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骨的寒风让修行低微的人难以承受,剑心走着走着,忽然间从风雪交加的极寒之地,走到一片世外桃源,扑面而来的花香闻之欲醉,绿树成荫,万紫千红。
这一切仿佛梦境,而一座星宫就在眼前,正上方刻着“天璇”二字。当步入宫门,剑心顿时愣住,此地既有瑶池的仙韵,又有南海的壮阔。而极目远望,视野中那个熟悉的身影是本该属于过去的人,三百年前昆仑山巅风华绝代的女子。
“娘......”剑心觉得自己眼花了,使劲揉了揉,“娘亲!”
女子蓦然转身:“你......”
“我是承儿呀!”剑心三步并作两步,奔上前扑到尚未缓过神的女子怀中,对他而言,这本是一生永远无法弥补的遗憾。
“承儿,真的是你?”
“是我,我是承儿!”
“承儿长大了,变成一个风度翩翩的少年!娘愧对于你,没想到还有机会再看见你如今的模样。”
“娘,别这样说。”
母子二人轻轻分开,凝心两手搭在他的肩头,似有些动作,却被喜极而泣的他紧紧握住难以动弹。
“娘,我不会是在做梦?你为何在这里,难道你也是七星神中的一位?”
“是......”
“不!娘,我不要与你为敌!”
“不会,你要怎样娘都依你。”
“真的?”
“承儿,我们再也不要分开。”
忽然,楚湘剑中淡樱的光芒绽放,楚离从剑中飞出来大喊:“剑心,快回来,她不是你娘!”
剑心露出一脸惊愕:“说什么呢!他不是我娘是你娘?”
“你难道忘了?在地界的时候,叶大哥说过你娘亲已经转世了!”
“他一个凡人说的话算什么,自然眼见为实才对。”
“可是......”
“承儿,这位女子是......”
“娘,她是小离呀,楚湘剑中的剑灵。”
“小离!真好,娘的夙愿一一都了却了,你们要好好在一起。”
剑心脸颊微红,洋溢着笑容,沉浸在无比的喜悦。
楚离仍是不敢相信,但也无可奈何,剑心似已冲昏了头脑,什么都顾不上了。然而就在她低头思索,正打算走上前去时,听见一声大喝。
“啊!”
剑心顷刻倒地,左肩盛开着一朵纯白的曼陀罗花,楚离立刻施展咒法御敌,可是,弱小的她全然不是眼前这个凝心的对手。
漫天飞舞的七彩蔷薇汇聚而来,眨眼间淹没了楚离的淡樱光芒,她很快失去了知觉,化作一团灵光回到楚湘剑里。
随后,这里重归寂静,恍如世外桃源之地,花瓣层层铺叠,将一人一剑完全淹没。
炎钧与洛轻雪并未立刻分开,结伴走了很长一阵,不知从何时起,一路上寒意渐渐退散,反倒变得有些酷热,洛轻雪额前香汗淋漓,一抹汗水:“怎么回事,变得好热!”
“热?”炎钧有些不解,“这冰天雪地怎么可能,你在暗示我什么?”
“信不信我把你的头拧下来?”
忽然,炎钧停下脚步,一股炽流围聚在四周,因为他多年修行早已习惯,才迟一些发觉。
“头顶!”
炎钧大喝一声,一道青光从天而降,两人纵身一跃随即躲开,却仍觉得火热难耐。
这一道青光没有灼烧的迹象,却比任何火焰还要可怖,当落下之时,冰川融化,石地也直冒烟气,在此之前从没有人见过,炎钧也因这股强大的力量而冒出汗来,不知是因热,还是心中的惶恐更多一点。
“劫火......不可能......”炎钧喃喃道。
“你说什么?”洛轻雪问道。
“你们应当有所耳闻,火的修行分离火、业火、玄火,但其实在这之上,还有一重劫火境界。步入劫火的人,一切皆可焚毁,即使吐一口气,挥一袖风,也能像熔岩一般。”
“劫火?这之前倒是从没听说过。”
“因为那是我们难以企及的地步,唯有神才能做到,古往今来,修行火道并步入劫火之境者仅两位,火神祝融,和一位凡人。”
“还有一个凡人?”
“不错,他道号赤龙,是神火宫的开山祖师。”
“什么!你们的祖师爷!”洛轻雪大惊。
“可以这么说,相传他本是厌火国人,《山海经》中记载的厌火国人,形貌似猿猴,黝黑如炭,实则并非如此。传闻他容貌英俊,十分罕见,若是与我相比,恐怕能及我五分。”
“这种时候你能不能分清急缓,长话短说?”
“额......很久之前,厌火国遭遇一场灾难,被一只名为‘祸斗’的食火兽所覆灭,他是唯一幸存者。他浴血奋战,终将祸斗铲除,却也失去了所有,后来得知那食火兽似乎与炎帝神农有关,便独自一人前往蛮州,力敌数百名燧人部众。”
“后来怎样?”
炎钧叹道:“后来他败在祝融手下,面对众神包围,选择了自尽,之后此事便不了了之。大约一千七百年前,他的弟子徒众迁居昆仑,获名为神火宫,赤龙便被奉为师祖。”
“难道他死后也变为星神?”洛轻雪问道。
“过去我只知北斗星神中有一位善使火,却没想过会是他,现在看来,之前听闻有神火宫弟子被焚为灰烬,或许便是他所为。现在我也被发现了,就算不来到星宫,早晚也免不了与他对峙。”
“可他应该恨的难道不是炎帝与神农的后人?为何会对自己的徒孙下手......”
“不得而知,不过眼下,你不能再往前走了,这一宫只能由我来应付。你没有修火,再靠近几步,八成也会是同样的下场。”
洛轻雪也明白处境,此等热流,决不是自己能够应对,但仍旧十分忧虑:“钧娘,你一个人当真无碍?”
炎钧无奈摇摇头:“我已无暇去想这些了,或许我这是修行路上躲不开的劫数,与他注定会有此一面,胆怯只会更快倒下。”
“那你多加小心,我立刻赶去下一座宫殿。”
“你也要万分谨慎,看来这一次比我们预料中更加凶险。”
洛轻雪走后,炎钧独自一人来到石阶下,位于世间最寒冷的地方,这一座星宫却看不到任何冰霜的痕迹,反倒如蒸笼一样,热流让一切变得模糊,他举头望向模糊的“天玑”二字,镇定心神,小心翼翼地走进去。
大殿里,半空中一人盘膝而坐,闭目调息,洁白内衫,墨蓝披风,留一八字胡须,虽是中年模样,却神采斐然,而面前还横亘一柄不到五尺的碧青短剑。
炎钧缓步上前,一点点靠近那具身影,忽然,只见其双眼大开,四面投来炙热的青光,这一次,炎钧无处躲闪,也无力招架,全身被击中,踉跄倒下,双手勉强支撑在地。
“北斗星轮第三阶,星蕴禄存,天玑星赤龙,来者何人,报上名号!”
“神火宫弟子炎钧。”
“神火宫?却是何地?”
炎钧一听有些惊诧,但想来或许是曾换过名号:“就是你的弟子们,在你身故后将宗派移至昆仑,后世人也奉你为师祖。”
赤龙道:“我从未开宗立派,亦未收过徒众,想来是一群凡人寻到我生前修行时留下的刻印。哼,师祖?不过一厢情愿,我正欲肃清世间,无论神农后裔,还是你所说的神火宫,都逃不掉。”
“看来之前有人被焚为灰烬,果真是你以星轮之力所为,可我不明白,究竟为何?”
“修行火,会让人心智癫狂,嗜血好战,做出疯乱之举,回想你自己是否也曾出现。”
“我!”炎钧顿时无言以对,但也不愿回首,瞪大双眼望向前方,“你要扫清世间修火之人,第一个岂非便是你自己?”
“我正是为了赎罪,才会有所作为。”
“赎罪?”
“你不必之知晓太多,我不曾寻你,你却自己送上门来,甚好……”
“我若不来阻止,早晚也会被你发现,”炎钧紧握右拳,“看来这一战是无可避免,接招!”
炎钧施展“龙炎波”,一拳挥去,火焰似龙飞翔。
可顿时,整座大殿里青光如涟漪波动,飞去的火柱折返而来,炎钧早有防备将要躲闪,然而却发觉,在这股热压下身子无比沉重,步履维艰,转眼便被自己的招式击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