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父陈母与石青一道,在书房内交谈。
“二位,我尚有些疑惑。”石青说道。
陈杨氏倒了两杯茶,分别送到陈静生和石青手中。陈静生点头:“请说。”
“小虎从小到大都与你们一起,可有什么奇怪的事情?”
陈父陈母皆是一惊,相视一眼,陈杨氏明显有些慌乱,陈静生勉强镇定下来说道:“若被强人绑架分离三四日算一桩怪事的话便有一件,其他的便没有了。小虎自幼就一直待在我俩身边,是在我们眼皮底下长大的,这些邻里都是知道的。”街坊邻里闲来无聊,最喜欢打听的就是富人家的八卦,要是小虎因为某种不可抗的原因与陈父陈母离开许久一定会被邻里知晓的。
石青将二人的神色看在眼里,知道其中有些隐秘,想来他们也不会把事实告诉他。
闲聊一会儿,石青就告退出去了。
陈父陈母舒了口气,陈静生说道:“这事还不是坦白的时候,少些人知道为好。等小虎长大了我们再告诉他,到时候他自己也有了决断力。我们大老远搬家到这里,不就是怕有人闲言碎语嘛,都是为了小虎能健健康康长大。”陈杨氏轻轻地“嗯”了一声,随后取出了一块令牌似的物件,这物件是石质的,边缘光滑,光秃秃没有刻画任何东西:“老爷,这东西……”陈静生接过这物件,打量了一番,叹道:“这是伴着小虎的东西,这么多年来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兴许只是护身符之类的东西。既是护身符,还是交给小虎自己保管吧。”陈杨氏笑道:“即算原先不是护身符,之前去庙里拿它求过,也可称得上护身符了。我这就把它交给小虎。”
石青退出书房后,面上露出思索的表情。师父用法力探陈小虎的本源的时候受到了阻碍,以至于无法探查其资质,但却派他带走小虎,这其中缘由确实值得品味。
“该不会是难得一见的特殊体质吧?”他听闻过一些特殊的体质,修行一日千里,天生近道。即便如此,他也不会相信哪种体质不曾修炼,其本源就可以抗拒师父那等境界的法力。
“也或许是他身上有什么宝贝,护住了其本源不受侵扰。”凡人间少有这种保人本源的强大宝贝,除非是有一些奇遇。故此,他才有了刚才对陈父陈母的委婉一问。
陈小虎从李常罡那里得到两片龟甲后,赶忙找了些清洗的东西,把那常年护在李常罡裆部的龟甲洗了十几遍。即便如此,拿起这片龟甲仍有些心理阴影。又吩咐家仆去买来透镜,这是个稀罕物件,找了好几家店才买到。
陈静生亲手把石令交给了陈小虎,好生吩咐不要弄丢。陈小虎对这石令摸不着头脑,带在身上还有些沉,可不像什么护身符。好说歹说才记下了吩咐,带在身上。
“唉,小虎成为我们家里的一员时,全副身家一块石头而已。如今要远去求学,依旧如此。”回到书房后,陈静生叹道。陈杨氏揉捏着他的双肩,哀怨道:“说的好像再也见不到了一样,以后我们经常去看看……老爷,要不然我们搬到他们山门的脚下去?”
陈静生笑道:“你当我有那么大本事吗。八年前搬到这里来,现在生意好不容易有了些起色,又要往别处搬。你呀,就是个操心劳碌命,人家仙府门派还能害了我们小虎不成。我听说他们的山门距此也不是特别远,路上来去不过十日,尚不是远在天边。而且,小虎是去修行的,我们一家子跟着,总归是扰了修道士的清心,怕是会误了小虎。”
陈杨氏只得妥协:“我就是有些难过。今晚我去陪小虎一晚,让小龙和你一起睡。”
小龙也是他们的孩子,比小虎小了两岁。平日都是小龙小虎二人睡一个房间。
陈静生点了点头,小虎离开,索性还有小龙陪在身边,只是缺了些热闹劲。
两日时间很快过去,石青拉着小虎走出陈府,陈父陈母送了几锭银子,石青推脱不开只得收下。修仙门派一般是不收银钱的,在修行界,银钱不是流通手段。
这些门派招收弟子最重视资质,有资质的弟子才能创造足够的价值。门派为弟子传授术法,弟子们则要听从门派的命令,去完成各项任务。
众人又送了一段距离,陈父陈母才依依不舍地送别了小虎,李常罡也告辞离开。
李常罡走出了城门,不声不响地跟在了石青和小虎的后面。知人知面不知心,石青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尚不能定论,他闯荡江湖这么多年有很强的警惕心,自然不能放下心来。
没跟着走多久,那石青抱起陈小虎,几个闪灭消失不见了。见此情景,李常罡暗叹了一口气,凡人与这些修行的人士相比,差距甚远,连跟踪都不能,他引以为傲的身法在这些人面前一文不值。
石青出城后,四面渐渐露出荒野的景色,等到基本没有人影之后,才运转起法力,抱着小虎远去了。
陈小虎没心没肺地喊着“过瘾”,等适应了两边飞快后退的景色之后,才腾出心来问东问西。
他很上道地喊着:“师兄,我们金羊门离这远吗?”金羊门,即是石青等人的山门,处在金羊山,故而以此为名。
石青仍挂着和煦的笑:“对凡人来说,稍有些远,驾马车走,要五日,不算中途休息的时间,要两日半。于我而言,提满速度,一刻钟足以。”
说实话,石青现在特别想把陈小虎扒个精光,看看他身上究竟有没有什么灵宝,但为了顺利完成师父的任务,以及顾及日后的师兄弟情,还是不要轻举妄动为好。
“小虎,你之前未曾见过我们这样的修士吗?”石青还是想从小虎身上探听出一些东西。
陈小虎摇头,反而开始发出自己的疑问:“听过,但没见过。要成为师父那样会飞的修士要多久呀?”
“唔,师父修道一百二十载,于六十年前才达到能御空而行的境界,若是你资质尚佳,大概也就需要六十年。”石青说道。
陈小虎立刻苦了脸,再过六十年,他都要成老头子了。
石青边笑边摇头道:“也不那么绝对,金羊门内也有些天资卓绝者,只用三十年甚至更少的时间步入那等境界。当然更差的,至老死都未达到那等境界。修真世界,多少人叹倒在天赋面前。不若收收心,抛开杂念,才能渐入佳境。”这样的道理,自然是普适的道理,在世间各行各业都有所应证。
此种修行,太难了,如果没有信念支撑,极有可能在自我怀疑中放弃。
不久,两人就到了金羊山下。
金羊山高耸入云,小虎从没见过这样一座大山,云蒸霞蔚,燕雀腾飞,气势不同寻常。它处于群山之间,是金羊门的主峰,邻近的两座山峰上亦有金羊门的道统。
陈小虎见到,山脚下有一大片不成规制的房屋,或为茅草盖成,或为泥土堆成,或为岩石砌成,散乱的布在山中,这些就是所谓记名弟子的住处。听石青介绍,整个山门不过几百号人,十位长老,两百多位正式弟子,记名弟子却比正式弟子多了一倍。记名弟子中有一大半曾是正式弟子,只因进入山门后资质并不如预期才被转为记名弟子。
一个花白胡子的老人站在石青身侧拱了拱手,道:“见过石师兄!”
石青摆了摆手,拉着陈小虎继续往前走。
陈小虎张大了眼睛和嘴巴,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竟喊石青为“师兄”。
石青耐心解释道:“所有正式弟子辈分皆高于记名弟子,一些人愿意喊我们一声师兄的就随他们喊了。从规矩上来讲,你若是在一年内修出了元力,他们也得喊你师兄。”潜台词是,一年内修不出元力可能就要转为记名弟子或者被逐出山门了。
“要是老头子们喊我作师兄,那乐子就大了。”陈小虎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