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幼恩十六岁那年,她妈妈将她卖了,换了一筐子鸡蛋。
林幼恩还记得,那是个特别冷的冬天,雪下的特别大。
林幼恩家的地全都被打了霜坏了,养的鸡也冻死了大半,过年的时候,家里只剩下了咸菜和白饭,连碗肉都没有。
林幼恩的弟弟哭得厉害,在桌上打滚的说要吃肉吃鸡蛋,奶奶心疼的要命,最后终于看向了坐在柴火旁边的林幼恩。
那么冷的天,林幼恩的袄子给了弟弟,只能贴着柴火取暖。
“兰花,我看幼恩这丫头也长大了,要不,给她许个人家吧。”
奶奶当时的这句话,林幼恩到现在,每个字都记得清清楚楚。
那时的林幼恩,根本不懂得“许个人家”是什么意思,直到奶奶和妈妈一起牵着林幼恩到了村头的牛家,将她塞给牛家大娘,大娘将一篮筐鸡蛋递给奶奶的时候,林幼恩才懵懵懂懂的反应过来,她是被卖了。
牛大娘直接在客厅里就将林幼恩的裤子扒了,满意的拍拍林幼恩的屁股,说:“别看那么瘦瘦瘪瘪的,屁股倒是挺有肉,肯定能给我们家二娃生个大胖小子。”
大冬天的,林幼恩光着腿,冷的瑟瑟发抖,可更冷的是她的心。
牛家的二儿子牛二娃林幼恩知道,是个傻子,更是个爱打人的傻子,林幼恩听见自己要给他生儿子,她当时就吓坏了,哭着跪在妈妈和奶奶面前求他们不要卖掉自己。
可奶奶抓着林幼恩说:“幼恩啊,你弟弟想吃鸡蛋,你就委屈着点吧。”
当天晚上,林幼恩就被塞进了牛二娃的房里。
没有婚礼,也没有喜服,牛大娘直接给林幼恩盖了个红盖头,就算了事。
牛二娃很快进来了,喝的醉醺醺的,一脸傻笑的就想将林幼恩压到炕上。
林幼恩疯了一样的挣扎,去抓他去咬他,他当场就火了,抓起地上的扫帚就抽林幼恩。
别看牛二娃是个傻子,力气却大的可怕,林幼恩感到自己的肋骨好像都被抽断了,最后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力气,狠狠咬了他胳膊一口,才跌跌撞撞的跑出房间。
那一晚,是整个冬天下的最大的一场雪,林幼恩在雪地里拼命的跑,最后摔倒了积着雪的马路上,疼的实在爬不起来了。
林幼恩听见后面二牛和牛大娘骂人的声音越来越大,她知道他们要来了,自己要被打死了,林幼恩当时趴在冷冰冰的雪上,心里不断乞求——谁来救救我,谁都好……
或许是上天听见了我的祈祷,我抬头看见耀眼的车灯,一辆汽车停在我面前。
一个女人下来骂骂咧咧的问林幼恩躺在马路上是不是找死。
林幼恩宛若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死死的抓着她的裤脚,哭着喊:“救救我……求求你救救我……”
那女人愣了一下,蹲下身看着林幼恩。
借着耀眼的车灯,林幼恩看见那女人长着一张和她们村里人完全不同的脸,她的皮肤比地上的雪还白,嘴唇红的好像春天的花。
“这么看,还真有点像啊……”那女人自言自语着,然后冲林幼恩笑笑,“小姑娘,你愿不愿意跟我走?”
林幼恩疯了一样的点头。
当时的林幼恩觉得,只要能将她从牛家这个地狱拉出来,让她做什么她都愿意。
可那时候的林幼恩,根本不知道,她为了摆脱一个地狱,却是答应了另外一个恶魔的邀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