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轻雪渐渐苏醒,双眼迷离,吕长歌上前问道:“丫头,醒了?”
“我……”洛轻雪回忆片刻,突然对吕长歌大喝道:“还想骗我!天璇星神,受死!”
可之前伤得太重,一下扑空,吕长歌躲闪开拽住她的手腕:“醒一醒,看看天上。”
洛轻雪仰首望去,这一宫的光柱已冲向天际,恍然道:“真是你呀!”
“臭丫头,能不能动动脑子,她想骗你,会变成我的模样?”
“哼,那可说不准。”洛轻雪喃喃道,“我要不是把你当老爹一样,怎会给你那么多酒钱,会忧心你孤独终老......”
倒在地上的人渐渐有了知觉,却仍在昏迷中,嘴唇稍动,重复着低微的话语。
吕长歌道:“我已看过了,你们都无大碍,只是需休养一阵,恢复血气。”
“你的手怎么了?为何要包裹起来?”
“小事,不必担忧。”
“你倒是伤得一点也不重,不像他们。”
“因为这一宫的星神没什么本领,只会捉弄人心罢了。”
“可你是怎知道我们行踪的?我还以为你和如鸳姐经历了冥河一难,已在镇上双双把家还了。”
吕长歌自然不肯回答是师弟以木甲鸟前来报信,只呵斥道:“还敢提这事,谁给你们信心把老子丢下的?若非我及时赶来,你们一个个全都变成花料了。”
“很了不起是不是?本女侠一时大意轻敌,我一定打败一位星神,拿到星蕴给你看。”
“不必了,我先去下一宫,你留在这里照顾他们,顺道好好自省。”
“我们有什么可反省的!”
“还说没有,天下大难在即,纠结这些儿女情长,被抓住软肋,轻易打败,难道不该好生醒悟?”
“哼!”
吕长歌朝着一方飞去,洛轻雪守着未醒来的三人思绪万千,也不免好奇,他们是倒在谁的手中。
就在这时,靠近云遥的她听到了悄声、迷茫的呼唤:“雨蝶,为何要这样对我?”
“果然是变作祝姐姐的模样?要是我该多好,哎呀,我在胡言乱语些什么......”
她俯在身前,望着昏迷中的脸颊,轻轻一吻:“我要听到你亲口对我说出的答案,云遥,若能渡过此劫,我就向你表明心意,无论结果怎样,都坦然接受,无怨无悔。但在这之前,我也要和你们一样,为天下而战,祝姐姐生死未卜,我若因苟活下来才能和你在一起,也会于心不安的,要是能作抉择,我宁愿离开的人是我。这时辰离七星陨落已所剩无几了,我要打倒敌人,将祝姐姐带回来,你们多保重。”
她起身望向吕长歌离开的方位,此刻地冥印的束缚已经消散,坚定了心念,朝着另一面飞去。
然而就在离去不久,仍是那个人,口中念叨着:“雪,是你吗?”
虽已惩治了四位星神,但这场征程远未结束,寒风吹散着残破的花瓣,当云遥睁开眼,炎钧和剑心已就地盘坐,调息许久。
“遥,你醒了。”
“怎么回事,我梦见雨蝶要杀我......”
炎钧淡然道:“那是假的,真正的她吉凶难料,处境险恶异常。”
“原来如此,竟敢骗我,还有辱她的名节,可恶,我一定饶不了这一宫的星神。”
“别生气,已经死了。”
“什么!是谁干的?”
“反正不是我,我猜,能破灭这一宫的,定是个冷血、薄情、寡义者,但又或许,是位顶天立地,正气浩然,无憾无悔之人。”
剑心道:“那究竟,会是哪一种?”
“一念之间罢了,也可能两者都是。”
“他来了......”听着二人的话,云遥渐渐有些猜到是谁,却捂着自己脸颊开始惊慌起来:“不会吧,是他在我脸上啄了一口?”
炎钧问道:“你说什么?”
“没、没什么,炎钧,你看我脸上有无唇印。”
炎钧微微摇头,云遥更加慌乱,大喊:“到底是我做梦,还是你们哪个人另有企图?”
炎钧无奈道:“蠢货,你在想什么,谁告诉你不画红唇的就一定不是女子?忘了我们之中便有一位?”
此地顿然一片沉寂,云遥仍用手捂着像是被触碰过的脸颊,他也无法肯定究竟是梦还是真的。
炎钧接着道:“我倒下之前,神智清醒的片刻,的确感受到洛爷一丝气息,但我醒来时她已不在了,留下的脚印去往北方。”
“北方......”
“只剩三座星宫,天权、天枢、开阳,眼下是冬季,斗柄指北,所以她前往的一定是位于斗柄第二颗的开阳星。”
云遥沉思道:“我是该相信她,还是先与你们继续往前?”
“由你自己决定,不过,祝姑娘先前去往的是斗柄第一颗,也在那方位,虽然摇光星重回正轨,可她迟迟没有音讯,也难保周全,甚至也许付出了惨重的代价,同归......”
“你们看天上!”剑心突然喊道。
夜空中亮起一颗最耀眼的星辰,而在此之前是无人察觉的。
云遥道:“是我们之前挽救的七星中一颗回到了天上?”
炎钧摇头:“不,从位置来看,它不属于北斗七星中的任何一颗。”
“可先前我们没有任何人看见,直到这一觉醒来。”
“会不会与开阳星有关,难道......”
“你想起了什么?”
“古籍中记载,开阳星身边有一颗辅星,我想,应当便是这一颗。”
剑心道:“既有辅星,会不会也有辅星神呢?”
“不错,也许开阳星神共有两位,辅星神掩藏自己的气息一直躲在暗处,从未被察觉,洛爷没有防备,会陷入困境……遥,你去哪里?”
“我去找她们,这里就先拜托你了。”
转眼间,云遥御剑离开,两人相继起身后注视着远处雪地里另一道脚印。
“是大叔?”剑心问道。
“不错,这破鞋印只能是他了,不会是别人。”
“他去了天权宫,我们该怎么办?”
“我们一起去找他汇合。”
“可时辰紧迫,要不你去找他,我先赶往最后一宫。”
炎钧蔑视:“你该不会仍觉得自己能与之一战吧,你同我们、他们,还差得很远。”
“那也不能坐以待毙,多少帮到你们一些。”
“先去找他,位于斗杓的四座星宫相距很近,地冥印又已散去,不会耽误太多时辰,最重要的是,我预感他出事了。”
“什么!”
“当你十分在意一个人生死的时候,即使相隔很远,也会有所预兆。”
“可我不明白,你很在意他的生死……”
“往后再说,立刻去天权宫,我不知是多么可怕的对手,倘若我也遭遇不测,恐怕果真只有仰仗你了。”
大漠中的寻仙镇,如鸳守着窗台仰望北极天幕,双手合十虔诚祈祷,不知多少年未曾有过这般牵挂,忽然间,眼眸跳动不止,不详的预感萦绕在心间,可她也明白,眼下唯有静静地等候。
天权宫外一片诡秘的森林,此处挺立着参天古木,地上更有脚下有暮草绮花,蜂蝶成群,然而所有一切,都笼罩在一层寒冰之中。
像水晶琉璃一样的薄冰,没有一抹白瑕,让被冰封的一切,都像活着一般生机盎然。
剑心喃喃道:“为何此地的草木会被冰封起来?”
炎钧道:“这都是些不耐寒的家伙,应是从南国移栽而来的,若不冰封,很快就会枯竭。”
“为何不用法力让它们活下去,就像天璇宫的花海一样。”
“大概此地主人眼中,躯壳才是最重要的,是否有灵魂,毫不在意。”
走着走着,忽然望见前方几具身影,近身一看,同样尘封在寒冰之中,那渗骨的冻气让两人退避三舍。
被封印的人无论男女,都生得一副世间少有的美妙容颜。
“是谁如此狠心,不只花草,连人也冰封起来?”剑心道。
炎钧环顾四周,惶恐不安:“之前还能嗅到他的气息,但此时已经……糟了,快去看看!”
两人一路小跑,越过密布的丛林到达尽头,天权星宫前,高耸的石阶下,赫然伫立着熟悉的背影。
“大叔!”剑心高喝。
然而却不见任何回应,吕长歌被禁锢在同样寒冰所铸的棺材之中,仿佛已没有了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