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喝了酒的缘故,将近日上三竿枫紫藤才悠悠转醒。将军夫人昨日受陈松叮嘱要让她好好休息,因此没来打扰她。
几近正午的秋天闷得不行,枫紫藤一睁开朦胧睡眼,便看见了正坐在床边凳子上给她扇风的紫
“阿薰,现在几时了?”枫紫藤刚睡醒,嗓音娇柔慵懒。
“回郡主,已是午时一刻了。”
郡主……
紫薰的话唤醒了枫紫藤发懵的脑袋,她呼了口浊气,起身开始洗漱。
好久没能睡到这么晚了,她竟有些不习惯。
咯噔!
窗户发出了像是被小石子儿砸中的声音,枫紫藤闻声想过去看却被紫薰拦在了身后,紫薰背对着她摇摇头,只身走到窗边向下看。
是昨晚的那个登徒子!
紫薰一看见是向日越桧在下面,立马转回身皱着眉头关上窗,微肉的脸上表情很是嫌弃。“郡主,是昨晚送您回来的登……公,公子。”
昨晚送她回来的公子。嗯……越桧?
——“那如果,本太子硬要娶郡主呢?”
低沉磁性的男声再次浮现在枫紫藤的脑海里,她犹豫了。
会不会是她真的喝醉听错了?越桧就是皇太子吗?那他为什么不告诉她?难道他和那些人一样,都是为了找破绽害她才结识她的吗?
“郡主?”
往日关于这位登徒子的事郡主总是很主动,这次她竟然犹豫了?
紫薰紧张起来,她交握在小腹前的双手收紧,眼神中透露出许许担心,嗓门提大了些,急切地询问却又怕吓着她,“郡主怎么了?是不是那登徒子昨晚欺负你了?”
枫紫藤眼瞳猛缩,食指轻点着紫薰的双唇,摇头时神情中透露着丝丝惊恐。随后她快步走到窗边,悄悄地打开一个缝往下瞄,只见向日越桧正直勾勾地往楼阁上看,两人对视双双愣了一下。枫紫藤微吸了一口凉气,猛地把窗缝又合上了。
她转身靠在了窗框旁,虚扶着梳妆台的台角,只手轻抚着胸口顺气。害羞之余又庆幸紫薰刚刚的话未被他听见,他要真是太子,那追究起来紫薰可免不了一顿罚。
微染栗棕的柳眸灵动乍现,吸引着向日越桧的的神魂。直到枫紫藤关上窗好一会儿,他才堪堪缓了缓。
“郡主这是为何?”紫薰喃喃低语着,脑袋还没从方才突然靠近的枫紫藤身上的花香中回过神来,满脑子都是她精致的容颜。
枫紫藤失神地坐在梳妆台前,静静地望着铜镜里的自己。她轻轻牵过紫薰的手,眸色黯淡粉唇紧抿,斟酌了一会儿方开口道:“阿薰莫问,也千万不要去招惹外边那位公子。答应我,你一定要对他毕恭毕敬的,好吗?”
“阿薰记住了。”紫薰只管答应着。她虽不明了为什么,但枫紫藤的语气明显是不容她质疑半分的。
枫紫藤的脸上充满了犹豫。但昨晚美好的回忆涌上心头,使她鼓起勇气决定再去一次。毕竟,只是一句话而已,还没确定不是吗?而且昨晚喝了这么多酒,许是她真的醉了记错了呢?
青丝挽云鬟,行走间发带飞舞。天蓝色渐变湖蓝的裙子更显出她的文静温婉,未施粉黛的小脸有些紧绷,神色不太好。
向日越桧看着枫紫藤这幅表情,莫名的有些心虚,“在下越桧参见郡主。”
枫紫藤面不改色,“起来吧。”
说完,她便自顾自地往醉影楼走去。一路上她都在向日越桧前方。向日越桧隔着一小段距离看着她的背影。枫紫藤依旧步调款款,但他总觉得有什么地方怪怪的。
这一路很长,仿佛没有尽头。两人没有任何交流,也看不见彼此面上的表情。
枫紫藤的心还是忍不住悸动,可她找不到任何理由回头,她也不敢回头。思考了一晚上的质疑的话都在刚刚,她见到他的一瞬间清空了。
向日越桧盯着枫紫藤风姿绰约的背影,想喊住她,让她回头看看走慢点。没料到枫紫藤突然停了下来,抬在半空中的手有些不知所措。
“到了。”
高大的醉影楼在他们面前仿佛不是一座楼,而是他们缓和气氛的契机。
包厢里,两位大师早已在里面等候。
“我来制琴。”枫紫藤走到女琴师面前说道。
向日越桧峰眉微皱,一脸的不情愿,“七夕的奖励不应该两人一起吗?”
女琴师盈盈一笑,牵过枫紫藤柔嫩的手,“妾身与姑娘较合眼缘,这位公子还是同妾身身旁的魏大师学习如何制琵琶吧。”
“琴师姐姐说的是,越桧公子还是留在这儿吧,我先行去琴房了。”话毕,枫紫藤便拉着女琴师走出包厢。
关上门,枫紫藤绷直的后背放松了些。女琴师看出了她的小动作,也不拆穿她,仍旧微笑着说:“房间在楼下,还请姑娘跟着妾身。”
女琴师打开房门,房间里摆着各种各样的木材和常用的琴弦,“姑娘,请。”
枫紫藤颔首致意,“谢谢。”
从选材到切割,枫紫藤都是一副淡漠的样子,眼底隐隐透露出难缠的心事。女琴师瞟了一眼她,勾唇微微一笑,“姑娘,充满爱与心意制作出来的琴,才能弹出好的曲子哦~”
枫紫藤手中的动作顿了顿,“嗯。”
女琴师又继续开口道:“姑娘貌似有些无聊,可愿听妾身道一道故事?”
“自是愿意的。”
凌燕呼了一口气,柔声缓道:“妾身名唤‘凌燕’,乃南疆人。幼时丧父,家中只剩阿娘和阿姊。好不容易活到了及笄之年,又是一场战乱,带走了妾身的阿娘,弄丢了大妾身两岁的阿姊。”
凌燕的眼神愈加柔和,手中的动作也慢了些,“就在妾身即将死在荒漠之时,遇到了妾身的夫君。夫君是一位很温柔的琴师,他奏曲,起身伴舞。妾身跟着他学到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