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济紧锁着眉头,过了好打一会,程济才对朱允炆说:“公子,既然落九天已经查明是奸细了,那就不能再用了。或许此时舆图已经落到了朱棣的手中,我们得从长计议。”
朱允炆瘫坐在椅子上,也紧锁着眉头,没说话但是点了点头。
程济继续说:“现在无非有两个结果,一是杨士奇已经把舆图取出来了;另一个就是还没有取出来。”
朱允炆看着程济,示意他继续往下说。
“如果杨士奇还没有把舆图取出来,那么图还是安全的。落九天肯定不是现在叛变的,从咱们在应天逃出来之前他应该就已经投敌了。舆图没有被朱棣取走,说明他们没有人能打开那谛听锁。他们无非是想借咱们的手,打开舆图,然后再把咱们一网打尽。”
程济端起茶杯,喝了口茶继续说。
“但是如果杨士奇已经把图取出来了,那咱们就危险了。”
“此话怎讲?”朱允炆问道。
“杨士奇身边的那人,据报乃是墨家传人,善于机关之术。就怕他们已经将谛听锁打开,舆图被落九天拿走,那么舆图交到朱棣手中的那一刻,朱棣肯定会对咱们痛下杀手。如果谛听锁没有被打开,而是被杨士奇他们偷了出来;朱棣会将计就计还是对咱们斩尽杀绝都不好说。”
“所以当务之急,马上离开定海港,在锦衣卫的眼中消失才是上策,然后与应天内应取得联络。以现在大明的形势,朱棣派人去往长安必定不会兴师动众,咱们可以拦路截杀。或者趁他们寻宝途中,联络鞑靼骑兵,突袭长安,先把长安作为根基对抗朱棣。”
朱允炆听完闭着眼睛想了很久,缓缓睁开眼睛说道:“也罢,但是首先得把叛徒杀了,才能解我心头之恨。都说我大明朝忠臣志士,燕匪叛军一来,沿途皆不战而降,我得杀鸡给猴看了。”
“可是公子,落九天号称明教第一高手,咱们现在身边人手本来就不够用,目前没有合适的人去刺杀落九天。”
朱允炆望着屋顶说道:“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落九天百家姓排行第七吧。”
“正是”
“那就让排行第六,第五的人去杀。”
“可是......”程济小声道
“没有什么可是,你去办这事,不都说有钱能使鬼推磨吗?”朱允炆有些歇斯底里的吼道。
程济没有回答朱允炆,而是双手拱拳出了退出了屋子。
等走出了屋子,程济才深吸一口气,摇了摇头。然后叫来手下人,交代了一番,手下人匆匆去了。
快临近傍晚时分,那人才回来,背后背着一个大包袱。此时程济正在自己的屋内休息,那人敲了敲门说:“程先生,您交代的事情已经办完了。”
程济打开门,接过包袱,把门关上后打开包袱,里面都是黄澄澄的黄金。原来程济让人跑遍了定海港,把银子换成了黄金,黄金是黑市的硬货,远比银子好使。
眼看着到了三更天,定海港已经宵禁,程济带着两个高手告别了朱允炆就出去。三人小心夜行,避开了巡夜的兵丁,绕过了锦衣卫的暗哨所在,一直向南走。走了大概有一刻钟的时间,看远处有一个酒馆名曰幽冥酒馆,高挑的招子,借着月光看见上面一个大字酒。虽然已经宵禁了,但是这个酒馆却刚刚开门。这是江湖上买卖,是买卖人命的。朝廷不管也不敢管,他们不问朝廷之事,朝廷也不参与他们的事,而且有些消息还要从这买。
程济走到酒馆门口,二指相叠,三长两短的敲了敲门。这是江湖上的规矩,来这都是做杀人买卖的,所以三长两短的敲门声就成了不成文的规矩。过了片刻,门从里面打开了,里面露出了一个秃亮亮的脑袋。开门的人身高不足五尺,眼眉不知道是自己刮没了还是本来就不长,浑身上下没有一根毛发。双目有神,四肢健壮,一看就是内家功的高手。
那人看了看程济,程济把自己手里的包袱在手里颠了点,里面金子哗啦哗啦的作响。那人也没有说话,推开门做了个向里请的手势。程济闪身进屋,两个随从也跟了进来。
先是一段十分昏暗的走廊连接着里面,看里面灯火辉煌,很是明亮。几个人一边走,开门的那人一边给程济三人每人递了一块黑纱,程济按照那个秃头的样子,将黑纱遮住了脸。
进了大厅一看,里面的布局就像一个大酒馆,正对着一个大台子,台子外面摆着二十多张桌子,坐着有二三十人。台子上面摆着各种各样的酒水,后面一面墙,墙上贴着乱五颜六色的纸。程济直接走进台子里面,拿起了一张金纸,在上面洋洋洒洒写了几个字,然后将包袱放在了台子上,把纸贴在了墙上。
程济刚贴完纸,里面出来一个伙计看了看程济写的字。大声喊道:“黄金一千两,定钱六百两”。
坐在桌子旁边得人听见之后,骚动了一阵。然后站起来几个人,走到那张纸前看了看。前几个人都摇了摇头,转身又坐回座位。程济也走到一张桌子前坐了下来,拿起桌子上的酒给自己倒了一碗,一边喝一边吃着桌子上的牛肉。黑纱虽然有些碍事,但是这时也不便摘下。底下坐着的人陆陆续续都去看了看那张纸,但是始终没有人去揭下那张纸。程济也不着急,和两个随从一起边吃边喝。等了又有半个时辰,那个秃头带进来两个人,一男一女都是西域模样。
男的长的奇丑无比,女的长的却是美若天仙。再细看俩人,男的身背着一张弓,背后背着箭袋;女的手里拿的是一条鞭。来不及细看俩人,他们径直走到了墙前面。左看右看,最后在程济写的那张纸前停了下来。
俩人商量了一会,男的伸手把纸揭了下来。这时伙计将程济三人请到了一旁的雅间,然后将那一对男女也请进了雅间。
来的这一男一女两人,就是专门接江湖上这种恩怨情仇的刺客,他们都自称为侠客。汉代司马迁最先为他们这种侠客作传。司马迁最为关注“侠”的德行。在他看来侠“其言必信,其行必果,已诺必诚,不爱其躯,赴士之厄困,既已存亡死生,而布衣之徒,设取予然诺,而不矜其能,羞伐其德”。司马迁十分赞扬侠客信守诺言。
墙上贴的那张纸就是江湖俗称的生死簿,只要谁的名字被写在纸上贴到了墙上,除非将刺杀之人击杀,否则会被一直追杀。程济此番前来,就是将落九天的名字上写在了上面,希望有刺客能揭了这生死簿,借此将落九天除掉。
来的这一对男女是姐弟,西域粟特人,而且是西域有名的刺客,男的名叫阿史那罗,女的名叫阿史那兰。就《旧唐书》中就有记载:善商贾,争分铢之利。男子年二十,即远之旁国,来适中夏,利之所在,无所不到。
阿史那罗和阿史那兰自幼修学武功,不同于其他族人,其他族人都是喜欢商贾,她们俩人虽然也爱财,但是却不喜欢经商之道。为了糊口也来到了中原之地,最后在定海港定居了下来。靠着生死簿的生意,也算过的很是滋润。他们极少出手,出手就是千金的筹码。
这生死簿的生意还有一条规矩,动手之前都会问清楚双方的恩怨,不做滥杀无辜之事。所以伙计将双方请到了雅间,一是问问恩怨;二是问问还有没有什么其他的交代。
双方落座之后,程济看着这两个西域人问道:“两位可知道落九天是什么人?”
阿史那罗没有说话,阿史那兰嘴角微微上扬,也没有看程济二是看向了窗外说道:“我们兄妹两个来中原也有两年了,落九天应该是锦衣卫百家姓上排行第七的高手,号称明教第一高手,我所言非虚吧。”
程济点了点头,说道:“没错,我是谁你们不用问,落九天背叛了我家公子,所以才出千金买他的命。”
阿史那兰听到程济的话,把眼神从窗外挪到了程济的身上,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最终还是没有说话。程济见西域美女有话却没说,沉吟了一下说道:“无妨,有话直说”
“你家公子......可是...朱标之子?”阿史那兰犹豫的问到。
程济的眼神凌厉了起来,身后的两个随从也把手握紧了刀柄。就等程济一声令下,双方就要厮杀起来。程济眯着眼看了一会阿史那兰,见她说完之后没有其他动作,心里暂时放下戒备。
“姑娘此话怎讲?”程济问
“如果是的话,这次我分文不取。当年朱标在长安救过我父亲一命,我父亲问他叫什么,以后好报答他;他说他叫朱标,不求报答,只要是大明子民,他都会如此对待。后来我父亲回到了西域,我母亲生下了我们兄妹俩。”
“再后来我们就来到了大明,正赶上南北战事,中间也听说了一些大明朝的事。既然落九天是明教第一高手,他背叛的人必定是明教教主朱允炆了。所以我才冒昧的一问。”
程济听完她说的话,虽然说的不是很详细,但是也不太像是编的。朝着她们兄妹点了点头,然后说道:“令尊当年的事我们不用提,那都是过去的事了。请两位务必将此人击杀,我替我家公子感谢两位。”说完朝着伙计使了个眼色。
那伙计将桌上的包袱拿了起来,然后将包袱中的黄金拿出来一锭,然后将其余的黄金过了称,共计五百五十两,将包袱放在了阿史那姐弟的面前。
那伙计说道:“按照咱们的规矩,为期六十天,两位如果届时没有将落九天的遗物或者人头拿来,我们幽冥酒馆会替二位将黄金归还给这位大人;两位届时把金子退给我们就是,二位也不是第一次办这差事了,我就不多废话了。”说完伙计伸手鞠躬,退了出去。
程济也站起身来,冲着阿史那兄妹拱了拱手说道:“祝两位马到成功,告辞。”说完把落九天的画像和所处位置写了一张纸条,递给了阿史那兰。
阿史那兄妹站起身来拱了拱手,接过了纸条,拿起桌子山的包袱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