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我已经重生了,不只是我重生,是出现在我生命里的所有人,所有事情都重生了,我改变不了其他人,但最起码我和母亲的生命生活都将重新开始。
这份重新开始,是面对恐惧的勇敢,还是重蹈覆辙,我不知道,但是我已经不能逃离了,我知道母亲离不开这里,而我逃离不了Y城,无论如何我都要向前走,努力往前走,看看接下来的生活会变成什么样子……
我低下头,松开母亲的手,望向远方说“妈,没事,我准备好了,走吧。”
车很快停在了学校门口,母亲打算送我到班主任那里被我拒绝了,那个恶人的面孔不配让母亲见。我下了车,背着沉重的书包朝着母亲挥手,母亲看着我进了校园,为了不让母亲担心,我没有回头。
我走进班主任的办公室前心里满是紧张,曾经我的班主任伤害了我,我在办公室门口停了好久才鼓组了勇气进去,我安慰自己,“他现在是第一次见我,不认识我是谁,而且这里这么多人他不会对我怎么样的,我不要害怕。”
我深呼吸,紧紧的抓住书包的袋子想给自己一个力得支撑点,也就十步的距离我好像走了许久。我低着头走了进去,因为这个地方我闭着眼睛都能走到。
停在他的办公桌面前,我余光看到他推了推眼镜的动作,他好像在上下打量着我。我内心的紧张促使我呼吸急促,出了汗。
他开口“别紧张,你就是简星辰吧”
开学前报道那天我们已经见过了,所以对于相认会更快些。
熟悉的声音,深沉中带着点沙哑老成,声音很好听却让我听的恶心。我依旧没有正眼看他,因为我害怕,他似乎也是看出了我的紧张,装作一副好人的样子对我说安慰的话,我只是点头没有回答。
他站起身来,瞬间比我高出半截,我好像只到他肩膀,这种压迫感瞬间让我觉得呼吸困难起来。他走到我前面:“走吧,带你进班”
他说完就往外走,我跟上,跟在他身后时我才敢抬头看他,我们的班主任穿了一身白净的西服,熨烫的没有一点褶皱,人面兽心像是为他量身定做一样的词语。
他停下脚步,我跟着停下。
他转身再次推了一下眼睛带着温柔体贴的微笑说“别紧张,这群孩子都很善良的。”
在班级的门口,我重生后第一次和他对视,我没有害怕,只是觉得好恶心,像是他对着一头即将进入狼圈的羊说这里的狼不吃肉一样的假。
他先我一步进入班里,站在讲台上郑重的说:“今天我们班有一位新同学。”
他说完我明显听到班里掀起一阵欢呼声,男生兴奋的吹出了口哨。班主任看着我示意我快点进班,我握紧拳头,手心里满是水。
走的每一步都在班里同学的注视下,这一幕和三年前的那天一样。
一个衣服上脸上都是泥土的女孩,慢悠悠的走进了班里,走进去的时候班里是那么安静,就像现在一样安静,班里的每一双眼睛都带着不同的情绪看着那个女孩,好像要把那个女孩看穿。女孩知道从门口走到自己位置上的步数是9步,一步,两步,三步,“啪!!”一桶五颜六色的粉笔水不知道从哪一个男生手里泼了出去全都倒在了那个女孩下半身,女孩看着自己湿透的裙子鞋子,握紧拳头继续走,走完这10步就好了,四步,五步,一个画着不成熟的浓妆的女生大步走了过去拽着女孩子的头发拽到讲台上拿起剪刀把头发乱剪一通。女孩没有反抗,表情带着要哭的情绪,却没有眼泪流出来,拿剪刀的女孩松开了手,看着那乱成鸡窝的头发满意的笑了,女孩颤巍巍的起了身,继续走六步,七步,八步,一个短发女孩拿着一瓶不知道装了什么乱七八糟的水瓶,女孩眼里带着恐惧,短发女孩笑着挑了挑眉,一个男生捏住了女孩的嘴巴,短发女孩就这样把水灌进了女孩嘴里,女孩反抗但是没什么用,但是她还是没有哭,短发女孩停下后,女孩表情痛苦,好像要把刚才的东西都吐出来一样,女孩忍着疼痛继续往前走着,九步,还有最后一步,同学们开的玩笑就结束了,一个男生停在了女孩面前,女孩抬头看着他,眼睛在那一瞬间亮了,男生凑近女孩耳边说:“你真恶心。”声音不大,但是在场的全班人都听的一清二楚,在这句话说出来后,大家笑成一团,笑声中带着骂腔,那女孩终于忍不住泪水无声的落了下来,一滴又一滴的,啪嗒落在地板上。她看了看面前的男生,那男生没有笑,带着厌恶的表情看着女孩,好像巴不得女孩去死一样。
这一刻,女孩跑了出去。
没有人拦她。
她终究没有走完这10步,而在这以后她再也不用走这10步了。
那个人叫林林,我的同学,那个坐在我后面的女孩,那个永远带着纯真笑容的女孩,她的十步永远停在了我座位旁边的第九步,带着环绕在耳边喜欢男孩的说的那一句“你真恶心”停在了17岁那一年。
……
我像她一样数着步伐,我记得她曾经告诉过我,走到讲台的步伐是五步,一步,两步,三步,四步,五步,这五步似乎比我想象的好走,因为没有人拦我。
我停下,下了很大决心抬头看向这群熟悉又陌生的面孔。
抬头熟悉的位置那里,是一个空位,而那个空位的后面是林林,我和林林对上了眼神,她朝我笑了笑,漏出了甜美的酒窝。
她永远是那么美好,就连最后离开时都再告诉我“离开这里吧,你还那么干净”
我心慌般的躲开了眼神,看向其他地方,一种愧疚涌上心头。
却在这一瞬间与班里其他人都对上了眼睛,我浑身颤抖着,恐惧充斥着我,我张了张嘴却说不出来话,我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可是那份落在心里的恐惧,使我无法控制,班主任看出了我的失控,唤了唤我的名字,伸出手想要拍拍我的肩膀,我捂着耳朵,躲开了他的触碰,却忘记了自己站在讲台的台阶上,脚在那一刻崴住了,身体不受控的就往下坠落,无论多高,还是一种同样的坠落感,不受控的往下坠,像是要坠落到地狱一样,不能呼吸。
可是这次不一样,在那需要两秒就可以摔倒在地上的瞬间,一个人不知道以什么样的速度伸出健壮的双臂把我抱在了怀里。在这个怀里,我感觉到了熟悉的温度。
我睁开眼,是方宇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