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闲汉打量他几眼,见他面生,有心想讹他几个钱,却又不敢。
沈镇眉毛一挑,眼里闪过一丝戾气。
那闲汉慌忙点头,“认得,认得。”飞快的朝那锦衣少年一指,“尊驾,这个后生姓陆,陆柄,人称‘大公子’,‘大少爷’,”指了指那个面黑的少年,“这个后生是陈七郎,大名陈太平,绰号‘虓虎’,挺能打的。尊驾是……是……”
沈镇道:“放心,不是找他们寻仇的。”
那汉子面色一喜,忙道:“那尊驾是想找他们做向导?那您可找对人了。他们两个可是咱们三家堡数一数二,不,整个关外最好的向导。您要是想雇他们,价格可不便宜。不如让小的给您做个中人,帮您砍砍价?”
沈镇道:“不用,我请了牙人了。”说着,掏出一块碎银递过去。
那闲汉一惊,又是一喜,急忙一把将碎银攥在手里。他捂着嘴,神神秘秘的道:“这位爷,小人看您面善,有条小道消息,免费送您。”
沈镇道:“什么小道消息?”
那闲汉支支吾吾的道:“听说,小人也是听说啊。这个陆柄,是个妖怪!他会使妖法,把剑一丢,滴溜溜的就能杀人。”
沈镇皱眉,“就这?”
那闲汉道:“还有还有,陈七郎是个魔头。真的,城里好几起大案,就是他做的!他不仅杀人,还吃人。有人亲眼看见过。”说完,一脸希冀的望着他。
妖怪?魔头?管无咎竖起耳朵。
沈镇冷笑,面色一凛,大喝:“滚!”老子又不是太平司的,要管这闲事?
那闲汉吓了一跳,见他语气不善,赶紧转身,拼命往外挤。
此时,那陆柄与陈太平的比赛已有了结果。
陈太平艰难的吸干净碗里最后一根面条,坐在椅子上,不停的打着饱嗝。见店小二又端了一碗热情腾腾的龙须面上来,他连忙摆手,“不吃了、不吃了。我认输!”
围观的人群里顿时发出许多声音,欢呼声,惋惜声,怒吼声,咒骂声……,不绝于耳。
陈太平面色如常,倒了一杯热茶双手捧着,慢慢啜饮消食。
陆柄站起来,一口气将半碗面条“唏哩呼噜”的倒进嘴里,摸下嘴,抱拳笑道:“那就承让了,陈兄。你要是不服,改日我们再来比过。”
陈太平“哼”了一声,放下茶杯站起来道:“不用。这点钱陈某还输的起。”说着从怀里摸出一串铜钱,“啪嗒”的丢在桌上。
店老板赶紧出来,喊道:“七郎,请慢!”说完弯下腰,仔细数了数他桌上摞起来的面碗,“一,二,三,四……十八,十九……二十四,”转身又数陆柄桌上的,“一、二、三、四……八、九、十、十一……二十四,二十五,二十五个。”然后大喊:“三家堡陈太平二十四碗,大雪山陆柄二十五碗。大雪山陆柄胜!”
围观的人群里响起陈阵欢呼,各个欢欣雀跃,与有荣焉。
管无咎拍了拍人群里一个兴高采烈的,问:“不就是吃面赢了么,值得这么高兴?”
那人笑道:“当然高兴了。老子赢钱了能不高兴?”说着与那些同样压陆柄赢的,一同兴高采烈往前挤。
几个联合坐庄的忙站出来,挡着众人道:“别挤别挤,都有都有!一个个来!陆大少几时赖账过?”
店老板也道:“诸位,诸位,听焦某一言。陆大公子就在这,你们还怕他跑了?不急不急。排好队,一个一个来。”帮着安抚下众人。
这时,两个花胳膊抬着一口沉甸甸的箱子进来,大喊:“让开,让开……”“嗵”的一声将箱子重重放在地上。箱盖弹起,露出里面大把大把成串的铜钱。
董佑看的眼热,不自觉垫着脚尖挤进人群里。
一个箍了条红摸额,袒胸露出瘦骨嶙峋的花胳膊嚷道:“滚开,都滚开!知不知道这是谁的买卖?”抡起拳头,劈头盖脸一阵乱打,将抢先挤进来的几个人打了出去;有想动手的,更是被他抬脚踹趴在地。
其他人吓了一跳,当即老老实实站着,规规矩矩的排成两排。
这花胳膊姓曹,叫曹二,是“烂人窟”有名的混混。他常在“烂人窟”设赌,也联合其他泼皮、混子坐庄,只要来钱,什么都敢干。他让另一个花胳膊站在箱子前头,让那些压陆柄赢了的,凭牌子来兑钱。
其他几个联合坐庄的混混跟着挡在箱子周边,防止有人抢夺。
曹二从怀里摸出一封银子,讨好的双手递给陆柄道:“陆大少,辛苦辛苦!一点心意,还请您收下。”
陆柄推却道:“诶,我跟陈兄比斗,可不是因为你。这银子你收回去吧。”
曹二道:“是是是,大少爷豪奢,自然不会将这点银钱放在眼里。但小人也不能如此不懂事,每次都白占您的便宜吧?小人下次还想跟着你呢。”
陆柄道:“也罢,那我就收下了。”
陈太平冷眼旁观,心里一哂。他对店老板道:“喜叔,若是没事我就先走了。”
店老板道:“慢,七郎,你别急啊。这些钱你拿回去。喜叔我不差你这点面钱。”
陈太平道:“喜叔,若其他人以后也像我这样吃面不给钱,那你还怎么做生意?这次就算了吧,下次你再请。”说着点下头,不等店老板再开口,推开人群径直往外走。
管无咎拍了拍沈镇的肩,轻声道:“大哥,要不我跟上看看去?”
沈镇颔首,道:“看看也好。小心,别横生枝节。我们身上还有要务,耽误不得。”
管无咎回道:“省的,我心里有数。”觑着陈太平的背影,待他走了四、五步,急忙钻出人群缀上。
董佑回过头来问:“大哥,老三这是干嘛去?”
沈镇答道:“去摸摸那小子的底。”
董佑道:“咦,这是要抓人?那我先将这厮抓了。”
沈镇沉声道:“不是,我们只是跟着看看那小子有没异常,不是要抓人。诶,你别上去。我说了不行!我们还有要务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