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良久的沉默。
气氛就这么突如其来沉重起来。
在李淑敏以为得不到回答的候,陈琴令终于出声了:“嗯,我知道了,妈,我赶飞机呢,就这样,挂了。”
“不是……”
嘟嘟嘟……
没等李淑敏说第三个字,手机就传出了挂断的声音,犹如一盆冷水当头倒下,徒留满地悲凉。
没想象中的激动高兴,更没传说中的嘘寒问暖。
看着外孙女分外清澈的眼眸,李淑敏感到不知所措,她,后悔了,悔得肠子都青了,这通电话不该打的。
如今连幻想的余地都没了,或者,这个世界上真的不是所有母亲都会不留余地爱着自己孩子的。
李淑敏抖动着唇,手指下意识曲了曲,骨节微微发白,默默低着头,犹如做错事的小学生。
“小鹿,对不起,是外婆没有教好你的妈妈,外婆对不起你。”
“外婆,她是她,你是你,你不用觉得抱歉的。”
乔鹿顿了顿,抬眸看向跟前满眼难过的老人,感觉心脏痒痒的:“外婆,我渴了!”
不动声色转移话题。
听到乔鹿口渴,李淑敏立马随手抹了抹眼,冲冲去倒水,就怕迟了一秒会渴着乔鹿。
等喝完水,又怕乔鹿饿着,于是风风火火去灶房煮粥,还一边哼着不知名的调子,可见心情不错。
虽然女儿没良心,可抵不住外孙女好啊!
听着欢快的调子,乔鹿的表情又柔和了几分,心里生出和对方说说话的念头:“外婆,我们这是在哪儿?”
“这里啊!是B市方台县,柳河村,比较落后。”
说着,李淑敏搅动白粥的动作不禁慢了下来,表情僵硬得不自然,“小鹿,你想要回乔家吗?”
“不想。”乔鹿寻了个舒服位置,懒洋洋靠到枕头上。
一旁的李淑敏,看得老脸一红,忍不住唾弃自己。
外孙女明明只做了个很普通的动作,怎么就觉得庸懒诱惑呢?
毕竟七老八十了,李淑敏长舒口气后,又高兴了,“嗯,乔家也没那么好,空气还是乡下好呢!适合养病,你就安安心心的住在这儿,给外婆作伴!让你爸妈着急去。”
“欺凌同学,杀人犯,畏罪自杀,以及,乔家的断绝声明,用手机一查就都知道了,而且你们的对话我都听见了。”
乔鹿挑眉,平静诉说着。
更何况,就陈琴令和乔慎行那人品,他们会着急?没巴不得她早点死,那就算人品爆发了!
沉默……
良久,李淑敏才扭头看向乔鹿,神情僵硬,慢慢开口:“小鹿,那些事真的是你做的吗?”
乔鹿挑眉,淡定回答:“不是!”
“啊!外婆就知道,咱们家小鹿才不是坏孩子呢,肯定是那些人乱说。”李淑敏终于舒了一口气,枯槁的右手不住心有余悸轻拍胸口,下一刻神情又忐忑不安:“你妈说案子结了,那我们该怎么办?”
李淑敏这些年也经过不少大风大浪,可这件事她还真不知道该咋办,只能干巴巴道:“要不,我打个电话,给你爸妈他们说说?”
“不需要。”乔鹿神情异常坚决,
刚说几个字,便被无情打断。
“我外公呢?在这边我们还有亲戚吗?”乔鹿眼皮都没抬下,继续拿着手机忙活自己的事情。
没办法,她对陈琴令和乔慎行的事实在是兴致缺缺。
被污蔑成欺凌同学畏罪自杀的犯人,细看下,这系列事件明显有其他势力插手,不然,乔家又怎可能让家族里出现她这样一个污点呢?
为了乔家利益,舍弃她这个植物人,乔鹿其实是可以理解的,但不代表她就要原谅!
话题转换太快,李淑敏有点跟不上节奏,直呆愣在原地。
久不见回答,乔鹿疑惑的抬起头,视线从手机屏幕中挪开,对上李淑敏。
透过乔鹿的双眼,李淑敏清晰感受到乔鹿是真不想讨论陈琴令和乔慎行,甚至对这对父母死心了,也只能作罢。
转而兴致勃勃的介绍起丈夫:
“你的外公叫陈峰,在灾荒年时就去世了。家里也没什么亲戚,几乎都没熬过灾荒年,现在就剩下我还有你舅舅陈安堂一家四口。”
说起丈夫陈峰,李淑敏立即想起了那个年代,那个尸横遍野的年代。
当时熬下来的人实在太少,包括他们的亲人,也在灾荒年一个接一个离开。
每次想起,她都心有余悸,却因丈夫倍感怀念。
想到大儿子,李淑敏语气不禁欢快起来:
“你舅舅他们一家在镇上租房住,舅舅在工地搬砖;舅妈杨新春给人洗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