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用那么奇怪的眼光看着我。”石头人又开口说话了。“你居然会说话？”叶轻尘好奇地打量着石头人，“里面该不会是人吧。”
“世间万物，无不是天生地养，只要造化到了，别说说话，就是冲上云霄，与天齐高，又有何难？”
“说的也是。”
叶轻尘说话间，天空发出一声巨响，一团光芒飞到飞舰上空，在天空中划出一道彩色的长虹，天空中充满了氤氲的光彩。
众人凝神抬头看去，一个女子身着霓裳羽衣，周身霞光万丈，夺目刺眼，令人不敢直视，她两手空空，就这样悬停在空中，寒风吹着她的衣裳猎猎作响。
刚才的巨响正是她急速飞行产生的音爆。
凌渡虚空，元婴期修士！
她停下之后，光芒渐渐减弱，不再那么刺眼，但似乎是隔得太远了，又似乎她的脸上有一层朦胧的雾气，看不清她的面容。
她在空中如一座大山一般，有着莫大的威势，压在众人的头上，压得大家透不过气来，甚至一瞬间所有人都停止了动作。
“恭迎大师姐。”一个宗门弟子跪了下来，随着他这一声大喊，宗门人员除了孙长老，全都齐跪下来，高声大喊：“恭迎大师姐。”
甚至一些试炼的孩子都像是找到了宣泄口一样，跟着跪了下来，顿时感觉身上的压力小了很多，他们低着头，仿佛待宰的羔羊，战战兢兢。
而孙长老，则是满意地看着众人，眼神里透露出几分得意，仿佛众人跪拜的是他一样。
在帝国之内，修炼的门槛很低，甚至连不懂修炼之法的寻常人家，不用刻意修炼，随便学习一下吐纳之法，都能在不经意间突破练气期，成功筑基。
筑基之后若是不再修炼，身体也会自己吸收灵气，修为缓慢增长，渐渐迈入普通凡人的极限——旋照期，旋照期之后，若是再没有资源天赋，生命便终结于二三百岁。
若是家境殷实，不需要为生活奔波劳碌，从小经过系统的学习和终日刻苦的修炼，进入融合期也不是什么难事。
融合期就是凡人的极限了，融合期之前几乎不需要任何天赋，只要拥有足够的资源和时间，所以旋照期是平民人家的常态，一些达官贵人和富商能达到融合期，只有贫苦人家的小孩，没有修炼资源，得不到教导，还要终日奔波生计，有可能止步筑基期。
再往上，便是非凡人能及的境界。心动期百中无一，灵寂期更是万里挑一，再之上从元婴期开始，便是夺天地造化，与天争命。
至于金丹，又是另一种说法了。
但是在踏入心动期门槛之后，便是十年一步，步步难如登天，凭着三五百年的寿命，能突破灵寂就是一方人物，帝国也会招揽，若能在有生之年到达元婴，便能逆天改命。
而凌渡虚空，就是逆天改命，打破规则，跨越仙凡天堑最直接的证明。
“这b装得，可以啊。”叶轻尘抬头看了看悬在他头顶的女子，又若无其事地低下头。
元婴期的修士在他的眼里，很强。可也仅仅是很强而已，没有达到心生畏惧或是崇拜的程度。
“莎莎，你在想什么呢？”绵雪想学哥哥的样子去摸莎莎的头，踮起脚尖来，将将把手放在莎莎的头上。
莎莎若有所思，连绵雪摸头的动作都没察觉。
“如果我和她打起来，我可能会受伤。”莎莎小声说。
女子似乎往莎莎这边看了一眼，接着又扫视整个飞舰，才缓缓开口说到：“不必多礼，都起来吧。”
说罢，众人只感觉头上的山被搬走了，吐出胸中的闷气。女子随之降落到夹板上，站在孙长老的身边。
“小朋友，冷静一点。”陈华娇安抚着还在颤抖的楚雾儿，心中称赞，明明害怕成这样，却顶着压力不跪下，还算有几分骨气。
想想前世的自己，她那时和现在的楚雾儿一样毫无修为，面对这如虹气势也是心生畏惧，却还不如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如今想起来，觉得很可笑。
依旧是当初的那些人，同样的场景，可是她却看到了完全不一样的东西，不仅没有了当初那份单纯的敬畏和渴望，甚至对前世自己的所作所为产生了怀疑。当初拼了性命想要保护的东西似乎也不是那么干净。
“这位是我紫旋照洞天年轻一代弟子中最出色的弟子，方雅竹。才四十岁便已达到元婴期，跨越仙凡天堑，她曾经和你们一样，在这艘飞舰上参加试炼。
才四十岁？这下连叶轻尘都有些震惊了，就是他父亲叶修，都是在两百岁才突破元婴期的，听说这在当时也引起了一番轰动。四十岁的元婴，在帝国之内也算得上绝代天骄了。
帝国与宗门的战争虽然在叶轻尘的爷爷辈就已经结束，几百年过去了，双方的冷战却一直持续着，也是近些年才稍微有了一些缓和，可是也还没到民间的传说能互通的地步。
就如同偌大的宗门，就连孙长老都不知道叶轻尘就是鼎鼎大名，坐镇南云的叶修的亲生儿子。南云也没有几个人知道，附近的紫旋照洞天近来出了如此妖孽的人物。
孙长老又接连说了几番吹捧的话，不过大家都在方雅竹出场时的震撼和对她四十岁元婴的震惊里没有回过神来，没人注意他说些什么，直到他让方雅竹说几句话，方雅竹神色凛然，并没有拒绝。
“我十岁参加试炼的时候还是筑基初期，三十年的时间，若不是得宗门庇护培养，我再天赋异禀也到不了元婴期，甚至早已经在心动灵寂时期心魔难消，走火入魔而死。
所以你们若想超脱凡尘，步入仙门，加入宗门会是一个最好的选择。以后若是同门师兄弟姐妹，有什么修行上的疑惑，大可以来问我，我会尽力为大家解答。”
方雅竹说完，孙长老立刻用力拍掌，随机人群中爆发了热烈的掌声。
孙长老又说了几句没有营养的废话，试炼又继续开始。而方雅竹则被一群弟子众星拱月般拥入船舱。
“嘿嘿，小子，是不是很羡慕。不过可惜，你没有那造化，那是你一生也无法达到的成就。”石头人拍拍手掌，声音中透露出鄙夷。
不知道石头人说的是方雅竹的修为还是她的待遇，叶轻尘也不以为意，不去辩解，就须弥空间里选了一把趁手的武器，提剑起势横在身前，“能不能，还要试过了才知道。”
“哈哈哈。”石头人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指着叶轻尘，仿佛看到了很可笑的事，“你连一次的增益也没有，显然前五关一关也没通过，我就是站着让你打，你也不能伤我分毫。”
叶轻尘皱眉，听得一头雾水，“什么增益？”
石头人挥挥手，就像是在驱逐烦人的苍蝇一样，“多说无益，滚吧，不要浪费我的时间，后面还有很多人要试炼。”
饶是叶轻尘脾气比以往好了许多，此刻听这个不人不鬼的东西这样嘲讽，也有些恼怒了。
他闭眼深吸了几口气，平复心境，再睁开眼时，已经是无悲无喜。
“修仙之人，谁不是夺天地造化，若是仅凭他人的三言两语便要放弃，还不如化作坟头三尺青草，随春风烧尽。今日，我便要试一试这不能。”
说罢，剑出如虹，身形化作一道流光向场中的石头人袭来。
石头人的动作慢了半拍，显然是没想到眼前毫无增益的叶轻尘能有这样的速度，本能反应下慌乱躲闪，堪堪躲过一击，看起来险象环生。
一击未得手，叶轻尘错开身位，也不再继续追击，讪笑道：“怎么，你不是说站着让我打，我也不能伤你分毫的吗？”
石头人恼羞成怒道：“哼，话是那样说，可是我若不想，你连碰都碰不到我。”
不等叶轻尘回应，石头人就攻了上来。
老实说，要不是叶轻尘不仅学的剑法精妙绝伦，身法在武技中也是当世一绝，他根本不可能接下一招玄技。
就算如此，他使用长剑对阵石头人赤手空拳，武技一寸长一寸强的道理完全不管用，占不到丝毫上风，他竟然完全碰不到石头人，还要时刻注意他的攻击。
所谓玄技，在未出手之时，似乎已经包含万千变化，必须想好每一种变化的应对之策，如同同时和不同时空的万千对手对战，及其耗费心力。
收招之时，于无中生有，余力未消，又凭空生出一股气势，强行改变力的方向，玄之又玄，让人难以捉摸。让叶轻尘一个现代科学的坚决拥护者匪夷所思。
过了二三十来招，谁也碰不到谁。石头人越战越勇，一招比一招玄妙，叶轻尘却一直用最初的那几招御敌，好几次险象环生。
石头人再次出言嘲讽，企图影响叶轻尘的心神，“来来去去就那几招，结果还不是一样的？弱者就应该接受强者的怜悯。”
“究竟是谁来来去去只会那几招？”叶轻尘沉声道。“我已经看破了你的招式。其中包含的所有的变化都对我没用了。”
石头人沉默不语，暗暗加强了攻势。
滋啦！
长剑在石头人手臂被剑尖轻轻地划拉了一下。
没留下一道划痕。
“就这？”石头人嗤笑一声攻势依然。
就算没有伤到他，叶轻尘也攻击到了他，如果他不击中叶轻尘，那不是说明他的玄技不是叶轻尘的对手。
他的攻势愈加凶猛，发力时都是差不多差不多，却每次都是差一点差一点，就像是巧合一样，叶轻尘的发力方向恰好躲过了他的招式变化。
哗啦！这次是剑锋划过胳膊，如果他是一个凡人，他的胳膊已经断了。
甚至叶轻尘从那玄妙的玄技拳法中悟出了相应的剑招变化，每每使用出来，都会在石头人身上某个部位划拉一下。
不过叶轻尘始终不能明白玄之又玄的奥秘，使用出来的招式包含的变化都是在力学推理之中，虽然比普通武技高明地多，却也没有万千奇妙的变化。
“就这？”
“就这？”
“就这？”
每攻击到一次，石头人都会阴阳怪气地嘲讽一下。
石头人的材质并不是什么天材地宝，只是劣质的灵石矿石，随便一个筑基期修士都能破坏，他也渐渐明白了叶轻尘不是在试图证明自己，而是真的破不了防。
“若你前五关通过了，得到增益，就是炼气期也有可能发挥出巅峰筑基期修士十成的实力。”
“只是可惜，你武道天赋绝佳，却心性有亏，不是修仙的这块料。”
“凡人之所以是凡人，不仅是因为你们没有仙缘和天赋，而是你们贪图凡尘俗世的风花雪月。”
几百招之后，已经不知道刺了多少剑，叶轻尘体力不支，有力竭之势。石头人却是阵法的一部分，根基与飞舰相连，飞舰源源不断地为其提供灵气，还是生龙活虎的样子。
石头人抓住叶轻尘力竭分神的一个机会，势若雷霆，硬顶着长剑插进嘴里，双拳齐出。叶轻尘目眦欲裂，惊骇万分，回剑来挡，早已晚了十万八千里。
石头人甚至想象到石头与肉体相撞，五脏移位，叶轻尘吐血倒飞出去的场景。
碰到衣服了，脑中出现了熟悉的布料的触感，衣服下陷。
嘭的一声，石头人被弹飞出去。
“就这？”叶轻尘掸了掸被攻击的地方，就像是拂去衣服上的灰尘，“您搁这给我刮痧呢？”
他身上的保护禁制，别说是筑基期，就算是元婴期修士的全力进攻，也能挡一下，当然，只是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