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旬假,江宇等人直接去了王辰家中。
马车上,红蓼斟酌再三,问道:“您可知,丽妃已有丈夫、孩子,为何还会入宫?”
李广翰道:“这也是我百思不得其解的,丽妃娘娘并非贪图富贵之人。”
“因为有一个县令,他以唐晗的性命胁迫她入宫!”唐灵枫那晚讲述的故事,又浮上红蓼的脑海,她对此只有惋惜。
“你怎么知道?”李广翰讶异地道。
“抱歉,恕我暂时不能如实相告。”红蓼垂下头,目光移向别处。江宇猜了个大概,唐灵枫就在她身边,从何处得知,一目了然。她不肯说出缘由,应当是为了保护唐灵枫。
这不是案情的关键,红蓼不说,李广翰也不再追问:“那个县令就是现任兵部尚书,杜月生。”红蓼两人分外吃惊,当初的小县令,现在已经位极人臣。
江宇托起下颌沉吟道:“有没有这种可能,唐晗发现了杜月生,怕身份暴露,所以仓皇出逃。”
“可兰贵妃,又怎么解释?我觉得这件事,跟她脱不了干系。可她为什么要去陷害一个太医?”红蓼追问。
“在朝中,兰贵妃与杜月生交往甚密。”李广翰道。
一语惊醒梦中人,江宇道:“所以,兰贵妃知晓唐晗和丽妃的关系,她的目的是除掉丽妃,从此获圣上独宠。”
“也就是说,唐晗在认出杜月生时,杜月生也认出了他。于是将此事告知给了兰贵妃,贵妃心生毒计,才有了后面的事。因此,唐晗也可能是被贵妃杀人灭口,最后来个死无对证。”红蓼睁大了眼睛。
“这应该是目前最有可能的推断。”李广翰道。他眼里是藏不住的喜悦,他们已经逐渐接近真相。
到了王辰府邸,一位小吏追上来,在李广翰耳边低语一阵。家仆见到李广翰的官碟,连忙请进院内。
王辰正蹲在地上,晾晒药材,即便是假日,他仍在研究草药的炮制。头上顶着烈日,汗水已浸湿他的里衣。
“老爷,宫中的李将军来访。”
他心中一窒,起身太急,只觉眼前一黑,脑袋一阵眩晕。李广翰忙扶住他,良久才缓过来。他礼道:“微臣拜见将军。”“免礼。”他的脸色灰黄,眼下发青,显是失眠所致,神色显得慌张。
红蓼捡起小块乌黑的东西,塞进嘴里。江宇想拦住她,这什么东西呀?就敢乱吃!
她连连赞叹道:“明如镜、黑如漆、甘如饴。不愧是九蒸九晒得来的熟地。”
王辰神色和缓不少,见她十八岁上下,脸上却稚气未脱:“姑娘懂药?”
“一点点,识药比用药强些。也略懂些医理,当然,比您可差远了。毕竟,您可是贵妃娘娘的御医。”她试探道。
“你怎么知道我替贵妃诊病?”他的脸色变得不安。
红蓼道:“这又不是秘密,您别紧张。昨日,我碰巧能替贵妃诊下脉。”他露出一丝怯意。
“娘娘的脉象已恢复如常,所以看不出什么端倪。”
她的语声像是利箭,正要刺向他,中途又调转矛头。让他的心绪忽起忽落。
“你到底想说什么?”他不解问道。
“我昨晚想了一宿,贵妃有孕在身,面不带妆却仍是气色红润,而且说话时,中气十足,完全不像是大病初愈的样子。脉案可以骗人,药方可以骗人,但人的身体不会。”她直视王辰,目光如炬。
王辰的镇定被逐渐打破:“贵妃娘娘身份贵重,体质不同于常人,怎能一般而论。”
“体质不同!您是被吓得口不择言了吧,难道连最基本的痊愈周期都忘了?”她言辞锋利,继续逼问。王辰毕竟只是个太医,没有强大的心里承受能力,一番话已经把他吓得脸色煞白。
江宇将话题一转:“王太医,您可有个弟弟在兵部任职。”
王辰像被勒住脖子,喘声说:“没有。”
李广翰脸色一变,喝道:“你真当禁军是守门的!我派人查过,兵部主事郭尚是你同父异母的弟弟,他好赌,不久前欠下巨债,一夜之间,尽数还清。你敢说你不知道!”门口找他的小吏,便是告知此事。
空旷的院中,仿佛能听见王辰惊惶的心撞击胸口的声音,他擦了擦额上的汗珠。
“贵妃的病和你所书的并不同,对吗?”红蓼问道。
王辰一言不发,他明白,自己身陷囹圄,多说无益,只要他们没有证据,便不能拿自己怎样。
江宇看破他的心思:“今日是旬假,你不在太医局,药方定是昨日那份。我猜,你想明日回去后,再替换成另一份,用于存档。如果我们现在去太医局,会不会有意外的收获。”他的话直击王辰脑门,把他最后的侥幸打得稀烂。
“王辰,你好好想清楚,此事一旦曝光,你只是替罪羊,或许你心甘情愿。但到了大理寺,看你是嘴硬还是骨头硬!”李广翰道。
王辰惊觉自己浑身绷得僵直,腿快没有知觉了。
李广翰去到药房,扫视四周,目光凝固在镇纸下的药方上。他借口受伤,将宫人支去拿药,在一堆药方中找到王辰给贵妃的,连忙塞进衣袖,出门而去。宫人回来时,一脸无措:“人呢?”
红蓼接过药方,定睛细看:“病案上写着气虚型胎漏,但这不是固下益气汤,只是普通的安胎药。
李广翰大悦道:“待我禀明圣上后,便可正式逮捕王辰。”
夜间,王辰府中,一个黑影闪电般飞上屋顶,这间房正是王辰的书房。
“啊”一声尖叫。温旭痛哭:“你下手轻点。”
江宇无奈地摇头:“温大小姐,你也太娇气了。不过也好,算是教训!你跟沐星河真是冤家,一路从常州打到京城。”
温旭的腿被垫得老高,缠上层层绷带,一脸受尽委屈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