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几日的舟车劳顿,我们终于到了皇家猎场。
这一路上颇有些颠簸,弄得我有些不耐烦,明明猎场离皇宫并不算远,却慢悠悠地让我颠簸了好几日。
我们到的时候,新一日的太阳还未露出身子。下马车一瞧,广袤的草地踩在脚下,软软的,柔柔的,头顶的星星闪着斑驳的光亮。在远处和缓起伏的草地上空,天微微亮,显现出舒服的鱼肚白。而草地的尽头,衔接着一片宽广的密林,里头的各类飞禽走兽皆是上好的猎物。
等到士兵们将营帐全部搭好,圆滚滚的太阳已完全升起,抬眼可见。
圣上吩咐道:“今早安营扎寨,着实令人觉着疲累,便好好休息一番罢。明日,各项活动便正式开始。”
我趁着欢娘不在帐内的空档,偷偷掀开帐帘溜了出去,找了一处离营帐较远的草地,手枕着头,躺了下来,闭上眼睛,轻轻嗅着泥土的清香,静静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我被喊醒了。
睁眼一看,原是六公主远宁。
远宁公主可是圣上最喜欢的公主,太子的亲妹妹,唯一嫡出的公主。话说回来,本来最初去平南国和亲的人选是远宁,毕竟对方是嫡长子,又是向天朝求娶一位太子妃,合宫上下,只有嫡出的远宁公主身份最为贵重。不过圣上还是以她年岁尚小不懂事理为由,让五姐姐替她做了和亲太子妃。也是巧,五姐姐的母妃李氏,便曾是平南国人。
远宁生得一副好样貌,面颊红润,眉眼如画。后宫里专管画肖像的女官描摹过美人无数,却依旧会不住地赞叹远宁那倾国倾城的好样貌。我也觉着远宁生得是再标致不过了,尤其是她那双乌黑的眸子,甚是喜人,是我瞧过的,最好看的眼眸。
不过现下,她蹲在我面前,脸上布了一层无措:“婧柔姐,你快帮我想想法子,我还不太会骑马,明日我应如何是好?”
我坐起身子,安慰道:“不过一场活动罢了,不去骑马也不成问题啊。”
“可到时候你们都在马背上驰骋,在林子里打猎,就我孤零零地待在帐子里,好没意思。”她轻轻撅起嘴。
“你也并非全然不会啊,到时候找个靠得住的人来带带你不就成了…”
望着远宁狡黠的目光,脑海中突然想到了什么。
“莫非你是想让我哥哥来带你骑马?”
看来刚刚睡醒的我是真的迷糊极了,居然没能及时想到这个小公主对哥哥有点意思。
“行了,你既喊我一声姐,我就帮你递个话。”我答应得很痛快,立马就起身寻哥哥去了。
在各个营帐周围兜兜转转好一阵子之后,我终于找着了哥哥,不过,夏楠珂也在一旁。
“有什么事么?”哥哥见了我,问道。
“嗯嗯。”我点点头,跑去哥哥身边,将他拉到一旁。
“你明日能不能去教教远宁骑马啊?”我直奔主题。
“六公主既然想学骑马,自有专人陪护在侧,我为何要去?”哥哥似乎并没有要应下的意思。
“你就去嘛,去嘛,那些陪护的一个个都虎背熊腰的,远宁见了还不得紧张死,更别提学骑马了。你就不一样啦,皇宫内谁不知道哥哥你是个骑马高手,长得又是一表人才。要是有你去教远宁骑马,她就不紧张了,不仅更安全妥当,学得还更快。”我抓着哥哥的手,对着他撒娇。来硬的我确实不在行,但若用软的,我可是手到擒来。
“我先同你说明白,男女有别,我是不会去教远宁公主骑马的。再者,就算我愿意,作为太子殿下的伴读,我也不可擅自离开。”哥哥并不吃我这一套。
我不开心地叹了口气。不过一转眼,我又想到了个好法子。
我转身跑到夏楠珂跟前,认认真真地行了个礼:“殿下,您发个话,让哥哥教六公主骑马去。”
可夏楠珂像是心情不佳一般:“本王干嘛要答应你,你就是个言而无信的女子,凭什么要本王听你的话?”
“我哪里言而无信了?!”我被他说得一头雾水。
“说好的谢礼呢?”
我还真是有些懵…
“我的葡萄蜜酒!”
“啊!”我一下子想起来了,真是的,我居然真的把这酒忘在了脑后边儿。
“哼,贵人多忘事。”夏楠珂偏头看向一旁。
“酒我早就备好了,只是还没来得及给殿下而已,又不是不给,哪是言而无信!”我也不认输。
“我不管,酒没到手,本王就是不帮忙。”夏楠珂依旧没有把头转回来。
“喂!我又不是为了一己私利,我可是在帮远宁,你的亲妹妹,亲的!”我觉着心里很不痛快。
这下他转过头来了:“本王的亲妹妹可不用你帮,本王这个做哥哥的自然会为她着想。”
我还没缓过神来,只见他转身走向哥哥:“靖襄,你这几日去教教远宁骑马,我这儿你不用管。”
虽然有些犹豫,但哥哥还是应了下来。
事情算是办完了,我转身就要走,却又被他叫住。
“这下你又欠我一次了,说吧,怎么感谢我?”
又是这熟悉的套路。
“殿下若是想要什么便直说,不必弯弯绕绕的。”我直言。
他假装思索了一会儿:“额,本王还真没想好。这样,这个机会就先保留着,等本王想好了再同你讲。不过,葡萄蜜酒,别再忘了,回宫次日,送来东宫。”
次日清晨,我起床时,帐外还比较安静,看来还挺早。我吩咐欢娘替我梳妆,我还得趁着还早先去看看我的小红马。
小红马的食欲不错,一大捆马料吃的差不多了。我牵着小红马在四周溜达,太阳已经照亮了半边天。
走得有些饿了,我才发觉我还没用早膳,于是把小红马牵回去后,我赶忙回了帐子。
欢娘瞧见我,有些着急:“郡主早膳还没用就跑出去,派人去找也没瞧见,真是急煞奴婢。”
“我就是去遛了遛马,这不也回来了吗。有吃的吗?”
话音刚落,我便瞧见了桌上的鸡油卷,立马拿起一个塞进嘴里。
“郡主,那鸡油卷凉了,仔细吃了不舒服。您要是想吃,我立马端去热热,虽说要费些时候,总比凉的要好。这儿还有些果子,先吃些果子垫着吧。”
“用不着那么麻烦,就这样挺好的,我没那么小气。”我不曾停下手中的动作。
不一会儿,盘子就见底了。我又喝了一盏茶,抓起一把果子就又跑了出去。
我是在不远处的草地上找着远宁的。
我将我手中的果子分与她,她接过去,咬了一口。
“婧柔姐,我这身骑服还行吗?”她轻轻问我,眸子望着远处。
“嗯,这身骑服你穿着特别好看。”我夸道。
我发觉她有些闷闷的,便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别紧张,我哥又不会吃了你。”
她笑了笑,白净的脸颊上浮着两片红晕:“哎呀,还是别说我了,说说你吧。”
“嗯?说我什么呀?”我问着,又在手中的果子上咬了一口。
“你难道没发觉你和我四哥总是能特别巧地碰见吗?”她笑着瞧着我。
“我哥天天跟着他,我去找我哥,自然会碰见他啊。”我的解释可是再合理不过了。
“先不说旁的,据我所知,上次在御花园,四哥本可以先走,却还是随着你哥等着你,他回宫的时候,心情可是难得地好。”
我打断远宁的话:“他向我讨了一壶葡萄蜜酒,能不开心吗。”
“诶,你可别小瞧了这壶酒,他可是巴望了好久呐,不过你这记性,居然给忘了。”
“你到底想说什么啊?”我心里竟然有些着急起来。
“这么跟你说吧,我四哥平常不大爱走动,身边来往的人很少,更别提女子了。不过,他却极其乐意去见你。”
见我没说话,她又接了句:“指不定哪天,我就得喊你嫂嫂了。”
“远宁,你好歹也是天朝的公主,怎么能胡说呢,看我回宫去向皇祖母告状。”我笑着,作势起身要走。
“诶,好姐姐,你可别去告我的状。再说了,我哪有胡说,咱们天朝讲究亲上加亲,依我看,这八字别说一撇了,捺都快呼之欲出了…”
我可再也听不下去了,赶忙抓了一颗果子塞进她的嘴里:“堵住你的嘴,看你还乱说不。”
远处的号角声一阵阵响起,围猎活动正式拉开序幕。
但这日上午,我们只是坐着欣赏歌舞,到了下午,我才骑上小红马。
本以为这个下午我能玩得尽兴,但我错了。因为在骑马时,我瞧见远宁的马跑得飞快。
我觉得有些不对头,便驾马向远宁奔去。
远宁的马似乎有些兴奋,跑得飞快,给她吓得愣着了,只是紧紧攥着缰绳,丝毫不敢动。
我靠近了远宁:“拉缰绳啊,远宁,拉缰绳!”
“好好…”她终于缓了过来,抬起手臂狠狠地拉了拉缰绳。
不知是不是用力不当的缘故,只见马儿的前蹄扬起,差点把远宁颠下去,然后马儿狂奔起来。
我急忙追上去,腾出一只手拉住她的缰绳,往一侧拉:“你快抓紧它的鬃毛。”
见没有什么作用,我索性两只手都攥着她的缰绳,因为身体倾斜,我的一侧脚没能踩在马蹬上。
现在想起来,我真觉着后怕,当时我那样做,搞不好会弄丢自己的小命。
不过幸好,哥哥和夏楠珂察觉到异处前来相救,士兵们也及时赶到,我俩这才平安无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