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刻钟后。
苏无怜,南阳云,白颜颜三人规规矩矩地站在南苍城面前。苏无怜一脸“我问心无愧”;南阳云低着头,不敢说话;白颜颜安安静静地站着,但态度表明了“我就是她们的同伙”。
“好玩吗?”南苍城目光不断地扫视三人,气势浑然天成。
南阳云下意识点了点头,而后立刻猛摇头。苏无怜莫名一身痞气,点了点头。白颜颜微微一笑,明明很温柔,但怎么看怎么诡异。
在南苍忆眼中,四人就有些喜感了:南阳云本就年纪如左右两位不大,身高更不如左右两位,加之低着头,怎么看怎么青涩;
苏无怜本来沉稳,但此刻却显得很硬气,站在南阳云身前,挡着她些许,颇有天不怕地不怕的气势;
白颜颜也站在南阳云身前,表明了“我护着”,气场强大;
而南苍城,本来是气场、气势都不输于两人中任何一个,但是偏偏这两个人凑到了一起……
南苍忆:我怎么觉得我皇弟比她们矮了一头?
眼看两女一男正要对峙起来,南阳云忽然低声抽泣起来。
这次,她哭得很压抑。
一时间,其余四人的目光集中在南阳云身上。她低着头,闭着眼,泪水从脸颊大颗大颗滑落,却无声无息。
“你,你们……别吵……别吵架……”南阳云声音哽咽,她竭力控制,“三,三皇兄……是,是我错了……我,我不该撒谎……不该,不该让无怜姐姐来……来……”
她没有能够继续说下去。白颜颜眼中闪过疼惜。
苏无怜或许不知道,但她知道。
在南阳云七岁,她的母妃过世。南苍城担心南阳云因母妃过世没人管教而骄横无礼,于是给她请最好的女先生,并让人每月汇报一次南阳云的情况。一旦行为出格,南苍城会第一时间赶到,进行批评教育。语气向来严厉,丝毫不顾及南阳云。
所以,南阳云很畏惧自己的三皇兄,甚至超过了对自己父皇的害怕。
苏无怜不知道这么多。但她觉得,两个平辈人凑到一起,年幼的害怕年长的,年长的那个也是够失败了。
更何况,这可是亲兄妹,妹妹对哥哥怕成这副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哥哥怎么虐待妹妹了呢!
苏无怜皱眉。
她还不太清楚三皇子会怎么说,决定暂时不开口。
“阳云!”南苍城开口,声音慑人。
南阳云哆嗦了一下,:“三,三皇兄。”
“阳云,你太胡来了!那种地方,你去之前,有没有想到会让人担心!”南苍城呵斥道,脸色阴沉,表情狰狞,“之前一直不舒服,为什么不说?”
“皇兄,我,我下次不敢了。”南阳云缩了缩头。
“下次?你还想有下次?”南苍城开口,怒气冲天,“你这次是幸运,遇到了苏医女!如果她没有在场,你有没有想过,现在你是躺在床上!”
“皇兄,我……不敢了。”南阳云双手紧紧揪着裙裾,浑身颤抖。
她知道,皇兄是害怕她出事,才会这么说……
“从今往后,你给我好好待在府中,不到万不得已,不许出门!”南苍城顿了顿,“万不得已之时,必须提前报备!”
苏无怜脸上浮现出不耐烦。
南阳云疯狂地点头,像拨浪鼓一样。她好想扭头就走……她好想大喊出来……她好想告诉皇兄,自己内心的想法……可是,她不敢……
“三皇弟,就先这样吧……你看,这都不早了……”南苍忆见情形不对,连忙道。
“二皇兄,她要出来也就算了,还要去那种地方,你为什么不拦着,还带她去?”南苍城回头,反问南苍忆。
一时间,南苍忆无语。
“对了,阳云!”南苍城忽然想起什么,“你必须……”
“够了,烦不烦!”一道清脆的女声传入众人耳中。
南阳云忽然感觉自己被人往后一拉,一抬眼,蓝色的衣角入眼,她泪水一下子从眼眶里溢出来。
“犯错这么正常的事情,为什么搞得大张旗鼓?”苏无怜抓着南阳云的手,把她塞到自己身后,“上来就是劈头盖脸一顿骂……她跟你有苦仇大恨?”
南苍城一时间被镇住了。
“无怜姐姐……”南阳云咽了咽口水,轻轻扯着她的衣袖。三皇兄会不会对无怜发脾气啊……
“公主,我建议你别拦着我,”苏无怜开口,目光依然放在南苍城身上,“三皇子,这是你的亲妹妹!你对着自己的亲人这种方式指责,不觉得很过分吗?”
南阳云想要开口,白颜颜不知何时贴到她身边,握住她的手。南阳云见她面上显得胸有成竹,终于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苏医女,这是我的家事。”南苍城回过神,道。
“哼,公主还是我的病人呢!”苏无怜眯眼,“我现在要用我的诊金给我的病人买清净,你有意见吗?”
南苍忆忽然抖了抖。别说够了,让南苍城不计代价为苏无怜做一件事都够了……
南苍城一时竟无语。
“你既然说,这是你的家事,那我们就讨论另一件事……满香堂怎么了,你们男人能去,女子就不行?”苏无怜双手环胸,丝毫不惧南苍城能吃人的目光,“还是说,三皇子觉得,男子天生就比女子高一等?”
这下,不禁南阳云很害怕,连白颜颜都有些紧张。
“我从未这般说过。”南苍城先是怔了一下,而后回答,“阳云尚还不能分辨善恶……”
“你既然知道不能,为什么不教她,不告诉她,这并不好,少儿不宜?”
两人的谈话兜了一圈,又兜回了对南阳云的教育上。
南苍城没有回答。
说完硬话,苏无怜开始说软话:“三皇子,如果有一天,公主真的不在了,你想到今天这一幕,对她大声呵斥,你不会后悔吗?”
南苍城仍然没有回答,但脸色明显柔和下来。
“三皇子一定不希望,失去之后才后悔吧?”苏无怜忽然想到了自己的生母,改变了原本不打算再说什么的念头,“失去之后,是痛彻心扉。”声音明显有些低沉。
一时间,梅园内安静下来。半晌后,南苍城抬起头,似笑非笑地看着苏无怜:“如果阳云是因为害怕我训斥她而想要装病,那么,你又是为什么想要躲着我呢?”
一时间,苏无怜觉得,所有人的目光集中在她身上。
这次,换成了苏无怜不知如何回答。
她总不能说,她怕他和她算咬他的那一口的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