我拿手电照了过去,大喊他的名字。
没有回应,我们几个来到他的身边,只见他眼睛无神,就只盯着那个长满荒草的坟头。
我去拍他,谁知他一个激灵,把我也吓了一跳。
“你在这干嘛?”我怒声问。
“没干嘛啊……我怎么来这的?”砖哥挠挠头,也是一脸困惑,可以看出他的脸上疲态尽显,难道是被什么东西附身了?我想也就只有这种可能,但是看他没事,我由衷的感到庆幸。
“你什么时候跑出来的?”姗姗问。
“我也不太清楚……可能是刚开始游戏吧,我就感觉非常困,还以为自己睡着了。”
“刚开始游戏?那谁在跟我们玩?”狗震一句话,把我们都吓到了。
我们几人又回去木屋,准备看下回放,直播间早就炸开了,因为我们出去一个多小时,一群人在发弹幕讨论。
我调开录像,几人围了过来,前面几轮游戏一直正常,但是,从砖哥消失不见后,轮到他拍肩膀时前面的人本应该没有反应的,但我们还是感觉到被人拍了一下,继续往前,更诡异的是,在某一轮该到砖哥空拍的时候,我们却清晰的听到了一声咳嗽。
我听的目瞪口呆,甚至忘了记录,我问高雄:“那你们拍砖哥的时候呢?也是跟人有实际接触吗?”
高雄没说话,他起身去拿了一台摄影机,调出一段给我看,画面上,只见姗姗对着空气轻拍了一下,手心像是落在实物一样,在空中瞬间停住。
我被震撼的无以复加,拿笔的手轻微颤抖,说不出话。
像是做了一场梦,我离开了B市,在家里把这个事情详细的记录下来。
后来,我联系了高雄,想再次询问他的直播间号码,但高雄却说那次直播的十几万收益被他们均分了以后,狗震和砖哥就决定退出,所以他已经不再直播了。
————
我做在椅子上,写着这篇诡异的故事。
外面起了大风,从窗口吹了进来。
我忽然想到,那个小木屋的门开这么大,而且他们还是面向墙壁,就没感觉吗……
是谁堵死了屋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