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到朱云后,楚旭抛弃了心底不切实际的想法,他知道自己在街上是碰不到小虎的,小虎一般都在外捕猎,很少呆在家里。楚旭找到小虎新狩猎小组的基地,这里有他们专门的宿舍。
“你怎么来了,你不要学习捕猎技巧吗?”和以往相比,小虎眼里多了一丝冷漠,语气感受得到的疏远。
“那边都忙完了,我偷偷溜了出来,虎子哥,我又存了一些钱,给你。”楚旭笑着,从不大的口袋里掏出几十两银子。
小虎看着这些银子,并没有伸手去接,疑惑的问道,“你哪来这么多钱?你爷爷也不会给你这么多钱吧。”
小虎知道如果是医生的钱,就不会通过楚旭给自己了,这么多钱,绝对不是他能拿出来的,作为一个学徒他分不到这么多钱。
楚旭知道小虎心里还有疑问,但他不能说,老屋的工作才刚有起色,这段时间他又拿出了几张配方,不过叶康觉得进度太快,还没有制作。“这个你别管,反正不是偷来的,没人追究。以后会有更多的,光靠你和你爸三年时间凑得出那么多钱吗?”
小虎犹豫了,他确实非常需要钱,一大笔钱。但他也知道,拿了这一次以后还会拿,看着楚旭真诚的笑脸,小虎想起了医生。他可以拿其他任何人的钱,哪怕去偷去抢,却不能拿楚旭的钱,自己已经利用过他一次了。
小虎看向楚旭的眼神,突然有几分讥讽。“我不需要你的施舍,钱的事我会自己解决,不需要你来管。你也不小了,却还这么幼稚,只顾及自己的感受,如果你是想自己好受些,大可不必这样做。大家都没有什么错,这只是一场简单的交易而已,只是你太认真了。”
楚旭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熟悉的脸庞,他从未想过小虎会说出这样刻薄的话。以前小虎只是一个腼腆,害羞的大男孩罢了。“你为什么要这样说。”
“你爷爷已经很老了,保护不了你多久了,你有为他想过吗?虽然你确实比同龄人优秀,但别人像算计你还不是简简单单的事,听说,那天你还跑了,真是可笑如果没有你爷爷,你能在这里活的这么轻松?”
小虎的话深深的刺痛了楚旭,他一直认为自己是一个孩子,甚至忘了这次出来是历练的。
“小子,你听好了,我恨你每天可以这样无忧无虑,我恨我为什么这么无能,哪怕我这么努力了,还要这样对我。我不明白你就剩你爷爷了,还这么天真,迟早有一天怎么死在野外的都不知道。”
小虎瞪大眼睛,手指狠狠的戳着楚旭的胸膛,楚旭每天站在道德高点嘴脸,让小虎感到刺眼,而他每天只能做着自己不想做的事,说着不想说的话。
楚旭,红着眼使劲的憋着。“我知道你们一开始和我玩,就是想靠近爷爷,从我这里套话,得到好处。我以前的先生和我说过,要待人和善,要体谅他人,要帮助别人。我已经这么帮你了,你为什么还要这么做,我们可以做朋友的,这样我一样会帮你的。”
小虎浑身一震,他没想到楚旭知道这一切,更想不明白他知道为什么还要这么做。这样真的能在野外生存下去吗?
“真是可笑,哪个愚蠢先生教你这个,这就是只会读书的书呆子吧,尽学些没用的东西。等你被骗光了,你就明白什么叫做人了。”小虎恶狠狠的说道,也不知道是在骂人还是在关心人。
“不会的,先生是这个世上数一数二聪明的人,我们明明做朋友我也可以帮助你的,你为什么还要这样做。”
楚旭始终想不明白,不管善恶最终结果都一样,为什么还有人做出这样的选择。
小虎此刻已经面目狰狞,语无伦次了。他认为自己是坠入黑暗的,呆在楚旭旁边就像呆在大庭广众之下,每一个眼神都是对他的嘲讽。“别做梦了,当我做出这样的选择的时候,就不可能改变,你还想和我做朋友的目的不过是想体现你的仁慈罢了,你认为我会站在你身边接受你的讥讽,仰望你吗?”
和许多人一样,部落不缺躲在角落独自涂抹伤口的人,或许等事态结束,人们淡忘的时候,他们才会出来再见太阳。
“你走吧,你不适合呆在这里。”最终冷静下来的小虎,冷漠的对着楚旭说道,转身回了宿舍。他只想沉浸在捕猎之中,就像他父亲沉浸在打铁之中一样。
楚旭有一次感到自己这么无能,哪怕去帮助一个需要帮助的人,这件简单的事他都做不好,他没考虑过小虎的感受,只觉得他需要自己给他就会接受。
不过他还是把这笔钱用出去了,在林全怀疑的目光下,和他达成了协议,自己没月给他一笔钱,三年后小虎钱不够的话就用这笔钱补上。
林全看着楚旭有些好笑,他在犹豫要不要和楚旭谈谈房租等一系列问题,关心外人这么体贴,怎么没想过自己这个老头子呢?不过最终还是没说什么,既然他去做了,就给他点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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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云比小虎好找,她每天都要去菜场买菜,而且都是赶到最后的时间,不买菜回去就会挨打。这一次楚旭只是远远的跟着,直到朱云走到一个较为偏僻的角落。
“你跟着我干嘛?”朱云弱弱的问。
楚旭再一次听到了,朱云的声音没有了上次的灵动,反而有些沙哑,这嗓子是废了。她的身上又多了几处新的伤痕,应该是这段时间打的。
楚旭看着越加无助的朱云,他想改变一些,他是楚家三少爷,有着属于楚家的荣耀,这段时间他看过太多了,能做的又太少了。“我可以帮你。”
朱云迟疑了一下,她没想到有人专门堵截她,想帮她。“你帮不了我。”
本来楚旭想带朱云去老屋的,那里是野孩子的基地,但仔细想想的话这行不通。
部落之间在战争中失败的一方,要么死亡要么成为奴隶,强大的部落之间就出现了人口贩卖,奴隶一直是私人财产。常年的人口买卖,背后形成了一套规则,保护奴隶主对奴隶的所有权。朱云是买来的,不管卖她的人是谁,一般也不会有人去追溯这个,她都是别人的私有财产,而不是一个出身干净的野孩子。
不管朱云是那个二瘸子的奴隶还是妻子,楚旭都没有办法插手这件事,更没办法直接把人带走。他知道规则,尊重规则,却不知道利用规则,更不要说去挑战规则。他想到了一个最笨的办法,把她买下来。
楚旭略显羞涩,当着别人的面说要把她买下来,还是不好意思。“你带我去见那个人,我把你买下来。”
不过朱云对此却没有什么感觉,她已经接受了奴隶这个身份。“你为什么要帮我,你需要我做什么?”
比起楚旭的激动,朱云显得更加冷静,脏脏的脸蛋上没有一丝高兴,她从一个魔窟走到另一个魔窟,她一直呆在黑暗中。从没感受过平白无故的关心,这份关心的来源,还是一个比她小的孩子,个头还没有她高的。
“你问这个干嘛?我就是想帮助你,还需要这么多理由?他当初买你的时候花了多少银子?”楚旭也不懂,这是他第一次主动帮助别人,花费这么大代价。
虽然满心疑惑,朱云还是伸出一根手指,“一百两。”
楚旭估摸着这段时间存下来的钱,应该是够了。心底暗自庆幸和老屋的合作,这是他主要的收入来源。楚旭一下自信起来了,笑眯眯的说道,“走吧,我虽然没钱,但买下你还是够的。”
看着楚旭手上的钱袋,朱云的眼睛一下亮了起来,不管楚旭为什么帮自己,但一想到可以脱离那个丑陋的男人,她的心情就好了起来。她相信了楚旭说的是真话,没有在她开玩笑。
朱云终于再次会心一笑,“你跟我来,我带你去找他。”
一路上,朱云在前面带路,但两人的嘴角都没放下来过,在楚旭心里朱云依旧是初次见面时,那副可爱模样,比他见到的更加可爱。
楚旭不知道他一路上的行动,都落入了一个一直关注他人的眼里,族长的儿子叶林,从听说楚旭当了老屋的四当家,叶林就一直在暗中观察,只是没想到碰到了这档子事,不过现在还不是露面的时候,他不想让楚旭知道他跟踪他。
二瘸子本名叫周正,最近心情都不错,本来让他大出血的那小妮子,给她带来了不小的收获,当初他买这小妮子的时候果然没看错,现在他光靠这桩买卖就可以收获不小。这让他又可以在他那群夸夸其谈的哥们面前,好好吹嘘一番了。
但在他收拾好,准备出去潇洒一下的时候,这个值钱的疙瘩却给他带回了一个男人。
这是楚旭第一次见到,这个面目全非的男人。个头也就一米六七,背有些微驼,头发稀疏,鹰钩鼻眯眯眼,颌骨突出皮肤黝黑,大面积地烧伤让他的脸看起来异常狰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