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背着包一个人往家里走去。
施淼淼先去了万英那里,万英看见她没让她先去练琴而是让她坐到沙发上
“淼淼,我过两天就要走了。”万英看着沙发上的人说
“去哪?”施淼淼一脸错愕的抬起头
“美国”她坐到她对面的沙发上“那边出了点事,在催我了。”
“哦。”她低下了头
万英揉了揉她的脑袋“怎么了啊?又不是不回来了,这个店永远给你留着,你每天可以自己来练琴。”
“嗯。”
她算是看出来了,这小姑娘还真是个特别重感情的人。
“今天来呢,也是想告诉你,小心你那个父亲。”
“嗯?”
“淼淼,我要跟你说的,你可能接受不了,你那个父亲,呵~”
“他简直不是个人。”
……
万英其实是不想告诉她的,但是她已经长大了,有权利知道这些,知道的越多,承担的也就越多。
施淼淼晚上躺在床上,想着万英给她说的一切,原来,她妈妈,以前也是个钢琴家。
方茉莉以前一个人来到A市,一个人无依无靠,好不容易找到了施明建,他却已经有个家庭,还扔给她一张支票,让她走,她那个时候,该多崩溃啊。
后来,她拿着项链找到了她大姨婆,就是她外婆的姐姐,她外婆以前也是个名流圈子里的人,只不过当年跟她外公私奔,跟家里闹翻之后就再没有回去。
因为怕方茉莉一个人在外面出什么事,所以还是跟她姐姐求助了,她大姨婆看见她妈妈也很热情,当即就把她留了下来。
她大姨婆是个艺术家,什么都会,音乐,美术,舞蹈,她还开了个晨曦艺术馆,从那里面出来的人几乎都名声大噪。
可以说,艺术圈里有头有脸的人几乎四分之三都是从晨曦出来的。
她妈妈特别努力,练舞练到脚踝骨折,弹琴弹到手指流血。
功夫不负有心人,她成了艺术圈里的名流,又因为她年轻,圈子里就出现了很多追求她的人,而施明建那个虚伪的男人,他看见她妈妈,后悔了,三言两语把她妈妈骗了回去。
谁知道是个陷阱,他卖了她妈妈,只为了谈成一笔生意,就是由于这笔生意,他的公司一下子跃起。
因为这件事,方茉莉承受不住打击,割腕了。
后来勉强捡回来一条命,带着一身伤回来了。
《茉莉》是她妈妈在发生那件事情之前写的,只不过没来的及发,就出了那样的事。
呆在这样一个丧心病狂的人身边,她现在只觉得浑身发抖,被恐惧包围。
一联想,她似乎知道了为什么施明建一直带她参加饭局,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就太可怕了……
她好想逃,她想逃离这个危险的家。
万英曾跟她说,想带她去美国发展,那里有最好的平台和圈子,但是她心里还有牵挂,所以,她不想走。
这几天,她一直都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一直做噩梦。
终于忍不住,她去找了顾繁。
在顾繁家里住了好长一段时间。
在一个周六,顾繁告诉她,她要转学了。
她爸爸的生意出了意外,欠了债,别的什么也没跟她说。
顾繁走的那天,她请了假,给她送到了机场,还是忍不住,哭了。
顾繁擦了擦她的眼泪
“以后没有我保护你,不能再哭鼻子了。”
世界上能让一个人刻骨铭心的不止爱情,还有友情。
直到飞机飞走,施淼淼才一个人打车回去。
一切都来的太突然了,她还没有准备好。
她看着这个人山人海,车水马龙的世界,每个人都忙忙碌碌,顾繁走之前跟她说的最后一句话是
我们山顶见。
我们山腰分开,没关系,山顶见。
……
从那以后,施淼淼就是一个人了,一个人吃饭,一个人回家。
封单来找过她,问她顾繁去哪了,她如实跟他说了。
也许,青春就是这样,青春有无限可能,你永远不知道你身边的人还能陪你多久,也是啊,在阴天,连影子都会缺席,人生的道路,你只能靠你自己。
她跟靳世现在的关系,她也不知道怎么了,他不来找她,她也不找他。
像是冷战,却又没有缘由。
某天晚上,靳世给她打过一个电话,不过很快就又挂了。
施淼淼看了看,再打过去已经显示关机。
有时候真想把那些渐渐远离的人拉回来问问为什么。
转眼冬天就来了。
今年冬天,A市竟然下雪了呢。
靳世已经搬走了,她也不知道他去了哪。
在一天晚上,施淼淼接到了外公的电话,她第二天请了假匆匆赶回了家。
外婆已经躺在病床上了,外公说是脑溢血。
最大的问题就是,钱。
病房里,施淼淼看着一下子沧桑的好多的外公,她握了握手说
“外公,你照顾好外婆,钱的事情,我来想办法。”
“你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哪来那么多钱。”
施淼淼给了他一张卡“这里面,只有几千,你先应急。”
她上次比赛得奖给她外婆打了五万,这些钱应该能顶一阵。
看了看她外婆,她买了票回去了。
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全国钢琴赛,但是只有十万,还有好几万,她怎么凑?只有,去找施明建了。
外婆的病不能拖,越拖越危险。
当天晚上,她就给施明建打了电话。
“喂?”
“我要钱。”
施明建皱了皱眉
“怎么,那些零花钱不够你花?”
“我外婆病了,要十五万。”
“没有。”
说完就挂了。
她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办了,晚上一个人坐在落地窗边,看着天上的星星。
孤独无助瞬间涌上心头,施淼淼擦了擦眼泪。
不准哭哭啼啼的施淼淼……
总会有办法的。
最后,施淼淼向她师父求助了,但是她师父只有一个要求,就是比完赛就去美国,她同意了。
还有一个月就期末考试了,考完她就该去北京参加全国赛了。
过年那天,靳世给他发了消息,简单的一句:新年快乐。
她也回了一句。
他们多久没联系了呢,她翻了翻聊天记录,上次的消息是几个月前。
对面的电话很快就打了过来
她接听,谁也没说话。后来还是靳世先开口。
“你是不是要去参加全国赛了?”
“嗯。”
“我陪你吧。”
“……好。”
上次她就已经把施明建的电话给拉黑了,他想带她回老宅,她都已经买票走了。所以,这个年,她是在医院过的。
施淼淼在医院照顾了她外婆几天,外婆已经渐渐好起来了,只不过有些神志不清,俗称,老年痴呆。
直到快比赛,她才赶回去。
那天,施淼淼穿着羽绒服,拎着行李箱往路边走,靳世已经等在那里了。
她看着他的脸,距离上次见面好像隔了一个世纪那么久,他们在学校,会碰见的几率很小,小到几个星期都看不见。
他想过去牵她,施淼淼不知道怎么回事,下意识的避开了。
“我自己来吧。”她把行李箱放进了车子后备箱里。
她原本可以跟着队伍一起去的,可是她没有,她就想再跟他见一见。
然后,她就要走了。
靳世看着空空的掌心,心里酸酸的。
他的小姑娘,已经不再亲近他了……
到了机场还要等飞机,靳世推着她的行李箱,他们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他又给她拿了蛋糕和热牛奶
“吃点东西。”
她也没客气,拿起叉子就吃。
空气安静的可怕,他不说,她也不问。
因为春节的原因,机场的人很少,靳世看着吃蛋糕的施淼淼,伸手擦了擦她嘴角的蛋糕,施淼淼楞楞的看着他把蛋糕塞进自己嘴里。
“神经病啊你。”她脸又红了。
靳世笑了笑,还是这么不经撩。
两人的气氛这才缓和了一点。
吃完了蛋糕,施淼淼无聊的紧,把书拿出来写作业,靳世也不说话,就这么陪着她。
直到广播喊检票,他们才收拾收拾往检票口走。
一上飞机,暖气让施淼淼忍不住昏昏欲睡。
靳世轻轻的把她的脑袋放到了自己肩膀上。
亲了亲她的头顶,笑了。
至少在这一刻,他还是拥有她的。
直到快到站,施淼淼才悠悠转醒,她动了动,靳世睁开眼看着她
“醒了?饿吗?”
施淼淼摇了摇头,从他身上起来。
到了北京,靳世牵着她,这次她没再躲,任由他牵着。
打车到了地址上说的地方,举办方准备的有酒店,单人房,可以带家属,靳世什么都没拿。
施淼淼行李箱也没装什么东西,今天休息一天,明天去礼堂报道,也就一天的时间就可以比完。
一个人住酒店,要是没有靳世,她还真有些害怕。
以前她看新闻,在酒店被害的人数不胜数,尤其是女性居多。
“靳世……”
“嗯?”好久没听她喊他了,听的他心尖软软的。
“你说这酒店会不会有摄像头?”
“没有。”
“为什么?我看网上那种好多都有摄像头,然后被人偷窥……”
“相信我,绝对没有。”
“你怎么知道?”
因为这酒店是他家的。
“猜的”
“……”
晚上,两人洗完澡,施淼淼躺在床上,靳世睡在沙发上。
黑暗中,原本安静的气氛被施淼淼打破
“靳世?你睡了吗?”
“没有,怎么了?”
“没事,就是想给你说,我比完赛,就要走了。”
“嗯?去哪?”
“美国。”
美国?她去美国干什么?
“一时间,说来话长。”
他刚解决完家里的事,她就要走了?
“去多久?”
“不知道,或许几年,也或许十几年。”
他一个人懒散惯了,但他不能耽误她。
“好。”
“你……”施淼淼动了动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过了一会,她听见他说
“我会等你,多久都等,直到你回来,所以你要记住,只要没有说分手,你就一直是我女朋友。”
施淼淼笑了笑“好。”
“但是,你一定要记得回来找我。”
“好。”
这是他们的约定。
比完全国赛,靳世给她送到了机场。
施淼淼走的那天,北京下着大雪。
她什么都没拿,只有一部手机,一条裙子,一个音乐盒,一个奖杯和一个行李箱。
登机的时候施淼淼一次也没有回头,看着她的背影,靳世红了眼眶。
因为她没回头,所以两人都不知道彼此哭了。
再见,他的小姑娘。
希望几年后,我们都可以变成自己想要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