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笃笃笃……”
办公室的门被礼貌地敲响，惊醒了坐办公桌后面愣神的王开心。
“进，进来。”
听到里面的回答，一身职业套装打扮的张笑涵，缓缓地推开了办公室门走了进去。
张笑涵面带花儿般的微笑，手里还端着一杯热气腾腾的咖啡。
“主任啊，没打扰你吧？我泡了几杯咖啡……”
“这是我上回去国外旅游带回来的，你尝尝看。”
“哦哦，谢谢，放这里吧。”
王开心想着事情，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句，手指了指办公桌。
张笑涵依言将咖啡放办公桌上，放在了王开心手能够得着的位置。
目光仍在神游的王开心，眼角稍微动了动，随手拿起手边的那支钢笔，伸到咖啡杯里“叮叮叮”搅拌了起来。
“诶诶诶！主任啊，你怎么把钢笔当小勺子使了呢？”张笑涵一脸错愕地提醒道。
“啊？”王开心听完这才反应了过来，把手里的笔一丢，歉然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想事情想得有些出神了。”
张笑涵抿着嘴笑了笑：“没关系啦，我再给你另外泡过一杯就是。”
将咖啡杯收回，张笑涵好奇道：“我说主任，允许我八卦一下哈，你想啥呢？想得这么出神的……”
“从一大早就瞧你这副心不在焉的模样，到底遇到什么烦心事了？”
王开心微微一笑：“也没什么啦，就想着自己家里一些事情而已。”
“哦对了小涵，我想请教你一些事，你说孩子突然变得和爸爸不亲近了，是怎么一回事呢？”
张笑涵闻言一愣，呵呵笑道：“我的主任啊，我现在连男朋友都还没有，你来请教我这些，我比你还糊涂呢。”
“是吗？”王开心有些失落，叹了口气道：“唉，不知道为什么，这些天，我那臭小子老避着我。”
“我又没有打他骂他，突然就变得跟我生疏起来了。”
就在两人谈话间，毫无征兆的，一把声音幽幽地冒了出来，突兀的堪比惊悚片......
“主任，据我的分析，贵公子这情况有几种可能。”
张笑涵被吓得“啊”地一声惊叫，差点没把手里的咖啡杯当武器砸过去。
好在临了出手的时候，看清吓人的是刘大项，这才悻悻收住了手。
张笑涵恼羞道：“死大项，你什么时候跑进来的？不声不响的，想吓死人啊？”
王开心也是一脸恼怒拍着桌子：“你这个大笨蛋！没有人教过你，进门之前首先要敲门的吗？”
王开心声色俱厉修理着办公桌，显然刚刚也是被吓到了。
“诶嘿嘿嘿……”刘大项搔搔头赔着笑：“ Sorry sorry !”
“反正主任又没再办公室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所以这个敲不敲门也就无所谓啦。”
“哼哼哼！”张笑涵冷笑道：“我看你是又想悄悄溜进来偷主任茶叶的吧？”
“早上来上班的时候，你还说今天来不及吃早餐呢。”
刘大项乜了张笑涵一眼，鄙视道：“光长头发不长脑，说话之前也不动动脑子！”
“我饿着肚子进来摸茶叶，我是跟我的胃有多过不去啊？我是进来找点吃的好不！”
话音刚落，刘大项听到了旁边传来了一声噼里啪啦的脆响，那是有人按捺住怒意握紧了拳头。
王开心听不出一点情绪的语气问道：“大项，你当我这里是什么？早餐档吗？”
刘大项这才惊觉说漏了嘴，傻笑道：“呵呵，呵呵呵，主任，我当这儿是主任的办公室啊！”
“刚刚我明显是被人套话，难道主任你没听出来吗？”
“孔子他老人家曰：“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咱面前这位姐姐阿姨，两样都占齐了。”
“算了算了！”王开心气到不会气了，做了几个深呼吸：“再跟你计较我会短几年命的。”
张笑涵啐了刘大项一口：“去你的！你才小人呢！有本事下次别觍着脸来跟我说“江湖救急”！”
“哦还有啊，昨天跟我借的两百块，什么时候还给我呢？”
刘大项：！！！......
俺这时候上哪儿找钱还债啊？有银子还用得着溜进主任这办公室来找吃的啊？
“嘿嘿嘿。”刘大项换上了另外一副嘴脸：“我美丽善良温柔可爱又漂亮的小涵姐姐啊，咱不是说好了容我下周还的吗？”
“怎么才过了一天你就来催我还债了啊？”
“这样子就不符合温柔美丽善良可爱的你了啊！”
张笑涵冷哼了一声：“谁叫某某人嘴不太干净呢？”
“既然做得初一，就别怪我做得十五！”
刘大项“啪啪”扫了自己俩嘴巴子：“好吧好吧，我嘴不干净我道歉，这样行了吧？”
“再宽限我几天吧，不然我就得连裤子都要拿去当了！”
王开心瞧着这一幕，手扶着脑门没好气道：“大项，我只能说，做人做到你这份上也算无敌了，真的。”
张笑涵看到王开心这副表情，知道主任大概又要开始训话了。
她幸灾乐祸瞟了刘大项一眼，对王开心礼貌道：“主任，你慢慢训话哈，我去另外给你泡过咖啡了。”
说完，拿着咖啡杯出了主任办公室，并且将办公室门掩上，只留下一串远去的高跟鞋脚步声。
王开心指了指办公桌前的椅子：“大项，坐下来聊几句。”
刘大项都快哭了，略带哭腔道：“主任，又要座谈啊？”
“我昨天才挨了你一个小时的训呢，今天就免了吧？”
“要不然先记着，等以后咱一块儿给结算了……”
对于这么鬼马的说辞，王开心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你当累积时长兑换积分啊？”
“叫你坐就坐，啰嗦那么多干嘛？”
“这次不是给你上政治课了，是想跟你聊聊我儿子的事，听听你的看法。”
闻得此言，刘大项立马一扫刚才的那副颓丧：“哦哦哦，这样啊，聊这个没问题。”
“不是我夸口啊主任，我最了解小孩子心理了。那小孩只要杵在我面前让我扫视过，我就知道他还有多少跟毛没长齐。”
“就你？也了解小孩子？”王开心很是怀疑地上下审视着刘大项：“你之前说有几种可能，到底是什么呢？”
“这个吗……”
刘大项拉开了办公桌前的椅子，大喇喇地坐了下去，顺手拿过王开心放办公桌上的香烟。
从中取出一根咬在嘴里点燃，老实不客气地抽了起来。
往桌上的烟灰缸里弹了弹烟灰，刘大项装模作样吐出了一个烟圈，端起架子看向王开心。
“那个，我说老王啊，你现在是请教人问题，不要用命令的口吻跟老师说话，麻烦开口前请加个“请”字，OK？”
“老……老王？”王开心呆了呆，随后有些色厉内荏道：“好的，我请教一下大项老师。”
“我儿子忽然和我变得不亲近，是怎么一回事呢？”
刘大项脆了一响指，哈哈一笑得意道：“好说好说，好叫你知道，你儿子呢，这无非就三种情况而已。”
““熟恋衰”，三个早，你自己看着核对核对。”
王开心：“......”
王开心面沉似水，眉眼间恍如有雷霆电弧在缭绕，冰冷的语气道。
“大项，我跟你说正经事，你再给我没点正经的话，你信不信我现在一巴掌把你拍到墙壁上去！”
“说我儿子早.熟早.恋也就算了，你丫的才早.衰！”
“非也非也，老王，这你就想歪了不是。”
对于火山即将喷发的王开心，刘大项恍若早有预料一样而不动如山，看着脸色阴晴不定的主任，他却侃侃而谈。
“这里所谓的“早.衰”是广义而非狭义的。”
“现在的父母怕孩子输在起跑线上，拼了命给孩子报什么班什么班，搞得现在的孩子个个心“力交瘁，不会早.衰才怪。”
王开心对刘大项的言论不置可否，他深吸了一口气，想了好一会这才开口。
“那个，算你说得有理吧。”
“不过，我儿子不是早.衰，而且也不是你说的早.恋和早.熟，你再给我另外分析分析吧。”
“这三样都不是吗……”
刘大项皱着眉，手托着不香的腮帮陷入了沉思。
思索了好片刻，刘大项严肃道：“那么……只有最后这个可能了。”
“这个是全华夏所有家长共有的一个通病，望子成龙。”
“华夏式的教育给孩子的无形压力，造成亲子关系的生疏。对对对，就这原因，不会错了！”
王开心听得是一愣一愣的，似懂非懂问道：“什么意思啊？”
“就是自己不会飞，就好像你老王这么笨，却把飞翔的梦想全都倾注在下一代身上，如此的严苛，儿女不和你疏远才怪。”
刘大项耐心地，口无遮拦地解释道，其实刚刚他已经和死神跳了一段舞蹈。
王开心恍然大悟，脑门处似乎有一个灯泡被瞬间点亮，头顶上的乌云似乎也在同一刻被尽数扫清。
“好像真是如此啊，那我现在该怎么办呢大项？”
刘大项装出一副很是勉强的为难样：“好吧，我吃点亏，你现在把我当你儿子，我们来练习练习一下这父子间的相处之道吧。”
“这个……好，演就演吧。”王开心犹豫了一会，点头答应了。
“来，饼干伺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