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寒风萧瑟，天空灰蒙蒙的一片，道路结了一层厚厚的坚冰，南云城内很多店铺都半掩着门，甚至有些挂出了今日歇业的牌子。
百般萧凉的街道上，却有一家店铺大敞着门，屋内的灵炉内燃烧着熊熊火焰，火气甚至蔓延到外面来，将门口道路上的坚冰融化，店门牌匾上赫赫写着三个大字——百草阁。
此时，柜台前，一个衣着朴素的少年拿着一个竹篓，正面红耳赤地在和店里的伙计争吵。
“你们明明写着全年收百年份以上的药材，无论品阶，怎么就不要我的？”少年气愤地质问。
这些药草都是他辛苦了一整天挖取的，生怕隔夜药效流失，脸休息都顾不上，一回城就马不停蹄地送了过来，结果却遭受到这样的待遇。
“哼！”伙计坐在柜台内的高凳上，不屑地撇了一眼少年的药篓，“你当我们百草阁是什么地方，慈善堂？垃圾场？什么杂草垃圾都收？”
“这么就是垃圾了，这些药材哪些不是百年以上的？你看这白术，这黄精，品质都是极好的。”
少年一边说着一边将药篓内卖相比较好的药草挑出来，一株一株排列的柜台上。
“得了吧！”伙计随手一扫，柜台上的药材被扔在地上，“你这些药材一点灵气也无，全都是些凡根杂草，不要在这里捣乱，赶紧滚，再不滚我不客气了。”
说着一挥手，凭空起了一阵风，把少年连着药篓和地上药草直接吹了起来，往大门外飞了出去。
少年猝不及防，又惊又惧，他也才十三四岁的年纪，加之常年营养不良，身形瘦弱，采了一整日的药又疲惫不堪，来不及做什么预防措施，这一摔非得伤筋动骨不可。
“我倒要看看你怎么不客气。”门外响起了叶轻尘的声音。他今日正好来要点寻些药草，只是外面路滑，只得小心翼翼看看走过来，却听了一出好戏。
出声声讨，正要踏进门去，给这个小伙计一个教训，抬头却看到一个十三四岁，身上染了不少泥土的少年连着药篓药草横着飞了出来。
“矮油！”猝不及防间，叶轻尘脚下一滑，被少年拦腰撞倒，一屁股墩倒在冰冷的地面上，少年四肢着地，身下倒是垫着叶轻尘，药篓也飞到一边，里面的药材散落一地。
少年一溜烟爬起来，将叶轻尘扶起来，一边扶一边连声道歉，叶轻尘只感觉腚的存在异常的强烈，似乎都裂成了八瓣，扭头一看，整个后背都沾上了泥水。
少年战战兢兢地站在一旁，看叶轻尘锦衣华服，器宇轩昂，非富即贵，若是计较起来可不好善了，不禁暗道倒霉。
叶轻尘却抬手制止连声道歉的少年，一瘸一拐把药篓捡起来，招呼少年一起把地上的药草捡起来。
一看店里的伙计，只见他眼观鼻鼻观心脸转向一边，眼神似有似无飘向这边，显然不打算为刚才的意外负责。
叶轻尘越看越来气，拉着少年走了进来，往柜台后面的药柜随手一指，“那个给我来一份。”
伙计一看，斩赤龙丹！嘴角一抽，“公子，你确定要这个？”
“劳资要什么你管得着吗？是我吃又不是你吃。”叶轻尘色厉内荏，又随手指了几处比较偏远的抽屉，“还有这个，这个，那个也来一份。”
伙计觉得叶轻尘就是来捣乱的，但是看他衣着华贵，却也不敢造次，想着这种贵人大抵不会赖账，只想叫他难堪罢了。
伙计把每一种药都包好，放在柜台上，足足有十多种，随即坐下，报出价钱，却不见叶轻尘有什么动作。
叶轻尘站了半响，只感觉屁股火辣辣地疼，双手撑在柜台上，稍微缓解一下，这才向着伙计道：“跟我说一下这些丹药药材的功效以及服用注意事项。”
“啊？”伙计一愣，到底是不敢得罪，“公子要买就买，不买又何必为难小人。”
叶轻尘呵呵一笑，“为难？这些药都是你店里卖出的，你不知其药效又如何能让客人服用？不知其禁忌又如何敢让客人服用？吃出问题来你负责吗？”
“这些丹药药材都有各自不同的药效和禁忌，我又如何能记住这么多，大家买药都是知晓了药效才购买，公子还是不要捣乱了，不然我上报官府，闹到南云侯那里公子脸上可就无光了。”
见叶轻尘色厉内荏，小伙计有些心虚，他到南云不久，不知城中有哪些贵人，不敢随意得罪，只好摆出南云侯，毕竟这是虞家的产业，希望眼前的人见好就收。
“哈哈哈。”叶轻尘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那你告啊！这些药你说出一种药效我买一种，要是你店家都不知药效，又怎么能让我买？“
伙计硬着头皮，想起上次好奇翻记的斩赤龙丹的说明，“
“呃—”叶轻尘没想到他能说得这么详细，也没想到他随手一指居然指了这么个玩意儿，一时无言，场面有些尬，想想不能挫了自己的气势，掏出一枚晶币扔在柜台上。
“这个我买了，还有剩下的呢。”说着还把斩赤龙丹放在袖子里，这东西在柜台上有些戳眼睛。
伙计一时语塞，其他的都是些偏门的药，他连名字都没听过，就是知道名字，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叶轻尘得寸进尺，“你今天要是道不出个所以然来，我就把你百草阁告上官府，让南云侯来看看你这草菅人命的药店。”
“尘儿，怎么了这是，要把自家的产业上告官府？”叶轻尘正说完，门外一个老妪搀扶着一个体态丰腴的妇人走了进来。
她看见柜台里的伙计，眉头一皱，“没人告诉过你要站着招待客人吗？你们掌柜的呢？”
叶轻尘回头，看到是自己的姨娘，赶紧迎了上去，搀扶在另一侧，“姨娘，你不在家好好养胎，来这里干什么。”
伙计看到来人的时候心里松了一口气，听到他们的对话顿时面如死灰，像个鹌鹑一样站起来，耷拉着脑袋不敢说话。
“就是闲的发慌出来逛逛，瞧你背后，怎么摔成这样，快去换一套衣服，再给我说说是怎么回事。”
“喏，让他和你说吧，我先去换件衣服。”叶轻尘拉了拉身边的少年，随后闲庭信步一样走进大堂后休息的房间，找了件给病人准备的新衣服换上。
这店铺虞以荷名下的一处产业，只是她怀孕之后甚少出门，也就放任这些产业的掌柜经营，每月只是清查账簿，少了上门巡查，没想到竟然出了这种店大欺客事。
叶轻尘出来时，只看见伙计跪在地上，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凳子，虞姨娘和抱着竹篓的少年坐在凳子上，而那个老妪则是在一旁扶着虞姨娘。
“尘儿，你说怎么办？”虞以荷见叶轻尘出来，轻声问道。
叶轻尘看着一脸死灰的伙计，有些不忍，又看了看坐在虞以荷身边沉默不已，面无表情的少年。
沉吟片刻，“就让他给这个少年道个歉吧。”
“就这样？”虞以荷轻声问到。
“就这样吧！”叶轻尘叹息道：“莫叫落魄少年学做了恶人。”也不知是对伙计说还是对少年说的。
嗯？就这么简单？少年和伙计同时一愣。看着伙计暗自松了一口气，劫后余生的表情，少年脸上似乎有些不甘，却也没有说什么。
伙计给少年鞠了躬，说了声不痛不痒的对不起。比起刚才在虞以荷面前跪下，这个鞠躬就没那么难了。
少年别扭地嗯了一声姑且算是答应了。随即按照原定的价格收了少年的药材，并保证以后绝对不会再出现这样的事。
把少年送出店外，叶轻尘看少年别扭的脸色，知道他对刚才的处理不满意，忍不住又想bb。
“你叫什么名字？”叶轻尘出声问到。
“楚云。”少年对于叶轻尘并没有怨气，不卑不亢地回答道。
“楚云微开，州灯明月白。好名字！你可知我为何那样处理？”
“公子如何处理，小人并没有权利干涉。只是未免有些雷声大雨点小，教人不敢苟同。”少年语气还是一如既往不卑不亢。
叶轻尘倒是有点喜欢他这种态度，“我若严惩于他，他不敢埋怨我，定然将因由归咎于你，他失去了这份活计，到时候必定纠结伙伴寻你报复，我只能垫得了一时，难道要杀了他。”
“那便杀了他！”想想若是真像自己想的那样处理，有些后怕，顿时咬牙切齿道。
叶轻尘一声哂笑，“他是得罪了你，与我何干，要杀也是你自己来，况且，”叶轻尘话锋一转，有些森冷，“他是我店里的人，并没有偷奸耍滑，私拿银钱，我为何要降罚与他，反而是你因为他个人的原因甚至会记恨我叶家，倒不如先将你斩草除根了。”
不待少年反应，叶轻尘已经走进屋内，身形之快，少年都没有看清他是怎么离开自己身边的。
回到屋内，就看见虞以荷笑着看着他，“你这个小傲娇。”
“小傲娇说谁？”听母亲说，虞以荷以前可是一个小傲娇，极度口嫌体正直。
“咳咳，还有外人在呢。”虞以荷尴尬地笑笑，转移话题，“你平时不是在练剑就是在莎莎那儿或者钦天监，今天怎么逛到百草阁来了？”
“其实我想找一点淬体的药材和丹药。”叶轻尘不能还不能引气淬体的事虽然外界知道的不多，但也不是什么秘密。
虞以荷也觉得这个孩子有些可伶，生在了世家之中，剑法无双，却偏偏不能引气入体，想帮助他又不知道如何下手。
辅助淬体的材料很多，但是不依靠灵气淬体的材料也就几种凡药，叶轻尘已经轻车熟路了，她也就不再多问。
“那你自己看看吧，有什么不明白的来问我。我进去看一下账簿。”说了许久的话，虞以荷有些累了，在老妪的搀扶下，走进了药店的后院。
叶轻尘还没选完，一个黑袍人迈了进来，他全身笼罩在黑袍中，脸上蒙着黑布，有些引人注目，实在难以想象，竟然还有人用黑布这种低级的东西隐藏身份。
叶轻尘一愣，难道这个才是主角？
小伙计才被虞以荷教育了一顿，不敢怠慢，连忙站起来招待黑袍人。
“我卖气旋丹。”声音沙哑，黑衣人冷漠地拿出一个药瓶放在桌子上。
凡阶的气旋丹可以用来给练气的修士补充体内的灵气，比从外界吸收快了不少，就算是还没有引气入体的修士，服用了气旋丹也能在体内形成灵气气旋，增强自己的感悟。
因为味道比较甜，价格又便宜，在南云，不少小孩把气旋丹当糖豆吃，一般的药铺和商铺都有气旋丹出售。
小伙计皱了皱眉，眼看叶轻尘在身边不敢发作，只好温和地问道：“还有吗？量大的话价格会高一些。”
“没了。”沙哑的声音透着冷漠。
就算心里不舒服，小伙计也还是一言不发地起身，拿出测量丹药品级的器具，打开药瓶的一瞬间，一股清香散发出来，小伙计瞬间就震惊了。
要知道，丹药本身是没有气味的，在炼丹时，丹衣上蕴含道纹，将丹药的每一丝药力都锁在丹药里，断然不会出现挥发的情况。
看到小伙计小心翼翼地把一颗丹药倒在一片丝绢上，的神色，黑衣人眼里的不屑更加浓重了。
他知道，只有上品以上的丹药道蕴强大，才会引动外界灵气循着丹衣上的道蕴流动，从而让人有闻到清香的错觉。
这丹药原本不打算出售，而是自己服用的，奈何修炼缺少灵石，而炼制更高级的丹药也需要药材，可是这些都需要钱。
他为了避免暴露，才穿成这样出来，却看到小伙计和旁边的少年看傻子一样的眼神，心中不免有些生气，态度也冷了几分。
伙计把丹药放入测量仪，代表着丹药品阶的绿灯一个个亮了起来，直到一列十个绿灯全部亮起。
“超，超越一品的气旋丹，凡阶超一品！”小伙计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
“请稍等！”小伙计小心翼翼地把气旋丹收好，放回药瓶中，才急忙对黑衣人说了一句，“我不能做主，需要请示一下。”
黑衣人心中的鄙夷又多了一分，看来老师推荐的这家最神秘的药铺也不过如此，小小的气旋丹都这样惊慌失措。
过了片刻，伙计才出来，不复之前的惊慌，“不好意思，这气旋丹，我们不收。”
“为什么？”黑衣人眼底的得意还没来得及收敛，就被小伙计无情浇灭。
“三品以上的气旋丹，炼化完美，没有一丝药力浪费，这样完全没有由于缺陷产生的甜味，怎么会有孩子喜欢？”
小伙计收拾着器具，都没眼看黑衣人一眼，枉他还以为黑衣人的气旋丹丹衣残破，使得甜味飘了出来，测出品阶之后又怕叶轻尘生气，才去请示里面的虞以荷。
“哼，你们居然把我的丹药当做给小孩的糖豆？”黑衣人气愤不已，不再多言，拿起药瓶拂袖转身，就要离去。
“兄台且慢！你的气旋丹我要了。”
黑衣人疑惑地转过头来，叶轻尘把刚才挑选的药材递给伙计，吩咐他将药材打包，黑衣人才知道原来这人不是店里的伙计。
“不知兄台这气旋丹怎么卖？”
件叶轻尘客客气气，黑衣人也没有横眉以对。
“三万晶币。”
“三万一瓶这也太贵了吧！”就是卖得最贵的凡阶八品，九品也只要几百晶币一瓶，而五品的则只需要十几晶币。
要知道，不但练出品阶高的丹药难，要练出品阶低的同样也不简单。炼制的材料和分量都是一样的，品阶完全取决于炼丹师的手法，而炼丹师的手法都是习惯熟练了的，贸然做出不合习惯和常规的动作，容易炸膛。
“不！不是一瓶，是一粒。”黑衣人对这个价格还是有些不满意，三万的价格，不过是看在叶轻尘慧眼识珠的份上。
“你怎么不去抢啊。”伙计出声到，刚才在少主人面前出丑，现在想要挽回一点。
“那，就来一颗吧。”叶轻尘不好意思地搓搓手，“最近手头有些拮据，只有这些了。”
小伙计目瞪口呆地看着叶轻尘掏出一块灵值不足一万的储灵石，堂堂南云侯世子，叶家大少爷叶轻尘，脸不红心不跳地赊账。
“你看，能不能宽限几天，先卖我一粒气旋丹，您给我一个地址，等过几天再将剩下的晶币送到阁下府上。”
说着还不忘对在打包药材的小伙计说：“哎，别包了，那些药暂时不要了。”
小伙计翻了翻白眼，人家蒙着面来卖东西，还能告诉你住址？
黑衣人随便撇了一眼，看到那些药材都是些未引气入体时淬体使用的，想到了自己的过去，不由感同身受，心里一软，便挥了挥手。
“算了，就这些晶币吧。”随机结果储灵石抖出一粒气旋丹，递给叶轻尘，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去了。
叶轻尘把那颗气旋丹扔进嘴里嚼了嚼，一点味道也没有，吧唧咂咂嘴巴，嘟囔道：“果然一点味道也没有。”
看着小伙计不动，不满意到：“愣着干什么，都包上啊，晚点送到府上。啊对了，你新来的，让你掌柜的送到我府上。”
叶轻尘来到后院，打了声招呼，准备等虞以荷一起回家。
“轻尘你可知，最近钦天监来了个红衣小姑娘？”虞以荷突然想起一件事，本来是打算晚上吃饭时和他说的，没想到在这里遇上了，于是便提起了这件事。
“哦。”叶轻尘摸不着头脑，和他说这个干什么，“怎么了？”
虞以荷调笑道：“小姑娘整日观什么星，简直就是浪费时光，白白糟蹋了大好春光，待叶公子出手，救她浪子回头。”
叶轻尘一脸苦瓜相，“姨娘别逗我了，上次和娘说想要个侍女，被娘念念了一整天天，我哪敢去救什么小姑凉浪子回头。”
“哎，说你笨你还不承认，你娘那么死板，你找你娘当然没戏啊，你得去找你爹，说起死板啊，你娘当初硬是到了我们成亲才。”虞以荷惊觉自己说多了，连忙收住。
叶轻尘一脸好奇，“才怎么样？”
“说正经的，那个小姑凉是我一个故人的朋友的亲戚的师姐的女儿，和我关系很铁，人家托我照顾一下她。”叶轻尘扯了扯嘴角，明明是你自己不正经，而且这关系可真够铁的啊。
“听我故人的朋友说，他那个亲戚的师姐说家那个小姑凉观星，能知晓修为比自己低的人的命运，你可以去试试。”
“哇，真的假的？那么6p？”命运这种玄学，叶轻尘以前是不信的，不过现在嘛，由不得他不信。
“去试试不就知道了！”虞以荷怂恿到。
“那我明天去看看？”叶轻尘有些心动，毕竟二十年了。
他到底想看看，他不能修炼，是宿命使然，还是其他的原因。
“为什么要等明天？现在啊，今晚正好观星，明天你去也要等到晚上，还不一定有星星。”
“对了，她什么修为？”
“练气一阶”
“……”那不是只能看到还没引气入体的人的命运吗？
沉吟片刻。
“那？”叶轻尘迟疑道，“待本公子出手，救她浪子回头？”
“浪子回头！”虞以荷肯定到。
钦天监虽然不远，但是为了便于观星，还是建地比较偏远，叶轻尘从百草阁出来时，天已经快黑了，等到了钦天监，天已经完全黑了。
突然想起来忘了问虞以荷人家小姑凉的名字。随即转念一想，就当是日常去钦天监闲逛好了。
叶轻尘是钦天监的常客了，少年时经常来钦天监，想要看看钦天监是不是有什么便利观星的工具，后来发现是自己想多了，人家完全用的肉眼。
“叶公子。”守卫认识他，只是抱拳行了个礼，并没有阻拦。
“请问今日阁中是否有当值的观星师？”叶轻尘询问到。
守卫稍作询问，便有一个老妪带着叶轻尘进入钦天监。
“萤火之光看起来要比平时更加耀眼，是错觉吗？而今宵，则会成为永夜吧。”温软的声音，糯糯的，要不是在这种场景说出这种话，应该很好听吧。
叶轻尘一上观星台，就看见一个妖娆的红衣少女背对着他们，坐在地上，长长的黑发飘在背后，盈盈一水，浑身似乎柔弱无骨，双手托月状，冰冷的月光洒在她身上，更显得娇怜，凝望着无尽的虚空，说出这么一句惊悚的话。
叶轻尘抬头，天空中是无尽的黑暗，一轮清冷的明月，几颗星辰暗淡无光，顿时觉得空气有些冷了，刚才，是不是听到了什么不该听的话。
“小姐，这位公子想要见你。”老妪似乎是小姑娘家里跟来的，和她比较熟稔。
“嗯，你先下去吧。”
老妪恭敬地退了先去，女子双手垂下，却没有转过来，也不说话，叶轻尘站在后面，不知道怎么开口。
刚才他向守卫打听女子的名字，守卫却只说女子的脾气有些古怪，还是让他自己问了好，至于原因，也闭口不谈。
“那个，我听说姑娘能知晓凡人之命，闻名特来拜访。”叶轻尘斟酌再三，只恨以前游手好闲，没见过场面，不知道怎么说话。
女子：“叶公子不是要救我浪子回头吗？”
叶轻尘大囧，这她都能知道？那么神？
这已经不只是知晓命运了，连一言一行都看得到，这也太恐怖了。
“呵，不吓你了，我今天和虞阿姨见过面，所以知道你这几天可能会过来，只是没想到今天就来了。”女子轻笑，打破叶轻尘的尴尬，也挑起了话头。
“原来是这样，姑娘不要听我虞姨娘乱说，我可是一个好孩子。”叶轻尘舒了一口气，心中暗暗怨念虞以荷为老不尊，结果女子还是没有转过来，叶轻尘有些失望，但也没有表现出来。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张，世间生灵所思所想，一举一动自由冥冥注定，我观其沧海一隅，不过也是坐井观天，管窥蠡测罢了。”女子笑笑，也不打算再纠结。
叶轻尘看她说得玄乎，虽然自谦，但是也承认了自己之前的问题，只是这话怎么感觉有点耳熟，好像在哪里听过呢？
不待他细想，女子又继续说：“如今七曜俱现，岁星，镇星，荧惑俱入太微，这天下，怕是有些不太平。”
七曜？叶轻尘猛然想起自己幼时在天空寻找的星辰，不由问道：“请恕在下冒昧，敢问姑娘七曜什么？”
“春秋谷梁传序曰：‘阴阳为之愆度，七曜为之盈缩’，书.舜典曰：在璇玑玉衡以齐七政，七政，其政有七，于玑衡察之，必在天者，知七政谓日月与五星也。《易.系辞》云：天垂象，现吉凶，圣人象之。此日月五星，有吉凶之象，因其变动为占，七者各自异政，故为七政。得失由政，故称政也。”
“请说得简单一些。”叶轻尘额头冒汗，不知道她引经据典叽叽歪歪说的是什么。
“简单来说，就是太阳、太阴、太白、荧惑、岁、辰、镇七星。”女子解释到。
叶轻尘：果然古文唧唧歪歪个没完，白话几句就说完了。
叶轻尘仔细回想前世的记忆，好像和自己无聊时看到的一样啊，难道这个世界和他原来的世界差不多吗？
“除了现七曜之外，还有四隐曜，罗睺、计都、月孛、紫炁。除了这些，还有二十八主星的说法。”女子接续解释到。“紫微、天机、太阳、武曲、天同、廉贞、天府、太阴、贪狼、巨门、天相、天梁、七杀、破军、禄存、天马、左辅、右弼、文昌、文曲、天魁、天钺、火星、铃星、擎羊、陀罗、天空、地劫。”
“好了好了。”叶轻尘一听到这些奇怪的术语就头疼，应该只是巧合而已，毕竟他只知道日月五星七颗星，没有那么多奇怪的东西。毕竟这个世界和地球差别太大，不太可能有什么关系。
“这些星辰都是天下大势所驱，和个人的命理并没有什么关系。”
合着说了那么久，还没说到点子上呢。叶轻尘有些无语，完全忘了是谁先问的七曜。
“公子关心的问题我已经知道了，不过叶公子不用太过担心，你会在二十二岁的时候踏入炼气期一阶，之后的情况，以我的现在修为是看不到的。”
叶轻尘听了也不知道是喜是忧，他现在二十岁，也就是说他居然花了两年才进入练气一阶？但好歹也是能修炼了，但是不知道是用什么法子做到的。
沉思良久，见女子又恢复了刚才的姿势，不打算再理他，叶轻尘只好告退。
待叶轻尘离去，老妪走了进来。
“小姐刚才说的那些话玄乎其玄的，老身怎么听不懂？”竟然毫不掩饰偷听的事实。
女子爬了起来，向老妪这边走来，仔细一看，她的眼睛一直是闭着的。轻轻一笑，“这些啊，都是我在他心里看到的。”
“那？那些话？”老妪想到自家小姐的能力，不自然地更加收敛了气息，微不可查地离她远了一些。
“都是骗他的。”
少女叹息，她又怎么会知道命运呢？
不过是看到什么就说什么罢了。
“我在等，等一场雪，也等一个人。”半响，少女又轻声低语。
老妪似乎见怪不怪，也没有回答她。
“雪未下，人来了。”声音更轻了。
老妪干脆装作没听见。
“为什么呢？”少女在心中问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