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阳这个名字说来有些随性,它位居川山阳面,便取了这个名字,但“川”字不仅仅有“山”的意思,更有“水”的意思,一条川河贯穿川阳城,城中便多添了几分趣味。
“小少爷,老爷不在家。”他们刚踏进罗家的门,管家便来跟罗景倪通风报信:“老爷说让少爷你多学学怎么经商,下次出去了莫要再丢了他的面子。还有啊,大少爷回来了,正在前厅呢!”
罗景倪诧异道:“我爹娘他们又出去了!不是才回来吗!”
管家笑了笑,答道:“这老奴怎么知道啊。这几位是少爷的朋友吗?”
罗景倪点点头,吩咐道:“给他们安排房间,都是贵客!就在兴林园吧,离得近。”
“是是是。”是离得近,就在隔壁,这下他可开心了吧!
“你们一会见到我兄长的时候可不要说我去了苍泰城的事啊!千万不能说漏嘴!”
其实,就算他不说他们也是不会说的。
正走着,只见罗景倪突然转过身,又道:“你们只说你们是我的朋友,不能提你们是“谨”字号的当家人!不然你们会被我兄长拉着谈交易!我可不希望我刚交的朋友转眼就没了!”
纪哲羽听得一哆嗦,他最不喜欢被人念叨了,左瞅瞅,右看看,见向卿臣和谨怀都点了点头,这才摆摆手道:“我们也不想!”
刚走近前厅便听见一个女子的声音,罗景倪一听,赶紧拉着他们三人躲在墙角,那女子应该不是那位“准大嫂”,这女子的声音让人一听便觉得有朝气,有气派,绝对不是从小门小户家出来的。
“哼!这么会演啊!自己扔的杯盏要我跟你道歉!你莫不是太异想天开了!”
“我……我没有……是你扔的!”这声音柔柔弱弱,没有一丝生气,故意把声音压的很低,怕是整天吃药,嗓子有些沙哑。这应该就是那位“准大嫂”了。
是个不讨喜的家伙。
“子天,你别生气,是我不好,摔坏了茶盏,你别怪路小姐……”
罗子天看着那揪着自己衣襟不敢看他的禾婉,眉头紧皱……
“罗子天!我说没有就没有!你看她那假惺惺的样子!”
“好了,够了!”罗子天闭了闭眼,说道:“道歉!”
路冉冉咬着牙,指着罗子天道:“要我道歉?好啊!拿出证据来啊!我路冉冉行的正,坐的端!会怕你吗!”
说着,她又指着禾婉说道:“欺负你是吗!我现在还真就欺负你了!我路冉冉不说别的,家世便不是你能比的了的!想让我道歉!你倒是先过了这一关啊!”
家世,便是禾婉的逆鳞,她家境并不算好,而且又是父母双亡,这总是让她抬不起头来。
路冉冉看着禾婉那怨恨,嫉妒的眼神,嗤笑了一声,很是不屑。一个人的家世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人把家世放在了什么位置。她原本是不愿拿家世和别人比的,可是有些人却不同,那些人非要强压人一头,那便不能怪她拿家世欺压了。
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禾婉便是后者,太过于斤斤计较,太过于在乎得失……
罗子天翻了个白眼,想要阻止路冉冉,却听路冉冉又开炮了:“如果真的是我错了,也轮不到你来教训我!真以为你那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本事无所不能啊!”
罗子天转身没得抽出自己的衣袖,冲禾婉说道:“好了,够了!禾婉!我是让你道歉!”
路冉冉刚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只见禾婉愣了一下,后退几步,面色如纸。
罗子天上前一步说道:“你真以为我不知道你的那些小伎俩吗!之前欺负家仆也就算了,可如今竟欺负到别人身上了!”
罗子天说道:“罗家,不留无用之人,更不会娶一个满是心计,嫉妒成性的女子。明日你便解了婚约,到账房领五百两银子走吧。”
禾婉一听这话,吓得瘫坐在地上,不知该怎么解释,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她到底是太在乎这个头衔了……
见罗子天出来了,罗景倪赶紧拉着纪哲羽缩回去,站在旁边屋顶上的谨怀和向卿臣见他们这个样子只觉得好笑至极,幼稚至极。
忽然,向卿臣耳朵动了动,是风声!他急忙转过身,却只见一个黑影落了下去……
别院内,一个黑衣男子扯下脸上的面皮,打开手中的信件,一个图案映入眼帘……
他沉默良久,心底很是激动,顾不得伤口,他慌忙走到书桌前,磨墨写信。
他收起信件,敲了敲桌子。
片刻,只见一黑衣暗卫走了进来,他方才听到声响便知道他回来了,现在却见他胳膊上还有伤,他皱了皱眉毛刚想说话却被打断。
“好了,我没事,你把这封信交给韩恭,事出紧急,务必快速送到。”
暗卫点点头,接过信件却又停住了:“江湖传言明宗的小公子并没有死。”
黑衣男子点点头,只道:“我知道。”
暗卫点头,瞬间消失不见了。
“我早就知道了……”他按下自己颤抖的手,喃喃地说着,“只是今天才见到而已……”
兴林园的房顶上,向卿臣看着那黑影从罗家一隅出来,暗自摇了摇头……
到了晚上,罗景倪便拉着他们三人去街上逛夜会。川阳的铺子,越是到了晚上越是人多。那满城灯火,让人看了便觉得没了烦恼,微凉的夜风更是让人觉得安心、舒心……
“在看什么?”月光之下,一个黑衣男子盯着那站在城楼上的衣男子良久,按下心中呼之欲出的欣喜,稳步走过去和他站在一起。
向卿臣怔愣了好大一会儿,眼睛突然有些酸涩,他转身看着那黑衣男子,良久,他转身笑了笑,有些哽咽道:“没什么,只是有些感慨罢了!”
只是忽然想起了一些事情……
黑衣男子也笑了,对他说道:“你看这夜色,会让人感觉很舒心,不是吗?”
向卿臣点点头,两人都不再说话。
按理说,他应该扑到他怀里才对……
颜孑看着向卿臣,那一刻,他只觉得心疼,他长大了,背着仇恨长大了……
向卿臣心里安定了许多,他不再是一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