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信问杨士奇:“杨兄弟,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杨士奇抬头看了看月亮,皓月当空,满天的星星,低头看了看海,又叹了口气:“我也不知道,其实我想和你一样,买块田种地;也或许以后行走江湖,也或许没有以后,世事难料,活好当下吧。”
俩人你一句我一句聊了很久,不知不觉已经半夜了。穆信回屋睡觉,杨士奇就直接躺在了甲板上,也没有睡着。天快蒙蒙亮了,才起身回屋睡觉,白天睡一天,晚上又出来吹一宿的海风。这种状态一直持续了十多天,眼看还有两天的路程就到了定海湾,公孙颖首先憋不住说话了。
“你这么多天也不跟我说话,什么意思?”
杨士奇假装木讷的说:“啊,晚上太热睡不着,白天睡觉正好。”
公孙颖低落的说:“还有两天就到定海湾了,到了定海湾咱们就得分开了。我会在你需要的时候出现,放心我会保护好自己。”
杨士奇没想到公孙颖自己琢磨透了,也是十分的感慨,虽然一切都是按照计划的那样,但是马上就要分开了,还是十分的不舍。
“到了宁波府,你找个离我不远的客栈住下,然后在暗处观察,有什么事我会给你留信的。”杨士奇嘱咐道。
公孙颖点了点头,又陷入了沉默。
就这样在海上得日子飞快的度过了,转眼就到了定海湾。
杨士奇、公孙颖、穆信三人收拾行李刚下船就被定海湾震惊了。这定海湾作为大明第一海港果然名不虚传,全国各地的客商云集此处。叫买的,叫卖的,推车的,担担的,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有句话说得好,没有你买不到的,只有你想不到的。
三人一琢磨,不去宁波府了,先在定海湾定海港这待几日,说不定会有什么意外收获。
出了定海港的码头,沿着大街一直朝北走,两边客栈,饭馆,茶馆,戏院,青楼等等数不胜数。虽然杨士奇也是吃过见过的主,但是也被定海港的繁华所吸引。目不转睛的盯着两边的铺面,路边形形色色的人很多,其中不乏很多番邦外朝之人。他们大多数黄头发,蓝眼睛,白皮肤,身高也比中原人高大一些。有的番邦外朝带着通译(翻译),有的也是会一些当地的语言。
三人走着走着,看见一个客栈,上写五个大字:远方来客栈。杨士奇冲着公孙颖使了个眼色,然后喊上穆信径直朝里面走了进去。公孙颖则去了旁边的客栈,安顿住下。
刚进门,跑堂的伙计就迎了上来:“两位客官,住店是吗?”
“嗯,来两间上房”
“好嘞,两间上房;您二位跟我来”
杨士奇和穆信随着伙计来到了二楼,杨士奇挑了一间靠近旁边客栈的屋子,打开窗户就能看到对面客栈的二楼,这样和公孙颖传递消息也是方便。
收拾完行李,又躺下眯了会醒来已经是酉时初了。杨士奇看穆信的屋子又响起了咚咚咚的木工声音,也不好打扰就下楼找伙计聊聊天。
这会伙计也不忙,一般地方的客栈饭店酉时正是上客的时候,但是定海港不是。定海港作为大明唯一一个与番邦外朝通商的海港,繁华程度非同一般,尤其是夜晚。定海港宵禁从子时开始至辰时解除,夜晚花灯四起,把整个海港照的如同白昼一样,素有大明不夜城的美称。
“店家,我第一次来这定海港,有什么需要我们这些外地客商注意的事吗?”杨士奇问店里的伙计。
“也没什么特殊的,就是您得记好了宵禁是从子时初到辰时初;再比如说您经商和对方发生矛盾了,与大明子民打官司去县衙;与番邦外朝的人打官司得去市舶司衙门。再有其他的就是咱们这边银子不经花,举个例子:走在应天府,天上掉下块砖头砸上最小的官也得是六品;那咱定海港掉下块砖头砸上最穷得也有千八百两的银子。没别的,定海港就是不缺花银子的地,千八百两全是穷人”。
杨士奇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然后又问:“我们是北京那边来的,没想好做什么买卖,这边做什么买卖的多?”
“您可问对人了,咱们这定海港做什么的都有,但是要问做什么的最多?那肯定是丝绸和瓷器了。别管东洋人还是西洋人,只要是丝绸和瓷器,没有他们不买的。前几年还好,这两年洋人们都学精了,都知道货比三家了。”
杨士奇点了点头,出了客栈的门,顺着大街继续往北走。
他一边溜达瞎逛,一边找卖杨梅的摊位,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丝线索。
根据之前锦衣卫的线索,朱允炆酷爱吃杨梅,尤其宁波府特产的毛杨梅,每年都作为贡品进贡到宫里。现在正是产杨梅的季节,以朱允炆的性格,不会不派人买的。
他顺着大街一边走,一边问,哪有卖最好的毛杨梅。朱允炆虽然落魄了,但是也不至于饥不择食,吃杨梅肯定是吃最好的。
问了半条街也没有,天色渐渐的晚了,只能先往回走了。杨士奇也出来也没和公孙颖打招呼,不知道她有没有跟着自己。其实他也不用担心安全,定海港毕竟是一个通商港口,官府为了整个海港的安定,遍地的兵丁衙役巡街,锦衣卫也是无孔不入。
正走着,看见一个老头挑着担子,老头五十多岁的模样,头发胡子都白了,但是看着身子骨还是很硬朗,不紧不慢的走着,别人都是一边走一边吆喝,他却不说话。
杨士奇走上前去问道:“老人家这挑子里挑的什么?可是卖的?”
老人看一个二十多岁的少年问自己,此人身高五尺多,眉清目秀,唇红齿白,说是赛潘安也不过分,长得好标准的一个少年郎。而且此人说话还很客气,在这铜臭熏天的定海港很是难得。
正好他挑的累了,便放下担子对着杨士奇说:“这位少年郎,可是跟我说话?”
“正是问的您老人家。”
老人哈哈一笑回道:“不用那么客气,我挑的是上好的杨梅,既然挑出来肯定就是卖的”。
“那您怎么不吆喝几句,我看他们都吆喝,不吆喝怎么能卖的出去?”
“我家这杨梅好吃不用吆喝,整个宁波府都数得着,而且我这杨梅昨天就已经卖出去了,今天是给人家送货”。
“哦?你这杨梅这么好吃?”杨士奇故作惊讶的问。
“马上当然,不信你尝一个,多了不能给你尝,给人家送的不够数了,显得我不实诚”老人自信的说道。
杨士奇拿了一个,尝了尝确实好吃,而且像是刚从冰窖里拿出来,还冒着凉气甚是可口。
“嗯,确实不错,你这杨梅怎么卖的?要是合适我也买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