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哪里知道,碧玉心里只记得小姐夸将军人长的俊俏,又是人中龙凤,心思下意识就偏了。
“嗯…哼!”
刚刚救了碧玉的随从哼哼了一声提醒她,脸上露出个大大的笑意,挑了挑眉。
这小姑娘想啥呢,将军都问话了,她竟是半天不做答,是吓傻了还是不知怎么回答。可若说是吓傻了,脸上倒是露点惊恐的表情啊?该不会是个面瘫吧?!
碧玉想的入神,被马上人发出的声音再次惊回了神,忙失措跪下,有点口不择言:
“啊?!…”
然后又恍然大悟,慌忙中结结实实扣了个头
…“多谢将军救命之恩,奴婢无碍,只是…”
碧玉感觉自己说的空洞,但又不知该说些什么,低着的头皱了皱眉,想到了什么后又露出惊喜,怕露出马脚,头低的更狠了些,强迫自己假装惶恐道:
“只是奴婢一直楚将军威名有所耳闻,府中小姐更是对楚将军素来敬佩,平日里也教导奴婢等一干下人,身为大明国人,也要有楚将军这一身魄力和忠诚之心,今天有幸得见将军,奴婢心里实在是激动,以至于失了规矩,还望将军责罚。”
不管其他的,只要马屁没拍在马腿上,那就使劲夸总不会出错。
碧玉低着头脑袋里胡乱想着,暗暗得意。
楚玉华听闻,收起原本还有些轻视的目光,觉得着奴婢和她主子倒是有点意思,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就敢在后宅议论男子,是个胆大的,这丫鬟不是个蠢笨的,断不会没道理信口雌黄,在这闹市提自家小姐。
一只手拽着马绳,行军一路风尘仆仆,既要防备路上随时可能出现的残余敌军还要地方这边关的草寇盗贼,连日的行军就是他也有点吃不消,不然身下这战马也不会在这闹市里被惊了,挺直的后背向前倾覆,测了测身体,换个更舒适的姿势,挑眉追问:
“你家小姐跟下人议论本将军?那你说说都说了些什么”
楚玉华常年戍守边关,既要提防邻国的虎视眈眈,又要抵挡驱逐草原部落,长年经受风沙的洗礼,要不是底子好,恐怕早就养成了村中莽汉般模样,此刻挑眉的样子自有一种说不出的气质,却也气势逼人。
“不敢,小姐自是不敢议论将军的军事,只是教导奴婢,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位置。”
“小姐说,若是文人墨客,虽不能像将军这般舞刀弄枪,金戈铁马。上阵杀敌,保家卫国,却也应当有挥斥方遒,考取功名,于朝堂之上建功立业;若是奴婢这般下人丫鬟,也应有将军这般忠心,爱国。一来对主子忠心伺候,主子自然放心依赖,以礼相待,二来,小姐说,千里之堤溃于蚁穴,哪怕就是个奴婢,也有旁人所不及的能力。总之,小姐说了,称呼身份都是后来才有的,首先要会做人,然后才有了将军,有了百姓,有了奴婢下人这些名号。”
想着前几日小姐醒来后跟自己谈话时说的,碧玉当时并不能觉得有什么深刻的,但就是觉得小姐说的对极了,所以当时是一字不漏的记在了心里,现在真好派上用场,再说一遍竟有种醍醐灌顶之感,还有股豪情壮志直冲胸膛。
周围的百姓瞬间安静了下来,就连坐在马背上的楚将军和手下都下意识的挺直了脊梁,一股难言的豪情壮志涌上心头,更别提周围的普通百姓。
刚刚救下碧玉的黑衣随从更是对眼前跪着的奴婢刮目相看,他原本就是一个乡野顽孩,家中遭受大难后投身入了军营,看到战场上的血腥场景,军人的铁血丹心,更是一腔热血奋勇杀敌,生活在边防的百姓感念他们这些军人,有幸得将军赏识,成为副将,要说赤胆忠心,他自认为是做到了,将军甚至为了救他被砍伤,以往场景历历在目,此刻听闻碧玉的这番话,觉得说的对极了,他就是天生的军人,报效国家,保护将军,忠于职守。
瞬间对碧玉口中的小姐敬佩不已,能说出这番话,教导下人的主子定是饱读诗书,才华闻名的。
“哈哈哈,好,好一个金戈铁马,挥斥方遒,好一个千里之堤溃于蚁穴,你家小姐有这般见识,实在是令人惊叹,若为男子,必定能封相拜官,不知可否告知你是哪个府中奴婢,回朝后定要去府中拜访一番。”
楚玉华听闻后放声大笑,心中更是舒畅,心里更是对这背后的主子极感兴趣。
在将军发笑的时候碧玉就抬起了头,看到周围的人因为小姐的话被震撼,心里也感到与有荣焉。又听到将军这般询问,眼睛一转,心思活络道:
“将军有所不知,我家小姐常说自己是个见识短鄙之人,虽有愚见可惜身体孱弱。家主可怜小姐,让小姐和奴婢居住在府中的一处别庄里,说是担心府中的热闹人气冲撞了小姐,是以,小姐并非居住在府中,也未尝饱读诗书,不过是久居村野,见识多了这边陲饱经战乱经受流离之苦的百姓,有所体悟罢了。”
周围百姓一听,闻者落泪,怪不得觉得这奴婢谈吐非凡却穿的简朴,原以为是生活在富贵人家的小姐奴婢,原来竟不是,觉得这家主仆生活的着实凄苦了些,就是不是是哪家的小姐,竟是这般狠心,将两个柔弱的姑娘打发这偏远地区,说什么怕人气冲撞了身体,明明就是将人往死路上逼啊。
这府中主人着实狠心可恶。
楚将军闻言神色一愣,又打量了眼碧玉,心澄智明,想必又是后宅不宁,引得她的主子无辜受累。抬手,吩咐碧玉起身。
“不知府中的老爷是?”
碧玉连忙起身,衣服上的灰也来不及拍打,赶紧回道:
“老爷是京城楚尚书”
“哇,竟是尚书,没想到这尚书竟让自己的女儿打发到这偏远边陲,这不是要杀女吗?既没犯错竟至于对自己家的女儿不闻不问…”
一听说是京城尚书家的姑娘,周围百姓又炸开了。